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能形態

「大哥哥，我認為現在最好選擇，是你把我從2樓窗口丟出去，你再潛伏在這附近，等到那個壞人去窗邊尋找我的時候偷襲他。」小男孩神情淡然，嘴中冒出不像是這個年齡應該說的話，他脖子上有一個機械環，正閃爍著紅光。

「我白城號稱極北洲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竟然要將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丟下樓，不是要被世人笑話。」

男孩看著這個正抱著他狂奔的年輕男子，男子面色蒼白，腹部的傷口因為奔跑撕裂開來，滲出大量的血，染紅了衣裳。但他的神情自然，一點焦慮痛苦的表現都沒出現，男孩甚至覺得他的氣場變得和自己一樣，進入了「高能形態」。

高能形態下直覺會變得十分準確，這是他感知到自己不到十歲的原因嗎？「我最近都在這裡玩，樓下的草地很茂盛，你把我丟下去，我不會受到什麼傷害的。再不這麼做的話，就沒有機會了。」處於「高能形態」的男孩判定自己不會因為這點高度受傷，在看到白城拐進的房間已經沒有任何出口，仍然不考慮自己的提議，又補充了理由。

「不行，如果草里有大石塊，那就是我親手殺你了。而且一些躍門境聽力很強，你說出來的時候，那個混蛋可能已經聽到了，我不能冒這個險。」聽到這，男孩不再說話。

前面就是牆壁，房間盡頭到了。白城把男孩輕輕放下，直視他的雙眼道：「等我解決他，你就直接離開去向騎士所求救。」男孩察覺到，白城已經進入了高能形態，明明傷勢很重，現在卻神色平常，用一種奇妙的節奏呼吸，傷口出血不像之前那樣嚴重。

「不按你的方法，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的驕傲不允許這件事用偷襲了結。」說完這句，白城轉過身去，看向房間唯一出口。

一個腳步聲逐漸接近，從聲音來看，來者心情十分愜意。

很快，一個30出頭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左手拿著一個黑色儀器，右手則擺弄著一把匕首，上面血跡還未乾。

「怎麼不逃了，第九騎士累了嗎？還是騎士的驕傲，讓你停下來和我一決死戰？」

白城腰間佩戴的長刀拔出，笑道：「你說的原因都有，不過你未免太小看前十排名的等級騎士。我也不打算拘捕你了，既然殺了我這麼多同伴，那就用你的死來悼念他們吧！」

察覺到白城強烈的殺意，男人表情一僵，但他看了眼自己右臂的環裝裝置，又笑了。他右臂佩戴的是最新的科技造物——靈環，能擋下數次躍門境全力攻擊。而白城此時的狀態——失血過多還身中劇毒，能施展幾次全力攻擊呢？

男人大笑，將左手的儀器丟棄，展開靈環，挑釁地向白城走去：「那你動手試試啊！」

白城不再廢話，身形暴起，如疾電般攻佔向男人。

男人的表情很快就從自信變得驚愕。

怎麼可能！這是什麼速度？男人還來不及將心中所想說出口。白城狂暴的刀法就已經在男人身上施展開來，每一刀都讓他的靈環立場顫動，最後破碎。

「唔」男人捂著脖子，一臉不可思議，血不斷從他手指間隙流出。手中的匕首早已被擊飛，面對白城的攻擊，男人甚至連反擊都做不到。

號稱武技中最難完全打出的絕城二十四連擊，白城竟然在身子如此虛弱的狀態下完美打出一整套。

倒地聲響起，卻是白城先倒下了。他用盡全力扭頭對小男孩喊：「逃！」隨後整個身子一癱，沒了聲息。當白城將自己剩下的所有精力都用在這一次攻擊時，也放棄了抵禦毒素的蔓延，放棄了生機。

