第4章 我的零食男友

好女人就是一所好學校，與其從零開始培養，我寧願他在遇到我之前多經歷幾個女人，我好摘取勝利果實象許多女人一樣，我也曾期待過一生一世的愛情，希望我是他的第一併且是惟一。但是隨著初戀的失敗，我發現自己被愚弄了。

在正式戀愛之前，我關於男人的所有經驗都來自父親和哥哥。父親是典型的北方男人，性格粗獷豪爽，十足的大男子主義，表現在飲食上，喜歡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而對水果、點心之類的零食不屑於顧，認為純屬女人的玩藝。在單位不論誰送他水果點心，他都原封不動拿回家給我和妹妹吃。我以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這樣。

那天，我和男友逛街，回來時路過一個水果攤位，買了三元錢蘋果，一共5個。我以為理所應當全部歸我，沒想到被他吃掉3個，我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整整一天沒理他。

雖然我們最後分手不是因為蘋果，但性質一樣。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堅持認為我們分手全都是他的錯，是他不夠「男人」，因為男人是不吃蘋果的。這都是無知的代價。也許是上蒼故意嘲弄我，和我開起了玩笑，我現在拍拖的男友Hans，說出來不怕你笑，不僅吃蘋果，還吃巧克力呢。

你能想象，一個身高1．82米、體重70公斤的大身軀斜靠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德芙巧克力，伴著濃郁的可可和牛奶的芳香，埋頭苦讀或高談闊論的情景嗎！如果是從前，我想都不敢想，可現在我最愛的就是這時候的他。因為這個時候，他才情橫溢，靈感倍出，滔滔不絕講他早年在國外的冒險經歷，中間還夾著哲學、歷史、文學、音樂和繪畫等知識。他時而象一個興奮的孩子，講到動情處手舞足蹈；時而又象一位深思的哲人，漫不經心說的一句話，都讓我百思方能得其解。

我們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都是在沙發上度過的。旁邊茶機上堆滿桂圓、無花果和巧克力，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不過大多時候我只有聽的份。和同齡人比我不算是無知，只能說Hans太博學了。這也是我走近他的理由。走近了才知道，哲學和歷史，源於他所受的大學教育和平日積累，而音樂和繪畫，卻源於他的前兩任女友。兩個女人加起來，拿走了他8年時光。難怪他對音樂和繪畫的理解，比許多業內人士還深刻。

對於他這兩段浪漫史，最初我曾心懷嫉妒和不滿。但一想到「蘋果」事件，也就釋然了。男人對於女人的經驗只能來自於女人，而非他所受的專業教育。好女人就是一所好學校，與其從零開始培養，我寧願他在遇到我之前多經歷幾個女人，我好摘取勝利果實。

人生是一場淘汰賽，愛情亦如此。相愛的長度是由行走的速度決定的

雖然Hans喜歡吃零食，但和女人只是用零食消磨時光不一樣，他是為吃而吃。吃的時候也不象女人那樣慢條斯理，動作優雅，而是迅速敏捷，乾淨徹底。對零食的種類和數量也是經過理性思考後的選擇。

象對待正餐一樣，Hans每日固定不變要消滅兩塊德芙巧克力和半斤桂圓，巧克力補充熱量，桂圓是為了營養。一般是在上午10點鐘之前，最多不超過12點。這樣做的理由是因為Hans認為人體新陳代謝上午進行較快，同樣食品下午或晚上食用要減少功效。其它象無花果、美國杏仁等在下午茶時吃，晚上是各類水果，品種較隨意，不在主流食譜上。基本上沒有忌口，只有一樣－瓜籽除外。

最初，很多人不理解，堂堂一個大男人何以象女人一樣喜歡與零食為伍？其實理由非常簡單。Hans工作繁忙，又愛好廣泛，哲學、歷史、文學、音樂和繪畫，幾乎無所不愛，哪一個都不忍割捨，只好掠奪睡眠時間，平均每天睡6小時，有時還要壓縮。睡眠不足就用食補，加餐不僅麻煩且佔用空間。於是，品種繁多、營養豐富且色香味美的各類零食就成了他的親密伴侶。

