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十五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十五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裕嘉二十三年春天,京都籠罩在一層不同尋常的氣氛之中。

沿建安門通往午門外長街兩邊的茶樓酒肆座無虛席。

「端王爺文武雙全謀略過人,又親率京衛驍騎、熊渠、豹騎三軍精銳出戰,聽聞三殿下有萬夫不當之勇,陳軍必敗。」一書生自信地說道。

有人不屑道:「想那散玉關地勢如何險要,十八年前陳國大軍壓境就吃了這地勢的虧,被端王大敗而回,如今重蹈覆轍再遇我軍精兵良將焉有不敗之理?」

桌上眾人皆點頭稱是。

安、陳兩國之間的這場仗從去年冬天起,已經三個多月了,端王挂帥,三皇子李永祥加封武顯將軍隨軍同行。安國六軍盡出,再踞散玉關之險要,陳軍敗退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今日三軍得勝回朝,京都臣民都蜂擁而出,要一睹端王與三殿下風采。

喧鬧聲中,聽得清脆一聲:「小二!可還有靠窗座位?!」

這聲音如黃鸝出谷,頓時吸引了樓上客上注意。迴轉頭去,見來了位少女,十四五歲年紀,雪白的瓜子臉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說不出的靈動。穿著淺綠的春衫,更襯得膚色如雪,如畫中人一般。

小二見她衣著打扮非富即貴,卻有些為難,殷勤上前賠了笑臉招呼:「姑娘,今日客滿……」

那少女嘴一翹,縴手往角落裡一指:「那裡不是空了一桌?」

小二自是知道她說的正是竹簾后空著的雅座,賠了小心道:「三天前就被人訂下了,想來也是為了瞧三軍風采,三軍進城尚早,客人還未到而己。」

那少女哼了一聲,手掌翻開掌心托著一錠金元寶,足有五兩:「這些夠你們賠他訂錢了嗎?」

小二額上開始冒汗,盯著金元寶咽了口唾沫,卻不敢伸手接。掌柜聽得吵鬧笑著走過來對少女一揖:「這位姑娘請了,小店幾十年經營,全賴客人捧場,卻不敢壞了聲譽,姑娘出金再多,小店也不敢接的。今日客人多,小的為姑娘尋個好位置可否?」說著又對臨窗客人團團一揖。

掌柜平素與人和氣,眼前的少女又是位美貌佳人,誰會與佳人為難?只盼著她能多坐會兒,多瞧上幾眼也是好的。沒多會兒,真的騰出了一張靠窗的桌子。

「姑娘這邊請!」掌柜小二滿面笑容,以為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那少女輕輕一笑,徑直走進了竹簾后的雅座。這時樓梯上再響起腳步聲,跑上來個丫頭,轉頭望了望,不住喘著氣走進雅座:「小姐,你走太快了。」