死……死了？男孩感知到白城高能形態的崩散，冷漠的臉上終於有所動容。他向前走去，想靠近。但很快，他意識到敵人還沒倒下，警戒地看向男人。

男人滿臉的不甘心，明明和騎士所的對抗，自己一直佔據上風，連最後和白城對決，都是做好了充足準備。但就這樣一個重傷且中了劇毒的人，不講道理地劃破了他的喉嚨。

感知到生命在不斷流逝，男人看向小男孩，目露凶光，現在只有最後一種辦法能讓他活下來了。

他以迅捷的速度越過白城的身體，抓住了小男孩。雖然知道男人可能會襲擊過來，但躍門境和入門級的差距還是太大，男孩完全逃不了。

男人的精神控制能力都是在一本書中學來，其中書中就有描寫一門禁術——入魂術。這種術式是讓精神強大的人靈魂出竅，直接抹殺弱小的靈魂，獲得後者身體的控制權。書的作者在書中指出，這一禁術年代久遠，只作為額外知識放在書中，具體操作步驟不詳。

現在的男人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他打算先操控小男孩，然後自己靈魂出竅，抹殺男孩的意識。他雙手死死按住男孩，睜大雙目大喝：「看著我的眼睛！」

入門級應該是相當容易控制的，但男孩依然面色沉穩，沒什麼情緒波動，一點被控制的祥子都沒有。

怎麼回事？之前挾持他的時候可不是這個表現，是嚇傻了嗎？男人脖子上的傷口少了手的擠壓，流血已經如同溪流一般，場面十分駭人。

來不及，直接強行抹殺吧！下定決心，男子靈魂出竅，沖向男孩的意識中。

但男子很快後悔了——男孩的意識無邊無際，意識核心根本找不著，並且他的意識感覺到被入侵后，立馬沸騰起來，可憐的男人靈魂瞬間消散。

男孩不明就裡地看著男人，後者雙眼瞪大，一動不動，手上施的力倒是減輕了。

「滾啊！」這回男孩的高能形態終於消失了，男人瞪大的雙眼和涌血的脖子嚇壞了他，一腳就向男人的下半身踢去。男人應聲倒地，身上已經沒有一絲生氣。驚恐充滿了男孩的腦海，他嚎啕大哭起來。

在這廢棄工廠的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男孩的哭聲。

吳羽睜開眼睛，他又想起了12年前這件事，那個小男孩就是他。這件事以後，吳羽就再也沒進入「高能形態」。但現在，那種能發揮自己最佳狀態的感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甚至比以往更甚，吳羽現在覺得自己全知全能，自信心極度膨脹。

和他信心相匹的是身旁澎湃的電漿能量，不如說，是這些龐大的能量在努力構造他的身體。隨著頭部五官慢慢的定型，周圍能量帶著躁動電流不斷凝聚，吳羽的身子終於由巨大的藍色能量球變成正常人類的身軀。吳羽所在之地也因光源消失，又回歸黑暗。

「嗖」的一聲，一個散發著藍色光芒的能量球在吳羽手中形成，再次照耀四周。

「成為元靈嗎？」吳羽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該有的都有，就再次施展力量，形成一套簡單衣服凝聚在身上。

元靈，啟星者中萬中無一的存在。具有相應元素適性的啟星者在烈焰、極寒等極端環境瀕死，有可能與元素之力共鳴，以該元素重聚肉身，成為元靈。

這種堪稱神跡的事，自然鮮有發生，如今源天星上的元靈不足二十人，純正元靈不過寥寥二人。而剩下的都是彙集元素不完全，仍然擁有人類肉身的半元靈，即使如此半元靈也相當少見。

成為元靈並沒有讓吳羽激動起來，他先手中光球升上空中，又隨手造出兩個丟出，將電漿池內部大致照亮。

距離掉下來的橋大約有三十米左右，不算太遠。簡單目測以後，吳羽雙腳施力，只剎那便到達牆邊，借力躍上凹凸不平的牆壁，像武俠電影一般飛檐走壁，到達橋邊后一個后跳翻轉，穩穩站定。整個過程如疾風迅雷，不帶一點拖沓。

若是以前的吳羽，能做到這地步必定歡欣雀躍，感嘆：吾真乃神人也。但現在的吳羽還處於極度理性的狀態，他現在只想出去看看霖盒的狀況，以做下一步打算。

引動周遭電流，電漿池的門緩緩打開，吳羽現在已經不需要許可權卡就能自由通行騎士所的每一處，電漿構成的他就是這裡的最高許可權。

門還沒開到一半，一道黑影襲來，吳羽后躍躲開。

還在么？

光源照亮，之前追殺吳羽的異獸現出身形。

那就拿你試試身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吳羽右腳用力一蹬，能量匯聚於右手，狠狠地打在異獸的胸部。異獸反應不及，擊中后嘶叫一聲，連退幾米。吳羽信步走出，與它對峙起來。

