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艷絕天下
第八章
艷絕天下
怡然……真的是她!傅青麟的神色黯淡下來,他雖與怡然相處不久,可早已把怡然記入了他的心裡。怡然的一舉一動,莫不刻入他的靈魂。即便是看不到相貌,他也一眼便認出,此怡然,的確是昨日他所認識的怡然。怎會如此?難道其中有什麼事情是我所不了解的嗎?十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堂堂長公主會被所有人遺忘了一十三年?
傅青麟握緊了手中的酒杯,方才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匈奴想要的不是我大楚的公主,而是我大楚的土地。和親不過是借口,怡然,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成為被犧牲掉的棋子。傅青麟淡淡掃視了金軒一眼,便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向任何人,彷彿外間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金軒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過,傅青麟那淡淡掃視的一眼,卻讓他看到了一抹無法隱藏的殺意。他淺笑,他知道,傅青麟這一眼,其實也是警告。看來這大楚的少傅似乎對這怡然公主懷有非同一般的情愫。有趣,有趣,本王倒是很想看一看,這位能讓我匈奴一度膽寒的青衣少傅傾慕的女人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單憑這一曲舞蹈,業已能傾城,只不過,那容顏是否亦能傾國呢?金軒拭目以待。
火光中,少女的容顏逐漸被映照出來。那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麗,因為任何的筆墨對她而言,都只是褻瀆。清純與嫵媚本是矛盾,在她的身上卻被完美的融合。雙眸如孩童般懵懂至純,沒有沾染人世間絲毫的凡俗與污穢。
一團火紅的火焰似在她的眉心燃燒,為她平添了幾分嫵媚。如絲的青絲長發並未佩戴任何的珠寶首飾,僅僅用一條火紅色的絲帶系住一束。青絲如瀑布傾瀉,隨著她的舞動而舞動。而她身上所穿的舞裙也非大楚的衣飾,甚至不是任何一個國家的衣飾。可偏生所有人都似乎忘記了這一點,滿眼只有那刺目的火紅,再無其他的色彩,如血似火一般。
火紅的裙衫拖曳在花蕊中,卻絲毫不曾影響少女的動作,反而為她增添了幾分妖嬈。羅裙上點綴著點點琉璃,在夜明珠與火光下閃爍著點點的星芒。
腳上未穿鞋子,紅色絲線上掛著一隻紅色的小鈴鐺,在舞動時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著金蓮中、火焰中的少女,生怕露過任何一個細節。美,那已經不是單單一個「美」字所能形容的了。那樣的美,超越了男女,超越的凡俗。那種美,不屬於人間,只屬於九天之上。
曲聲依舊,在眾人的耳中卻早已聽不到。他們的眼中,耳中,只有怡然的舞蹈,只有那清脆悅耳的鈴聲。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那一夜,火中之舞成為了絕響,從此之後,再無人能夠超越與比擬。
那一夜,所有人眼中只有一片火紅,成為一生無法磨滅的記憶,再也無法忘記。
那一夜,所有人都記住了長公主怡然,記住了她的舞蹈,她的美。
那一夜,長公主怡然之名不脛而走,成為繼卓婉怡之後,被所有人所公認的天下第一美人!艷絕天下!
那一夜……
夕兒……看到怡然傾國傾城的容顏,楚浩天的反應最是奇特,不是驚艷,不是痴迷,而是震驚與不敢相信。怎麼會是她?不可能是她,不可能……一時的驚詫,幾乎讓楚浩天當場失態,身為帝王,讓他剋制住自己,讓人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半分的端倪與異常。
一直在楚浩天身後服侍,萬事皆不能讓他動容半分的高福,卻在看到怡然的相貌時,神色一變,手中的酒壺幾乎拿不穩。竟然是她!本以為只是一個註定了被犧牲的無關之人,兩次相見,他都不曾抬眼細看過怡然的相貌,卻不想這人竟是……高福垂下了頭,恭敬地後退了兩步,或許,這大楚皇宮要變天了。
怕也只有卓婉怡神色如常了,她淡然自若的示意寧兒為她斟滿,看著座下所有男人痴迷的眼神,不禁露出嘲諷的笑容。這就是男人……從來都至重容貌,從來都是色衰而愛弛。她微微看了楚浩天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搖晃著酒杯,看著碧綠的酒,淡然一笑。楚浩天,這一次,你會如何抉擇呢?我真的很期待。
賢妃等人卻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幸好,幸好她是長公主怡然,而非其他女人。否則,單憑如此的資質,怕是就足以得到君王的專寵,那還有她們半分的雨露?