這一主一仆目中無人可急壞了掌柜,便沖那小姐連聲道:「哎呀姑娘!等客人來了怎生是好?」

少女輕輕一笑:「掌柜的放心,他必不會與你為難,就讓他……」少女臉上飛起一片紅暈,輕咬了唇又道,「就讓他坐外面好了!」

阿玉掩嘴笑道:「掌柜的莫愁,有我家郡主在,不會有什麼麻煩!小二哥!麻煩上一壺碧螺春,再帶幾碟精緻點心。」

掌柜的與小二被阿玉的話嚇了一跳,來的是位郡主啊,可是那位爺……不由自主又抹了把冷汗,茶樓上眾人也聽到了,好奇心更重。

「薔薇郡主!是靜安侯爺的掌珠薔薇郡主!」

「難怪不肯坐大堂!」

「郡主身份如何貴重,想來訂座的客人也心甘情願讓出座位來。」

有人撲哧笑了,瞟了裡面一眼壓低了聲音道:「等會兒有好戲瞧了。」

他的聲音神秘且輕,三軍尚未進城,眾人便尖了耳朵聽他繼續說。

「難道你們不知,這位郡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當今太子殿下心儀之人?」

眾人嘩然。

那人神神秘秘又是一笑:「郡主卻有位剋星!」

「誰?」

「誰敢與太子殿下爭風?」

那人滿臉興奮,正欲抖摟這個中秘密。突聽得樓梯又一陣響,竟上來四名帶刀侍衛。眾人的目光移向樓梯口,不知來的是何人,竟有這等排場。

掌柜見是前來訂座之人,又抹了把冷汗,賠笑迎上去:「爺!那位……小的……」

那侍衛順著掌柜的眼風看過去,瞟了眼竹簾后的二人,嘴角抽搐,不知是忍笑還是欲大怒,終於嘆了口氣恭敬地回頭喊了聲:「少爺!」

眾人抻長了脖子看過去,只見樓梯上漫步走上來一位少年,十七八歲年紀,穿著紫色綢衫,身形略顯單薄,面色蒼白黯淡,但五官之美難以形容,舉手投足間自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風流氣度。眾人不由得吸了口涼氣,一位美貌如花的郡主,又來一位風流倜儻的貴少爺。只覺得今日撞了頭彩能大飽眼福。

有人低了聲音指點:「這是端王世子啊!」

「聽聞端王世子與王妃酷似,若是王妃,不知是如何銷魂的一位美人!」良久有人感嘆了一聲。

「聽說一直病著,瞧他的臉色便知。」

「世子想必是來瞧端王班師的風采!」

話語間已領會了郡主的剋星原是指端王世子,更瞪大了眼等著看好戲。

永夜上了樓,目光在眾人臉上一轉,正欲抬腳走向雅座,已瞧見竹簾后的倩影,腳步不停卻變了方向,走到了臨窗空出的那桌坐下。

四名侍衛在他身後一站,擋住了眾人的目光。

掌柜見他沒有生氣,親自上前奉了茶,又選了店中招牌小點心,小心在旁伺候。

「你下去吧。」永夜知道掌柜的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他發火。

掌柜點頭哈腰退下,抹了把汗心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郡主要搶世子的座位,好在這位世子一如傳言中溫和,不然,這茶樓怕是開不下去了。

薔薇在裡間卻把外面的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見永夜當她不存在,對她搶座一事不置可否,氣得直跺腳,扯了阿玉道:「怎麼辦?他不理我!」

阿玉眼珠一轉:「郡主急什麼,你平時怎麼對太子殿下的?」

薔薇哼了一聲,理了理衣衫,一掀竹簾走了出來故作驚喜道:「永夜哥哥,原來你也來看三軍班師!真是好巧!」

永夜頭也沒回,目光望向窗外,當沒聽見。

薔薇走近,侍衛為難地伸手一擋:「郡主!少爺……不喜人打擾!」

薔薇頓時找到了理由,大罵道:「你是什麼人,也敢擋本郡主的道!讓開!」

侍衛悲憤地別開頭,卻是一動不動。

「難道,又要我把他們揍趴下,你才肯回頭說話?」薔薇也不急,笑容可掬地說道。

永夜從窗外收回目光,不自覺瞥了眼茶樓角落,眼中飛快掠過一絲驚訝,喃喃自語道:「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說著站起了身,往樓下行去。

四名侍衛如蒙大赦趕緊跟上。

「噗!」角落裡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薔薇大怒:「笑什麼笑?!再笑一聲試試!」

角落那人抱著頭捂住嘴,猶笑得身體發顫。薔薇正找不著出氣的,便想去揍人。阿玉出來拉住她:「郡主!人……走啦!」

薔薇一驚,狠狠瞪了穿白衫的那人,急步走到窗前一看,永夜正欲上轎。她腳尖一點人輕飄飄躍了下去。

茶樓中眾人被女孩嚇了一跳,生怕她有事,又探出頭去。

薔薇輕盈地在空中打了個轉身,綠色的衫裙飛揚開來,像只蝴蝶般盈盈落在轎旁,擋住了永夜:「永夜哥哥!」

永夜見樓上探出無數人頭看戲,極為惱怒,側了身板著臉道:「讓開,我要回府了。」

薔薇一頭鑽進了轎子笑嘻嘻地說:「好啊,我也正想去王府給王妃請安,我們一起回去。」

永夜見茶樓上眾人探頭探腦,嘆了口氣道:「薔薇,這月你幾次要坐我的轎子了?男女有別……」

話還未說完便被薔薇打斷:「你可以騎馬回去啊!哦,沒馬啊,你可以施展輕功!」說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永夜,眉梢眼角全是得色。