附近的屍體已不剩什麼，血腥的場面今人恐懼。吳羽全身散發著藍色熒光，雖然還是十分冷靜，但看到周圍四散的屍骨，內心還是生出一絲躁動。

不多言，吳羽再次發起攻勢，向著異獸的頭、爪、下盤都施以打擊，異獸雖然想做出反擊，但吳羽的速度完全在它之上，異獸只能被動挨打，連連嘶叫。

經過一系列的拳腳攻擊，吳羽大致掌握了它的信息。吳羽自稱「行走的異獸百科全書」，但看過的書籍並沒有記錄這隻異獸。從交手來看，這隻異獸果然很像強化版魔螳，無論是身體構成，還是攻擊方式都極為相似。區別在於這隻異獸是褐色，魔螳並沒有相應顏色的種類。而且無論是爪子大小還是軀幹的防禦能力，魔螳都被它完爆。要知道魔螳的力量不亞於一般躍門境，但軀體十分脆弱，對於躍門境來說基本是一碰就碎。

而眼前這隻，足以讓躍門境強者苦惱一陣子，甚至威脅實力稍弱的躍門境。

異獸突然不動了，吳羽警惕起來。片刻后它的頭部猛然前傾，咻的一聲傳來，吳羽側身閃過，雖然亮度有限，但他還是感知到三枚針一般的東西從附近穿過。

我就是因為這個掉下電漿池的嗎？這就說得通了。知道眼前異獸不同於魔螳的攻擊方式，吳羽周遭的藍光更甚——和它拖了這麼久純粹是好奇和熱身，現在沒興趣了解更多了。

異獸似乎察覺到吳羽的認真，這種認真沒殺氣但致死。它展開翅膀，飛向空中，揮動爪子向吳羽斬去，被後者一個簡單的躲避動作閃開。

欺負我不會飛嗎，那就讓我試試自己的遠程攻擊手段吧。吳羽手上再次出現能量球，但這一次，不是用來照明。

……

隨著異獸死去，吳羽打開了能源室的門。外面緊急照明燈不止為何沒啟動，一片幽暗。他沒有停頓，踏了出去。

「好久不見。」諾陽向一位喝著橙汁的年輕女性打招呼。

「好久不見。」女性身材高挑，綁著長馬尾，看上去二十左右，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標緻可人。

「沒想到把第一都派過來了，這次搜救行動有重要人物嗎？」諾陽眼前這位就是騎士聯盟的第一等級騎士——王瑤靈。這次搜救派出兩個等級前十的騎士，不像是簡單的任務。

「因為有一個排名12的等級騎士失蹤了，可能是異常者所為，派出兩個前十騎士比較穩妥。而且現在在明谷的前十騎士就你和我。」王瑤靈笑道。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嗯。對了，這個給你。」王瑤靈右手遞過來三個靈環，「我們各拿三個，如果碰到倖存者就給他們戴上。」

諾陽接過靈環，像這種搜救時用的靈環，性能都十分優秀，可以減輕搜救者的壓力。

「走吧。」王瑤靈拿起直立於地上的長傘，或者說是她的專屬武器——藏鋒。

霖盒市——

昨晚第十二等級騎士佩什被派到圓成街執行任務，卻在未安置公共攝像頭的區域失蹤，王瑤靈和諾陽來到此處尋找佩什的蹤跡。經過一整晚的撤離，現在的霖盒毫無人煙，四周一片寂靜，成了座死城。

「就是這裡，附近居民有看到穿著等級制服的人追著什麼人在跑。」

「牆上有東西。」眼尖的諾陽很快發現端倪，在一處牆壁上發現了穿骨釘這種暗器，附近的小巷還有物品翻倒在地的情況。二人順著痕迹一路追尋，終於在一棟施工大樓底層里找到佩什——他已經成為失去生機的屍體，倒在一個隱秘小角落。佩什受到的致命傷像是心臟處的血口，四周是都是躍門境戰鬥產生的破壞。

