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剛萌芽的絮夢
放下了手機，我將自己的臉陷進了枕頭裡，回憶又開始無邊無沿的作祟滲透進我的腦海。
初中的我，對於愛情是真的青澀迷茫的，我甚至不知道對陳嶼峈過多的關注是因為自己喜歡上了他。
六點，我從家裡出發上學，他騎一輛單車嘴唇抿緊，看到我的時候眼裡並未有太多的驚訝，笑著朝我打了下招呼。
我獃滯了一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的臉才慢慢的變得燥熱，嘴角莫名的上揚。
有時候想想自己真的挺容易滿足的，踏著步子的雙腳輕快了許多，就連那導致我雙肩下沉的書包在此刻都減輕了不少的重量。
路上栽種了一排香樟樹，青的發綠的顏色，味道沁人心脾，光線強烈的讓人睜不開眼，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片綠，
然後時間就這麼定格了，一切彷彿都在靜止了，如死去一般的沉寂。
轉彎的拐角，男生推著單車的背影，以及坐在後車位上那抹紅色，在我眼中成了永遠難忘的場景。
興許是天氣的緣故，陳嶼峈的襯衫有些被汗水暈濕，斜挎著背包，不時轉頭和林郁交流。
林郁本身就長得極為甜美可人，今天穿的紅裙子更是將她襯托的白皙，她彎著嘴角，抱著書包安靜的抬頭看著他。
我遠遠的看著，心中突然覺得好像闖進了一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香樟樹的香味突然變得越來越濃烈厚重，不再如之前那般的清涼，我低著頭加快了步伐，轉身走進了旁邊的小巷子里。
踩著點進教室，我都可以感覺空氣的壓抑，幾十雙眼睛全都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沖班主任笑了笑，喊了聲報道。
早休是溫習語文，讀課文，乘著我從桌子里拿出語文書的空隙，同桌嚴靜小聲的問我，「你家那麼近都能遲到？」
我無奈的摸了摸頭，總不見得說那小巷子壓根沒有出口，到最後只能原路返回吧。
我豎起了課本，側著頭回她，「睡過頭了，今天英語是不是要默寫單詞和句子？」
「嗯，下午第二節課。」
我哦了一聲轉過了頭，認真的朗讀文章。
中午照常四人行，沈嘉葉提議去小店吃，因為食堂排隊要很久，結果去了小店，比食堂人還多，
十分鐘后，我喘著氣抱著戰利品衝出戰場。
沈嘉葉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嘴裡含著麵包，也不管麵包屑亂噴，對我說道，「遲暮，你真乃神人也，這都被你擠進去了。」
我給她了個白眼，將麵包遞給嚴靜和司言。
「少來了你，也就這時候才能換來你的一個好字。」
「嘿嘿。」
小店旁邊有一個長廊，上面爬滿了藤蔓，一到夏天就會開出許多一簇簇的紫色的小花，煞是好看。
初中幾年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麼花，後來和朋友說起，才知道那是槐花。
小店的老闆還特意在裡面放了幾張桌子和凳子，供我們坐著吃飯。
不能怪我是受了言情小說的蠱惑，我那時就覺得在這麼美的地方告白肯定是一件相當美好的事情。
那個年紀的女生總是對八卦特別感興趣，
正和司顏開玩笑說著隔壁哪個男生，那個男生就正巧到了我們這堆，靦腆的走到司顏面前，後面跟著一大堆看熱鬧的男生。
男生紅著臉一步步走近，司顏也緊張的攥著麵包不知所措，我和沈嘉葉捂著嘴在一邊偷笑，第一次遇到這麼新鮮的事情，當然不能錯過。
嚴靜倒是老僧入定，神態正常，繼續吃著麵包低頭看著書。
「那個，那個，司。。。司，」
「司顏。」我在旁邊好心的提醒，果不其然，他的臉更紅了。
「嗯，司顏同學，這個給你。」一連串的說完了話，男生塞了什麼東西到司顏懷裡，就跑了。
我本來還等著後續事情，結果這麼快就結束了，我撇了撇嘴，轉過身子正準備和沈嘉葉說什麼。
卻在那一剎那，有個人從我旁邊走過，聲音低低的掃過我的耳朵，「呵呵，周遲暮。」
我愣了一下，抬頭是許多人的背影，卻不知道剛才說話的是哪個？
「怎麼了，你又發什麼愣？」旁邊沈嘉葉捅了捅我，表情很是疑惑。
我收回目光，「沒啥，剛才不知道誰撞了我一下。」
司顏還是獃獃的表情，我一把拿過她懷裡的信，她這才反應過來，害羞的讓我還給她。
「寫了什麼嘛，我好好奇啊。」沈嘉葉看著司顏拿回的信，湊過頭。
「我也不知道，要不還給他吧。」司顏睜著漂亮的眼睛，詢問我們的意見。
「還什麼呀，你看了再說嘛。」我也在一旁慫恿道。
終於，在我們強烈的要求下，她才拆開了信，紙上只有一句話，我們可以做朋友嗎？而且還沒有署名，這算哪門子的情書啊！
這之後，司顏的追求者是越來越多，各種奇怪的表白方式都讓我大開眼界。
周圍也開始換了一種氣氛，班裡的女生和剛進來那會都有了改變，光潔的額頭上換成了齊齊的劉海，馬尾辮換成了可愛的公主頭，頭髮上的配飾也變得漂亮起來，不再是一成不變的黑色，就連文具也爭奇鬥豔起來，牛仔褲代替了布制的褲子，帆布鞋代替了跑鞋，私下裡還會四五個成群談論小八卦。
男生們也開始在自己的頭髮上動起了心思，不過有些是東施效顰，我有好幾次看著那些把自己頭髮吹得和聖誕帽的樣子都差點笑噴。家境好的，就開始和邊上的顯擺自己又去哪旅遊了，又買了一雙多貴的球鞋。實在無聊，就開始偷偷議論班裡哪個女生漂亮，甚至還排了名次，自然是司顏博得頭冠。
很顯然，這場風，並沒有席捲到我這邊，相比入學時的我，除了長得高點，似乎真沒什麼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