永夜氣結。他一直不露功夫,連騎馬也免了,出門只坐轎子,擺出副體弱多病的樣子敷衍眾人。得了方便,卻偏遇上了薔薇。他恨恨然地盯著她想,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這黏人的功夫她怕是天下第一。

見他語塞,薔薇走出轎子順手指著旁邊的綢緞莊嬌笑道:「你給我買禮物!我就不攔你了。永夜哥哥,我知道你體弱,不會武功。為了保護你,我專門請了師父教我!練武功很辛苦呢。」

言下之意卻是你不會武,你手下這幫侍衛又不敢對我怎麼樣,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還是乖乖聽話吧。

永夜想了想,滿臉無奈地進了綢緞莊,不理薔薇埋頭看貨。

薔薇見永夜拿起一匹翠綠緞子,小嘴一翹,馬上湊過去笑道:「我就知道永夜哥哥心裡疼我,選的顏色都是我最喜歡的。」

永夜哭笑不得,板著臉說:「發青發暗,霉氣十足,這匹不要!」

薔薇一呆。見他的手撫上另一匹大紅的,眼珠一轉說道:「本郡主膚色如雪,這匹布很襯我的膚色,永夜哥哥好眼力!」

永夜的手如燙著了似的縮了回來,自言自語道:「前些日子見王媒婆穿了這色,還真襯她的臉色!」

「李永夜,你成心的是不是?!」薔薇怒了。

永夜眼中掠過一絲笑意,隨意點了一件衣裳道:「薔薇穿這柔紅才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薔薇花兒。」

薔薇怒氣頓消,喜滋滋地拿了衣裳笑道:「我換了給你看!」

阿玉此時進了綢緞莊,見薔薇要去換衣,正要開口,已被薔薇拉進了內室。

永夜見她們進去不屑地撇撇嘴,抬步就出了莊子,急呼道:「快走!回府!」

侍衛已經看熟了這兩人貓捉耗子似的遊戲,抬起轎子飛快地離開。

薔薇換了衣裳走出來沒看到永夜,眼裡頓時起了層水霧,失魂落魄地輕聲說道:「他又長了一頭了。他……他還是躲著我……」

「郡主,你每次都這樣被世子甩了……」阿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薔薇露出一個笑容:「也不虛此行了,總算又瞧見他了。阿玉,這月我瞧見他幾次了?」

「小姐……三次。」

薔薇又高興起來:「上個月才一次呢。走吧!記著,下回見了他讓他付我銀子,這衣裳總是他買給我的禮物!」

阿玉對薔薇的自欺欺人早已司空見慣,搖頭嘆息不已。

這一切都落入了茶樓上穿白衫的人眼中。此時他已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英俊的臉,劍眉微揚,眼中除了笑意更有一絲調皮:「被那郡主黏得頭疼嗎?」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人注視著他,風揚兮一身黑衣,風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一臉鬍鬚。他慢慢品著茶,若有所思。

春天的氣息覆蓋了整座花園,莞玉院奼紫嫣紅一片。

假山下水池裡幾尾紅魚活潑地在水草里鑽來鑽去。永夜知道左右無人,想逗魚手裡又無吃食,張嘴便吐了口唾沫進去,得意地瞧著魚兒爭相奔往漣漪處搶食。

假山之後是一片林子,永夜喜歡在花樹下煮茶,便種了高低錯落的櫻花與桃花。此時櫻花正濃,桃花吐蕾,粉粉白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永夜不準人打掃,說自然成景。

看了會兒魚,他慢慢踱到花林中,足下生苔,落花如雨。永夜安靜地佇立良久,這些年,他做了些什麼呢?