「該死！」沒想到真的是這種結果，諾陽罵了一句，掏出手機開始拍攝現場照片。等到她拍照結束后，王瑤靈蹲下身，把靈環戴到屍體上，隨後啟動靈環，防護場覆蓋佩什周身。

「從這裡敵人就沒有使用暗器，佩什是被正面擊敗的。敵人實力強於他，投擲暗器只是在吸引他追擊。」勘察過現場后，王瑤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諾陽點頭表示同意。

諾陽煩躁地用手指撥動弓弦，未知的敵人總是讓她心神不寧，問：「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處理？」作為這次行動的隊長，王瑤靈擁有絕對的指揮權。

王瑤靈苦笑：「本次搜救行動最大的目標已經死亡，現在設置信標，等待調查組過來。等他們到了，我們再去尋找第二個救援目標」

「攻擊者能擊殺佩什的話，前十的實力應該有了。可不要我們前腳剛走，後腳調查組就被襲擊了。」

「放心吧，這個調查組裡雖然沒有等級騎士，但騎士聯盟除了等級騎士之外，還有其他躍門境。」

「騎士聯盟中不是等級騎士的躍門境？」諾陽皺眉思索片刻，問道：「秩騎士？」

騎士聯盟規定等級騎士不能超過24歲，超過24歲還願意呆在騎士聯盟的等級騎士，將成為秩騎士。秩騎士不像等級騎士那樣要競爭排名，通常專精一項工作。但因為不少前十的等級騎士24歲后都選擇繼續留在騎士聯盟，所以秩騎士整體實力十分可觀。

王瑤靈將發射信標的儀器設置好，露出笑容道：「對的，而且這次調查部門派過來的人，是知了小隊的人。」

諾陽驚呼：「知了小隊？就是那個號稱』神之調查組』的知了小隊嗎？」

「沒錯，就是它。」聽到王瑤靈肯定的回答，一直以來以彪悍形象示人的諾陽如追星少女一般歡喜地跳了起來：「太好了，我可是那位女神探的超級粉絲！」說完后諾陽發現自己在王瑤靈面前表現的太過激動了，俏臉一紅，連忙平復下來。

「那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啦，他們應該很快過來。」王瑤靈倒是沒有因為諾陽的反應取笑她，知了小隊作為整個騎士聯盟調查部破案最多的隊伍，女探員辛芸就是它的核心，也是不少女性的偶像。

十分鐘后，隨著直升機的聲音傳來，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王瑤靈二人面前，他外表精幹，提著一個大箱子，後面隨行的一男一女手上也各拿著物品。

「你們好，我們是調查部的知了小隊。」男人將證件顯示給王瑤靈二人。

「好的，接下來就麻煩你們了。」

「你的女朋友沒過來嗎？」諾陽認出男人是辛芸的男朋友西爾，成為秩騎士前最高等級排名是第四。

「像這種敵人實力還不能很好判斷的案件，為了避免危險，我都會等到敵人實力確定，才讓她到現場。」

作為她的粉絲竟然沒注意到這一規律，太遜了。諾陽在內心罵了自己一頓，想到辛芸沒來，失落地回答：「是這樣啊……」

「別傷心，還是有機會見到本人的。」王瑤靈安慰地拍了拍諾陽肩膀，又轉向西爾：「那就不打擾你們辦事了，我們還有任務要執行。」

闖過這片小樹林，王瑤靈她們就要到騎士所指揮樓了。到今天中午之前，騎士所和軍部進行大規模的人員檢查，防止出現有騎士或者士兵下落不明的情況，但還是有兩人失蹤，一個是佩什，另一個是在騎士所地下不知死活的吳羽。

「上面認為能源室那片區域有異常者的躍門境存在，可能是以前等級排名二十一的騎士，說不定殺害佩什的人也在那，我們下去后要小心點。」王瑤靈對處在自己右手的諾陽說。

「明白。」諾陽將自己背上漆黑的弓取了下來，「瞬影」在手中，諾陽的自信心立即上升了一個等級。

穿過小樹林，王瑤靈突然出聲：「有人！」諾陽立馬搭弓上弦，直指百米外門后的身影。

吳羽拉開大門，也看到了王瑤靈二人。

哇，右邊那個女生，不就是自己的理想型嗎。吳羽感到自己脫離絕對理性的狀態了。

諾陽大聲喊道：「站住！你是誰。」

「……」吳羽剛想說什麼，但他突然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地上。

「……」

看到吳羽突然倒地，王瑤靈和諾陽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