雖然無從考證，但Hans堅持認為，是零食的作用讓他精力充沛，永不疲倦。即使熬上一個通宵，第二天他的一雙鷹眼依然象往日一樣閃爍著光芒。不僅如此，Hans不象許多北方男人那樣急躁易怒，粗獷有餘，溫柔不足。他的性格象他喜歡的南方椰子，外剛內柔。既有自己的處事原則，又能包容體貼對方。

前不久，我的前任男友移民美國，走之前打電話給我，問能不能見一面。我當時正和Hans在一起，索性告訴他，徵求他的意見。想不到，他回答倒挺乾脆：「去唄。幹嘛不去！」

「你真的不介意？他可是我前男友呵。」我故意逗他。

「前男友怎麼了，又不是階級敵人。就算是階級敵人，在一定條件下，還可以結成統一聯盟呢。」Hans大度地說。怕我不信，又侃侃道：「再說，我也沒資格不讓你去呀！你又沒嫁給我。就是嫁了，我也不能搞壟斷。我喜歡自由競爭。」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天，是Hans親自駕車送我去赴約的。我回來的時候，茶機上堆著小山一樣的話梅核。我問他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他老老實實地答道：「當然不是。不過我不是說了嗎，我喜歡自由競爭。我有理由相信，我是勝利者。至少現在是。」

他說的對。本質上，人生是一場淘汰賽，愛情亦如此。相愛的長度是由行走的速度決定的。兩個同步的人，相愛的時間會長一些，除此之外，還有性格、環境等因素。無論是與事業相比，還是與友情和親情相比，愛情都是易碎品。

我深諳此理。雖然和Hans彼此深愛，但我絲毫不敢懈怠。這是我的原則，永遠不把自己的明天交給別人－即使這個人是至愛。

這個時代的愛情就象千變萬化的零食一樣，具有多選擇性和可變性

一位哲人說，男人是冒險和遊戲。這也是Hans的人生觀。只要一有機會，他就背起包去看世界。他去過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每到一處，他必去兩個地方，一是去博物館，觀賞人類祖先留下的文化遺產；二是去大飯店，遍嘗天下美食。

許多美食我只是聽Hans說過，一飽耳福。不過只要有可能，他總會想方設法、千山萬山地帶回來，讓我分享。我吃地的許多水果象石榴、芒果，還有榴槤，都是他教我吃的。直到現在我還清晰地記得，那次他外出歸來，象得了寶貝似的，指著一個外表不好看、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淡黃色物體對我說：「這是榴槤，味道絕美，是水果之王。你一定要嘗一嘗。」

我皺了皺眉頭，反駁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蘋果是水果之王。」

「對，我是說過。就普遍性、大眾性和實用性而言，蘋果是水果之王。但從豐富性、內涵性和營養性來看，榴槤才是名符其實的果中之王。」

因為榴槤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不管Hans怎麼說，我還是不肯吃。於是，他捏著我的鼻子硬塞到我嘴裡。我們相處這麼久，他從未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我氣極了，但一秒鐘后便煙消雲散。因為那難聞的味道奇迹般地化成絕妙美味。

那一刻，我感慨萬分。我想Hans的前兩任女友肯定得不到我這麼多的溫情。

很多時候，我們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愛情也有連續性。沒有人一生下來就了解異性。男人只有經歷過女人才懂女人，換了女人也一樣。可惜，由於人類自私狹隘的本性，很少能正確看待這一點。習慣把對方是不是初次看得很重要。依我看，那些初次談戀愛的人就象掛在樹上的蘋果，只是外表好看，咬一口就會知道，多麼生澀難吃。相反，有過戀愛經歷的人就象榴槤，外表雖不好看，一旦深入其中，甘美自知，妙不可言。

也正因為此，我和Hans的戀情一如既往還在前行。我也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也許象他的前兩任女友一樣，我也僅僅是他生命中的一個片段。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本質上，愛情和人生一樣，是一次冒險，是一次以死亡為終點的單程旅行。我從不認為活80歲比60歲更幸福。當生命的活力象潮水一樣退去，長壽是一種懲罰。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這個時代的愛情就象千變萬化的零食一樣，具有多選擇性和可變性。能夠進行到底的極為有限。多數情況下可能互為階梯，成為各自人生的片斷。那種一生一世、從一而終的愛情，是源於傳統社會的單一和靜態的產物，必將隨著社會發展，走向歷史的陳列室。

我生命中也要有三個男人，一個情如手足，一個親密如愛人，一個象父親般給我智慧和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