白天睡覺,晚上在佑親王的屋樑上曬星星。或者隨風潛入夜,留下小李飛刀的大名,聽到風揚兮撒下江湖帖躲在王府弄了張瞧著偷笑。

偶爾進宮給太后請安,陪裕嘉帝下棋,順便偶遇太子殿下,聽他嘲弄地說:「永夜若是著了女裝,陳王必肯割讓散玉關以東十城土地做聘禮求娶!可免戰事了!」

永夜只是微笑:「需要永夜換了裝跳舞給太子殿下看嗎?現在可好?」

太子色變,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讓端王世子換了女裝為他跳舞,除非他不想做太子了。畢竟,當年只一句話送了三個內侍的命,順便也讓他的大哥,佑親王出了宮。

永夜大笑拂袖而去。

隔一日,太子便出宮親往端王府賠禮,永夜板了臉請他在花樹下喝茶。

沒多久,東宮左衛率曾偏將在集花坊里將夜宿群芳院的鹽課司提舉陳大人赤條條拎了出來,理由是爭風吃醋。後果是一查陳大人,居然有賣官嫌疑,當即綁了送大理寺。曾偏將受了一百棍,陳大人被斬首全家發配為官奴的時候,他被提成了驍騎將軍。

而佑親王在春光正濃的時候選擇了閉門讀書。

於是永夜好心好意抱著滿腹詩意去尋佑親王府中花院賞春,無意說起太子找了十個八個像薔薇的女孩,痴情如斯,搖頭感嘆。

再沒過多久,便有人上京告狀,說滄州府王知府強買民女逼死一家五口。京都府尹馬大人很正義地接了狀紙遞到了裕嘉帝手中。

王知府被罷官去職。

太子殿下稱夏日炎炎,要靜心休養一月。

七年中,太子避暑,佑親王閉門讀書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回。朝中就像分水嶺嘩啦分成兩派,而三皇子李天祥孤零零站在中間,極不是滋味。巴不得有戰事,主動請纓,在外面好歹有三軍將士陪著,熱鬧一點。

永夜常對李言年感嘆:「紅顏禍水,太子也就這麼一個心結,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谷中若要扶持佑親王,這是個好機會。」

李言年不置可否,永夜便笑了,谷中不動,他來動。

薔薇很喜歡去佑親王府,因為從小這位大殿下就是最疼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永夜若是出府,佑親王府他是常客,能常常偶遇永夜。

佑親王似笑非笑地盯著永夜說:「永夜頭痛的事,本王也頭疼哪。」

再遇太子,太子便笑:「今年孤要立妃,世子再不下聘,薔薇便要進宮了。」

永夜掩頭離開。

才回府,靜安侯就捧了大堆禮物而來。永夜一病不起,端王與王妃無可奈何。

再一日,王媒婆帶了算命先生造訪。端王妃一聽沖喜二字,便令侍衛將她架出去!

永夜出門遇到薔薇只能抱頭鼠竄。

這些年過得也算愉快。永夜覺得自己的耐心還好,端王卻很著急,急得永夜私下裡取笑他說:「父王只要搭座樓,永夜往樓上一站,包管和尚尼姑都會還了俗來提親。」

端王只嘆息說難為他了。

永夜以一種很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如何端王才能理解,以他的年紀,實在用不著著急。話到嘴邊卻成了:「安國未安,何以為家?!」

端王的腰挺得又直了些。

永夜撲進他懷裡,無意中碰到了端王腰間的癢肉,挺直的腰垮了下來。永夜大笑跑開。

永夜目光淡然地看著一院風景。良久輕笑一聲,漫步走進花林低下頭拈起幾瓣落花放在手中仔細瞧了,眉間閃過瞭然,揚手又撒將出去。

有人來過莞玉院了。足步再輕,卻也在花瓣上印下了淺淺的壓痕。旁人不見得發現,永夜的目力卻是在黑暗中練出來的,只站在這裡一瞥便發現了跡象。

是什麼人趁他不在來王府窺探?永夜腦子裡浮現出茶樓瞧到的那個身影。月白色的長衫,散亂的長發,還有回頭瞬間眉宇間熟悉的神情。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是回憶中的溫暖,還是一別經年不敢相信的疑心?

他既然來了,別的人也該出來了。遊離谷終於要行動了嗎?在陳國敗軍之際,要有所行動了?

