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沈鬱舟，你渾身縈繞著一團黑氣。
01
這天喬蘇同往常一樣踩著點上班，首先聽到一陣有節奏的「噠噠」聲，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叩擊發出的聲音。
她拆開那雙一次性筷子的同時，一個女人走了過來。纖細的雙腿、精瘦的腰身，以及豐滿的大胸和一張張揚漂亮的臉一一映入眼帘。
女人沖她露出一抹微笑，問：「沈總在嗎？」
喬蘇隱隱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了想，又想不出什麼所以然。她記得一開始高哥說沈鬱舟不喜歡女人近身，於是禮貌道：「沈總正在處理文件，可能不方便。」
誰知沈鬱舟突然從辦公室走出來，先看那女人一眼，又面對著喬蘇道：「你不是喜歡她？」
喬蘇尷尬一笑：「沈總，這您可就想多了，我並不喜歡女人的。」
「……」意思被解讀錯了，沈鬱舟嘴角一抽：「她是許苕。」
許苕沖她微微一笑：「你好，喬蘇。」
喬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鬱舟那句話的意思。
一個月前沈鬱舟誤以為自己的地府群是按照許苕演的電影《幽靈差》里的地府群取的，那時就問過她是不是喜歡許苕。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來著？為了揭過話題，她點了頭！所以沈鬱舟一直以為她喜歡許苕，但今天她居然沒認出面前的人。
這當然不能怪她。她沒有見過許苕真人，照片也是時不時換一換妝容和髮型。上回在微博上看到許苕時，她還是一頭長發，現在已經剪短了，到了耳後。
沈鬱舟看了她一眼，將視線轉到許苕身上：「你跟我來。」
《神行九州》開拍在即，許苕提前結束了在美國的生活。
大約半個小時后，她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喬蘇原本以為她要直接去按電梯，沒想到她卻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我們見過面的，還記得嗎？」
她嗓音輕柔，語調溫和，莫名的，讓人覺得舒服。
溫婉柔和、謙遜有禮，怪不得外界對許苕的評價極高。
見喬蘇露出迷惘之色，許苕提醒道：「那天我跟阿舟通視頻電話的時候。」
喬蘇想起來了，不過她當時只看到是個長直發的女人，並沒有看清她的臉，反倒是許苕記住她了。
等等，阿舟？
喬蘇瞬間腦補了一出大戲。不是說沈鬱舟沒有澄清和許苕的緋聞，許苕也沒否認？喊得這麼親密，難道兩人真是一對？
喬蘇臉色變了變，早知道就不攔她了。
02
有一搭沒一搭的談完話，沈鬱舟從辦公室里走出來。
他臂彎里搭著一件黑色大衣，看樣子是要出門。
「走吧。」沈鬱舟說。
許苕從座位上起身，沖喬蘇眨眨眼：「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跟你說他小時候的事。」
聞言，沈鬱舟臉部表情抽了抽。
該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喬蘇理解的揮揮手。
對著空空的辦公室，莫名的，喬蘇有些想念沈鬱舟了，儘管沈鬱舟才剛走。
沈鬱舟這一走，到了下班也沒有回來。
喬蘇出門時經過一樓大廳，前台姑娘突然喊她：「喬姐，剛才有位先生找你，說要你去一趟對面的茶館。」
想來想去，這時候會來找她的，大概只有陸清昀了。
喬蘇跟前台姑娘道了謝，拎著包往茶館的方向走。
這家茶館開了很久了，很多年輕人都捧場，一年四季都滿座。喬蘇走上二樓，踩著藤蔓交錯的地面，最後在一棵老樹后找到了人。
陸清昀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個昏昏欲睡的寶寶。
喬蘇驚喜道：「小樹苗！」
小樹苗聽到她的聲音，立即瞌睡就醒了，抬起兩條短短的胳膊要抱抱。
「我姐最近有個通告，姐夫最近出差，保姆又辭職了，所以只好讓我幫幫忙。」陸清昀抱娃手法雖然生疏，但至少姿勢是對的，他把小樹苗送到喬蘇手裡道：「聽我姐說小樹苗很喜歡你，所以就過來了。」
喬蘇抱著懷裡溫溫軟軟的身體，突然就想起沈鬱舟。他僵硬的抱著小樹苗時，小樹苗哭得像個淚人。
小樹苗舒服的窩在她懷裡，兩手環著她的脖子，左臉右臉都親幾下。
陸清昀看了眼熱：「豈有此理，我是他舅舅，他從來不親我。」
白白軟軟的小傢伙好像聽懂了，一把窩進喬蘇懷裡。
陸清昀：「……」
03
喬蘇抱著小樹苗走在路上，似乎是覺得路過的景色十分新奇，小樹苗不時冒個頭揮揮手。喬蘇捏捏他軟軟的臉頰，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要做一個綜藝？」
「嗯，打算做一個親子綜藝，讓小樹苗和他媽媽參加，就當送給他的禮物。」陸清昀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奶瓶遞給小樹苗，裡面的牛奶還是溫熱的：「乖，喝牛奶了。」
沈鬱舟在路邊停下車，慢慢放下車窗，反光鏡里照出三個身影。
