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撿屍不能停
微鹹的海風扑打在臉上,岸邊搖曳的小草無助地吶喊著,裸露的石塊曬得光滑,海邊坐落著一樁樁低矮的小房子。
林淵跳下車,順從地跟隨吳非進入那幢微微破敗,牆壁上還掛著節日海報,是520情人節的限定活動海報。
他還記得自己不過花了三天便把活動送的皮膚集齊了,當時小漁還不屑地嘲諷說,有本事的都送定製版實物。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林淵苦嘲著,他也是愧疚忽略了小漁的感受,才準備了這麼一個驚喜,可誰想到,自己還是一如既往地作死。
「希望小漁能找到一個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她的愛人。」
這是林淵最後的奢求。
「把工具箱拎上。」吳非挎著一個合金的工具箱,手上還拎著一桶水,黑紅色的毛巾隨意地搭在肩膀上。
林淵拎起笨重的工具箱,艱難地掛在肩膀上,半斜著身子,一手摟著工具箱,緊隨著吳非進入那片長滿雜草院子。
院子里擱置著一輛破敗報廢大貨車,綠色的車漆掉落一片露出銹紅色的肌膚,車窗還碎成了蜘蛛網狀。草坪上還有一張木質四方桌,紫紅色的漆因為風雨打磨而變得黯淡,桌上還擱置著一些裝備,有止痛劑,手槍,還有零星的一些子彈。四張條凳有一張斷了一條腿,歪歪斜斜地垮掉。
敗落的紅磚圍牆有一面被撞出了窟窿,卡在窟窿上有一具工具人身體,頭部中了一槍,一看那窟窿,林淵便能看出來,是被霰彈槍擊中頭部才會造成的效果,血肉模糊已經不能形容這具屍體了,腿上也有個大洞,血都凝固變成黑紅色了。
「這要怎麼收拾?」
林淵別過臉,無助地望向吳非,吳非笑了笑說。
「這種最好收拾,直接抬回去就好,擦乾淨血跡就好,不是每個工具人死了都缺心少胃的。」
「可它腦袋?」
林淵還是覺得有些殘酷,難以直面,還是有些反胃。
「像這種頭是不可能再循環利用的了,返廠也是切掉,來吧,抬上車。」
吳非放下手中的東西,看了一眼林淵,自動站到頭部位置,示意林淵抬下半身。
「謝謝你,非哥。」林淵如釋重負,感激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不等吳非反悔,迅速抓起工具人雙腿。
處理完卡在牆上的工具人,擦乾淨血跡,撿回來了子彈,吳非便領著林淵進了一座兩層帶有陽台的房子,推開門時,門還不靠譜地摔在地上了,嚇得林淵縮著手不知所措。
「這門是老毛病了,不用管它。」吳非幽深地望了那門一眼,不是他不想管,是他實在不是干木工的材料,這已經是第三百零五次修補了,奈何一摔門,還是會掉,連帶著牆皮都剝落了一大塊。
「非哥,你是怎麼知道屍體在這屋裡頭的?」
林淵還是有些好奇,他力氣不大,費了好些勁才把門給扶起來,拍了拍沾上灰塵的手。
四房一廳,客廳中央零星地散落一些裝備,有一級頭盔,還有一些衣衫,一些子彈,後座之類的東西,總之大多都是些落後的裝備。
「嘿,這就厲害了,看看你手腕上的表,這表有點像撿子彈的雷達,只不過定位的是工具人的位置。」
即便挎著上百斤的工具箱,吳非還是非常利索地登上二樓,反倒是跟在身後的林淵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
「發生了什麼?」
踏上最後一個階梯的林淵一個踉蹌,若非吳非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肯定滾下樓梯。
相比起一樓的寬敞,三角頂擠壓下,二樓顯得逼仄,壓抑。只有一房一廳和一個大陽台。
映入林淵雙眸的是一地的屍塊,黑的,紅的,白的,各種顏色色塊雜亂無章的散落在地上,連接陽台的那扇門也被炸成了碎片,半堵牆也炸出了窟窿來。
「這得怎麼拼湊呀?」
林淵胃酸湧上,他別過臉,乾嘔了好一會,弱小可憐無助地自我鬱悶。
如果當年聽從老父親的話,念個醫,或許就不會顯得這麼惶恐無助了。
突然有點想念父親了。
吳非拍著他肩膀,大笑起來,「別緊張,像這種工具人,碎成這個樣子的,都是算直接報廢的,掃成堆,裝麻袋裡帶走就是了。」
林淵聽完微微鬆了一口氣,求救似的看著吳非,「非哥,你看。」
「行,這種被炸彈炸成碎片的工具人呀,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回,你這小子也不知走得什麼狗屎運,一來就撞上了。」
額,這是什麼狗屎運。林淵生無可戀。
吳非打開萬能的工具箱,拿出摺疊掃帚,很麻溜地將碎屍塊掃成一堆,見林淵洗著毛巾準備洗刷血跡,他喊了喊林淵。
「先別搞那些,找找那晶元,這才是正事。」
「晶元?」林淵一臉懵,下一秒臉色就變得煞白,他看到了吳非在那掏,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在這些屍塊里?」
「當然啊,不然你以為精準定位怎麼來?這晶元可精貴呢,丟了一塊,得賠上大半月工資呢。」
吳非熟練地掰開一塊塊的肉,翻了個遍每找到,便丟到一邊去。
「真要掏?那晶元多大?」林淵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二字,這麼噁心的活到底是哪個殘酷的程序員想出來的。
「就這麼大。」吳非隨意地比劃了一下,「大概就是尾指指甲蓋這麼點大吧。」
「啊。」林淵伸出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蓋,不由地驚呼,「就這麼點,怎麼找?」
「一塊塊地找呀,總能找到的。」吳非一點都不氣餒,開開心心地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兇殘邪惡的屠夫。
「能不找嗎?」
「不能。」吳非拒絕地斬釘截鐵,樂觀開朗的他那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第一次掏,是挺不容易的,對了,你就想想,這是一堆爛番茄,咱玩的是尋寶遊戲,當年老大也是這麼鼓勵我的,還真不怕了呢。」
「是嗎?」林淵汗顏,手還在發抖,番茄哪有這麼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