永夜似在賞景,心裡卻迅速思考著。

「少爺!」倚紅清脆的聲音響起。

永夜回頭,見倚紅身邊正站著攬翠與李言年。他笑了笑,慢吞吞地順著小徑走了過去。

「給少爺請安!」攬翠臉上洋溢著一種幸福,永夜不忍奪走的幸福。

她終於還是嫁給了李言年。當年丰神俊朗的李執事,如今變得更成熟內斂,身體躬下,抬頭間,那雙眼睛看不出絲毫不敬。

永夜似笑非笑地看著李言年,指著花林說:「昨兒這裡下過雨,落紅無數,李執事可願陪我走走?」

倚紅笑了,拉了攬翠福了福:「多謝少爺!」

「謝我作甚,我正想聽李執事說外面的趣事兒,不要太早來打擾我們。」永夜微笑道。

攬翠不明就裡,感激地看了永夜一眼,拉著倚紅就往房裡去。

李言年默不作聲地跟著他。

空氣里傳來雨後的清新,永夜陶醉地吸了口氣:「若是能與師父在這裡一醉,也是不錯。」

「我改喝茶了。」李言年聲音刻板。

永夜脆生生地笑了,洗去易容的肌膚瑩潤如玉,看不到半分病中的蒼白暗淡。

李言年瞧著那張能顛倒眾生的臉有些遲疑地說:「你也十八歲了,該定親了……」

「怎麼?谷中始終對我不放心,想安插一個女人在我身邊?別忘了,我現在是端王世子,皇上的親侄,你以為我未娶妻就能納妾?」永夜冷冷打斷了李言年的話。

「谷里也沒想這麼快,是提醒你,太子迷戀薔薇郡主,佑親王也似有點意思。你攪在中間,怕對你執行任務不利。」

他一手挑起的三角債,他想笑:「這倒是個難題,這幾年,我借著養病少見外人,郡主卻不管這些,日前才在街上遇著了。我的本意師父明白。太子也許就薔薇這個軟肋,不見得真痴心,打小卻是不能放手的。黏上我卻無好處,谷中有沒有好主意?」

永夜一早便明白告知李言年,佑親王可以利用薔薇找到把太子拉下馬的把柄。如果遊離谷真幫佑親王,自然知道如何辦。然而,遊離谷未動。

永夜看著李言年的表情一顆心驚喜地跳動。遊離谷不願讓自己攪進去,對太子殿下和佑親王不聞不問。難道,二位皇子爭帝位,安國大亂,才是他們的目的?遊離谷,是安國西陲邊境山中的遊離谷,還是陳齊兩國的遊離谷呢?

李言年笑了:「你放心,這等小事,自有人去處理。」

言談間時間飛逝而過,永夜感覺到倚紅與攬翠已出了房門,便笑道:「攬翠對師父一往情深,師父莫要負了她。」

「佑親王與太子相爭多年,總算讓我們查到一份名冊。一個不留。」

永夜瞟了眼名冊,詫異道:「這些人不是與佑親王親近的人嗎?」

「有什麼比殺了他的人嫁禍到太子身上更合適?」李言年冷笑,站起身對永夜一揖,輕聲道,「小心一些,聽說風揚兮到了京都,他對飛刀的主人很感興趣。」

永夜恨得牙癢,明明是遊離谷故意讓他留下線索,這會兒扮好心?臉上卻笑:「能為谷中牽制住這麼個大人物,星魂很榮幸。」

他成功地看到李言年的背僵了僵。自己真沒猜錯,遊離谷要的就是自己與風揚兮對著干,打不過他,就得依靠遊離谷。誰叫自己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他又想起多年前那個下雪的年三十,殺的那個賣面的老人。不由得嘆氣,想和風揚兮和解好像都沒有可能。

若是自己殺了風揚兮,讓遊離谷少了個對頭,遊離谷也是高興的。

明知是個坑,還是跳了。想要全身跳出坑外,已陷得深了。

永夜真的很佩服遊離谷。

他與端王的關係是他最後的底牌。輕易不能用,也不敢用。

到現在端王也不知道他暗中還是刺客星魂。一抹悲傷浮上永夜的眼睛,要揭開遊離谷的真面目,他就勢必要做星魂。而做了星魂,他就不能與端王府扯到一起。他不能讓端王背上罵名,也不想看到遊離谷利用這點威脅端王。

現在,終於要動了嗎?永夜想想李言年的話,拿出名冊又瞧了一遍,放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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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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