看了一會兒，他一打方向盤，將車轉一個方向，跟了過去。
跟到一半，因為下班高峰期，他被堵在了路上。
擋風玻璃前的身影越走越遠，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陸清昀貼心的把車停在閻王廟旁邊那個小區的入口，喬蘇看了眼因為坐車已經睡過去的小樹苗，輕手輕腳的把人放進安全座椅里。
「喬蘇。」陸清昀喊道。
「怎麼了？」
「你真的不打算來我這邊？」
喬蘇笑著搖搖頭：「陸總，世界這麼大，你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助理？」
陸清昀沒辦法強求，只好說道：「我儘力。」
等陸清昀調轉車頭離去后，喬蘇踩著太陽落下去之後的最後一點光回到閻王廟。
青綠色的屋檐快被黑暗淹沒，喬蘇抓了個貢品回到地府。
「閻王。」守門人恭恭敬敬的喊她一聲，隨後打開通往陰間的大門。
忘川河邊水流湍湍，黃泉路上彼岸花艷麗，喬蘇想了想，聚起神力給玉帝寫了封信。
之前事情太多，她有些忙不過來，就暫時擱置了一下。
那次綁架后，她發現沈鬱舟渾身縈繞著黑氣，那不是一層戾氣，而是……
叫來天通快遞，喬蘇把信件寄了過去。
事情真是有些棘手了。
04
沐辰官方微博於一月十號發出《神行九州》的主演定妝海報。
喬蘇刷到這一條，下意識點開了第一張。
這張圖片的主角是許苕，穿著鵝黃的廣袖古裝，眼波婉轉，唇角微揚。
不論是頭飾還是服裝造型，都很到位，甚至她的微笑都和女主角北夢如出一轍。
翻到第二張，喬蘇指尖微滯，微微瞪大了眼。
這人劍眉朗目、面如冠玉，衣袂與青絲齊飛，周身縈繞著一股淡淡仙氣，這不是……這不是……赤腳大仙嗎？
喬蘇把這張圖反覆看了幾遍，盯著這張熟悉的臉，一臉複雜。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赤腳大仙會在人間？
赤腳大仙原名梁塵，赤腳只是因為他愛光腳的原因被玉帝封的號。
喬蘇點開梁塵的微博，發現他的認證居然還是「國民影帝」！
她猛地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梁塵的微博粉絲有好幾千萬，但他本人並不常發微博，最近的一條還是系統自動發的生日推送，評論數以萬計。
喬蘇翻著翻著，長嘆一口氣。
這時沈鬱舟從電梯里出來，手裡拿著本日曆：「後天《神行九州》舉行開機儀式，你跟我一起去。」
喬蘇應了一聲，想了想問道：「沈總，你有梁塵的電話號碼嗎？」
沈鬱舟偏了偏頭：「你要做什麼？」
喬蘇保守的說：「他是我一個朋友。」
沈鬱舟：「沒有。」
「咦？」不應該啊！
喬蘇抬起頭，看到沈鬱舟挺拔的背影。
好吧，到時候開機總能見到的。
05
《神行九州》開機當天，喬蘇久違的又起了一個大早。
保時捷在公路上穩穩噹噹的行駛著，因為早上不堵車，所以兩人很快就到了世紀城。
場外已經擺起了供桌，用紅絨布覆著，幾碟水果糕點規矩的擺放在中央一個黃銅香爐旁。
演員都在場，喬蘇首先看到了一襲裙裝的許苕。紅唇微微張著，看到她，還打了聲招呼。隨即走到了沈鬱舟旁邊，兩人說話去了。
陸清安也在場，她飾演的師姐也是劇里至關重要的人物，喬蘇走過去道：「清安姐，好久不見。」
「乘野說帶了小樹苗去看你，給你添麻煩了。」陸清安溫和一笑道。
喬蘇擺擺手：「沒有，不麻煩，我很喜歡小樹苗。」
提起小樹苗，沈鬱舟臉色似乎有些不善，橫了她一眼。
雖然不明白沈鬱舟為什麼突然露出這種目光，但是她還是立馬乖乖地閉了嘴道：「清安姐，那我先過去了。」
走到沈鬱舟旁邊，他像是和許苕已經說完了，各自站著等待儀式開始了。
她沒來得及去找梁塵，只好隔著人看了眼他，剛巧他也投過來淺淡一眼，兩人都愣住了。
梁塵看了眼喬蘇身邊的沈鬱舟，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喬蘇注意到他的神色，抬眼瞥了瞥沈鬱舟，只見他走到了供桌中央。
沈鬱舟已經率先點了三根香，面色肅然的拜了一拜，隨後把香插在香爐中。一一拜完，再揭開攝影機上蓋著的紅布后，儀式就算成了。
喬蘇在化妝室內找到了梁塵，像是也在等她，梁塵連一會兒要穿的古裝也沒換。
他像是有些忍受不了的光著腳踩在地上，鞋子丟在了一邊。
喬蘇拱手行了一禮：「大仙怎麼在此地？」
梁塵同樣拱手回了一禮：「為渡情劫。」
想了想，梁塵還是忍不住想提醒喬蘇道：「那個沈鬱舟……」
他話未說完，所提之人邁著步子走了進來，只好閉了嘴。
直覺告訴喬蘇，梁塵要說的話似乎不是什麼好話。
「走了。」沈鬱舟面色冷淡，說的話卻不容置喙。
喬蘇甚至來不及問梁塵要個聯繫方式。天界和陰間所用的微信版本不同，喬蘇除了拿到梁塵的電話，否則根本聯繫不到人。
這麼想著，坐在車上的喬蘇嘆了口氣。
沈鬱舟看她一眼：「嘆什麼氣？」
車到前邊，利索的轉了個彎，駛入另一條路。
喬蘇忍不住轉個身，盯著沈鬱舟認真開車的側臉：「沈總，你真沒有梁塵的電話？」
沈鬱舟吐字清晰，兩字鏗鏘：「沒有！」
喬蘇從他面無神情的臉上找出了一絲隱隱的怒氣，於是嚇得不敢再說話。
這就有點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