金軒也是看呆了雙眼,無暇再分心注意他人的反應。世間……世間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傾國傾城已不足以來形容其萬一。卓婉怡或可與之匹敵,可卓婉怡畢竟不如她年輕,少了她的幾分青春活力。不過,金軒畢竟是金軒,最得匈奴王寵愛的王子。很快地,他便控制住自己眼中的驚艷,以及跳動的心。他知道,只一眼,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看來,這次親來大楚,當真是不虛此行啊。
曲聲早已停止,火焰也漸漸熄滅,可眾人依然沉醉於其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直到怡然伏首跪下,恭敬地說道:「兒臣怡然見過父皇。」
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聲音,終讓眾人如夢初醒。從那場旖旎的美夢中蘇醒,回歸現實中來。
「好!」金軒起身鼓掌,忍不住稱了一聲好,「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看?小王能得見公主芳容,實乃三生有幸。」
「王子殿下謬讚了。」怡然起身回禮。
金軒哈哈大笑了一聲,朝楚浩天行了一個他們匈奴人最重的禮儀。「長生天在上,小王此生定不負公主之情,願我兩國修永世之好!」
「好!」楚浩天大聲叫好,「這實乃我兩國百姓之福。剛才金軒王子曾言,所求不過是兩件事情,那麼這第二件事情是何事?」楚浩天早已恢復了平靜,讓人再也看不出半分的異常,甚至再未看過怡然一眼。
聞言,金軒輕輕擊掌,示意隨從把事先準備的東西呈上。「小王得見公主芳容,滿心裡就只有公主一人了。楚陛下不說,小王幾乎忘了大事。」金軒笑道。
楚浩天沒有言語,只是靜坐在那裡,讓人無法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絲一毫的心思來。
怡然依然伏首跪在金蓮之上,似乎不曾注意到身外的事情。
收到金軒的指令,他身後的隨從走出,抬眼看了一下場中懸挂王旗的旗杆,縱身一躍,把手中托舉的捲軸掛於旗杆之上。同時,解開纏繞的繩索,捲軸打開,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人影閃過,隨從便已落在金軒身後,動作之快,讓人肉眼一時無法看清,就彷彿他從未離開過半步。
「天——心——取——米!」看到捲軸所寫,楚浩天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眼神更是陰沉的可怕。他明白,這分明就是挑釁,欺他大楚無人。
卓婉怡看到這四個字后,眸光微閃,便垂下了眼眸,繼續她的沉默。
「小王所求不多,只需在每一字上添一筆,作為答覆便可。小王聽聞天朝人才濟濟,但不知,何人可做答覆?」金軒說道,他倒是很想看一看,號稱人才遍天下的大楚,是否真的名副其實。
霎時,本寂靜無聲的宴會立時如同炸開了鍋,沸騰了起來。
「豈有此理……」
「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堂堂天朝尊嚴豈容這些個跳樑小丑冒犯……」
……
「楚陛下!」金軒起身,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議論紛紛的眾人,沉聲道:「小王懷有誠意而來,莫非天朝竟連答覆都不屑一顧嗎?」
楚浩天並未動怒,他深知,金軒所作所為,就是要讓他發怒。「不知諸位卿家,何人能為朕分憂解難?」
此言一出,便又寂靜如初。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一人敢上前作答。需知,答得好,是分內之事;答不好,便是滔天之罪。
自那四個字展現在眾人面前,傅青麟便凝視著它,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什麼似的。直到無人敢作答,他方才起身,準備給這讓他看著很不順眼的匈奴王子狠狠地一擊。卻不想,有一個人的聲音竟是先他一步開口,讓他又坐了回去。聽到這個聲音,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向說話之人,眼眸中帶有溫柔的情意。
他雖知,此時,最不適宜的人便是現如今開口之人。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無法阻止,只能期待她所說的並非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了。
「即是王子殿下所求,本宮不才,願代為作答。」怡然緩緩起身,淡然一笑,朝著金軒緩緩福了一福,說道:「王子殿下大名,本宮早已有所耳聞。據聞王子殿下文武雙全,不知可否助本宮一臂之力?」
金軒還禮道:「能助公主一臂之力,乃是小王的榮幸。」
怡然含笑以對,示意宮女準備好筆墨紙硯。她蓮步輕移,從金蓮上邁下,抬手拿起了毛筆,蘸了蘸墨汁,略作沉吟。「有勞王子殿下了。」
「公主殿下客氣了。」金軒從自己的位置上走出,抬眼看了下飄搖在空中的四個字,露出邪魅的笑容。他倒是很想看一看,這個小公主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意外!只見他右手微抬,怡然手臂上的一條絲帶飛舞,緩緩落入他的手中。他笑道:「公主殿下,小心了!」說罷,內力一吐,絲帶舞動,把怡然帶入了半空中。
怡然面無驚色,沉著鎮定,腳尖輕點,藉助金軒抖動絲帶所.產生的力量在空中起舞。此時,怡然右手毛筆緩緩落於捲軸之上,在力竭之時,金軒手中的絲帶再次舞動,把她再一次送到高處。
姿態優美,動作輕柔,似在跳舞一般,又似九天之上的仙女踏虛空而來,飄灑自由,讓人很難想象她竟是在寫字。
待最後一筆落下,怡然已施施然飄然落回金蓮之上。怡然屈指輕彈,手中毛筆被她彈入筆盒之中,搖晃了幾下,才穩定了下來。怡然傲然而立,高傲的看向金軒,說道:「王子殿下,這便是父皇的答覆!」
「未必敢來!未必敢來,好一個未必敢來!」一直沉默的老丞相看到怡然添了一筆后的四個字后,忍不住叫了一聲好,神情甚是激動,眼眸中滿是欣慰之色。我朝能有此長公主實乃江山之福祉!以長公主之聰慧定能解我朝之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