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你變了可我還在

陳嶼峈上前拍了下葉晨禾的肩，眉目清俊，笑容溫暖，一如以往，應當是葉晨禾的緣故，他的目光順帶瞥了我一眼，眼中沒有一絲驚訝或是別的什麼，只是用陌生人的眼光淡淡的瞥了一下。

我的心咯噔一下，身子發著顫，我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他竟然不記得我了。

那一剎那，我心底所希冀的美夢瞬間破碎了。

「是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準備和你女朋友準備訂婚了。」我不知道葉晨禾這句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還只是單純的嘮家常，可我只感覺心裡某個缺口正慢慢擴大，疼痛也在慢慢加重。

「嗯，是啊，我是沒見過比她還難纏的女人了，你呢，這位是你女朋友吧。」

我掐著手心，鼓足勇氣抬起了頭看著他，隔了那麼多年，他還是一樣的好看，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嗓音，你看，一切都還是一樣的，他在，我也在，可是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怎麼就那麼討人厭呢？

「不是，我介紹下，這是我助理周遲暮。」葉晨禾搖頭否決了他，指著我向他介紹。

我愣怔的看著他，心中還是多少有點期待他聽到我的名字認出我來。

死心的一瞬間來得太快了，他幾乎連冥想都沒有，就笑著和我說，「初次見面，周小姐。」

我心裡為我那可笑的自作多情默哀，咬了咬牙，也裝出一副大方得體的模樣，「你好。」

虛偽的打完招呼，葉晨禾就帶著我進去了，而他留在原地，好像還等著誰。

找了座坐下，葉晨禾稱讚道，「表現不錯，周遲暮。」

我苦笑的附合了他一下，手心裡都是虛汗，我連扯嘴角的動作都很乾澀。

培訓師在上面不知道說了什麼，我只看見他嘴巴張張合合，腦子裡嗡嗡作響，全是剛才的場景重複回放，不自覺中咬著筆桿發獃了好久。

陳嶼峈不知何時坐到了葉晨禾右邊，此刻正打量著我。

我有些驚詫，不知所措的放掉筆，緊張的抬頭看屏幕。而我的餘光卻撇到他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等到結束時，已經12點了，我肚子里唱著空城計，急忙催著葉晨禾找飯館。

陳嶼峈剛好路過我們的旁邊，「晨禾，不如我請客吧，正好聚一下。」

「好」葉晨禾爽朗的應道，我卻不自在了，擺手，「那你們去吧，我自己解決。」

「周遲暮，不帶你這麼小心眼的，雖然我剛才眼拙沒認出你來，你也用不著這樣對我吧。」

鼻子一陣發酸，生怕眼淚下來，我連忙別過頭忍住了，這個人總是出乎我的意料，每一次都讓我在幻想與現實中顛倒。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幾年變化真大，要不是你剛才咬筆的動作一點沒變，我恐怕真要把你當成周小姐了。」陳嶼峈咧著嘴朝我笑，還是當年沒心沒肺的模樣，我好像也回到了只要他一笑，自個就能開心一天的時候。

我突然想起，當初沈嘉葉問我，你最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我支吾了好久，直到沈嘉葉不耐煩的喊我快點回答，我才異常堅定的一字一字的說，「我喜歡笑起來舒服好看的。」

沈嘉葉那時還白了我一眼，「你給我解釋下，啥樣子的才叫笑起來舒服好看的。」

「就是他一笑，整個世界都黯淡了，你看到的只有他一個人，再也容不得其他，你甚至可以為他放棄全部，一門心思的只守著他。」

而現在，我的眼裡還是只有他，可他卻有了自己的歸屬。

「隔了這麼多年，想不到把你性子都磨平了，怎麼光看著我不說話呀」離他這麼近，我都能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

我動了動嘴角，也笑了。

「看一下怎麼了，你又不會少塊肉」

陳嶼峈眼底含著笑，攤著的手轉而摸著鼻子，望著我來回打量。

葉晨禾忽而一把拉過我的后領，抬頭笑著對陳嶼峈說，「不是肚子餓了嗎，還是早些去吃飯吧！」

陳嶼峈眼神一暗，可隨即嘴角又是一慣溫和的笑，瞬時撇開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那我去取車」陳嶼峈清淺一笑，意味深長得的又瞥了我一眼，我對他此刻的眼神有些害怕，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葉晨禾倒是一副泰然處之的表情，好似剛才得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等陳嶼峈取完車回來時，我已經恢復到了先前的淡然。

驅車到了C城的市中心，找了一家環境優美，生意極好的飯店。

不知為何我對這裡地道的美食竟毫無任何特別的感覺，只知道麻木的張嘴咀嚼，填補飢餓。

陳嶼峈和葉晨禾正開心的聊著初中時的趣事，我有時興起插進一兩句，其餘都是望著窗外發獃。

「在想什麼？」葉晨禾夾了只雞腿放進我的碟子里，狹長的眸子對著我的眼。

「這裡空氣有些悶，我想出去轉轉」我說的是實話，對桌那煙霧繚繞，把空氣搞得渾濁刺鼻，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興緻呆在這裡。

更何況，我也知曉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問題，只有他，陳嶼峈，才是我離開的主要緣由。

葉晨禾倒是沒有阻止我，只是表情奇怪的讓我小心，別走的太遠。

推開大門時，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透過玻璃，我看到兩張不相上下的俊美的側臉，而我的目光卻慢慢慢慢轉向了陳嶼峈，生怕引起他的注意，我咬了咬唇，還是別過了頭。

走在陌生的馬路，我突然也有些不知所措，抬頭看了看依舊晴朗的天，心中卻是灰暗無比。

C市最有名的是山水，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光，不去欣賞下就太可惜了。

想到這，我就來了興緻，連忙喊了輛計程車。順便也發了信息給葉晨禾，對他說想去逛逛，下午的培訓不去了，這下也就不用面對陳嶼峈了。

青山綠水，百花綻放，我不停的將這些美景收入手機中。

一口氣爬到了山頂，我坐在石頭上，這才想起自己出門壓根就沒帶多少錢。給了打的錢，口袋裡就空空如也了。

手機還剩百分之二十，好吧，我死定了。

我連忙撥葉晨禾的電話，可他不知在忙什麼，總是佔線。

等我走下山，天都快黑了，他才打來電話，直接了當的問，「你在哪？」

「在山上」

我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黑屏關機了。

我不知道葉晨禾到底聽清楚了沒有，也不敢走，只好傻傻的呆在原地。

天說變就變，不時下起小雨來，一會兒又大了，我實在沒辦法只好躲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葉晨禾找到我已是三小時之後的事了，他眉頭緊皺著，表情嚴肅的扔給我他的外套，讓我上車。

回到酒店，我連忙洗了個澡，出來時，手機適時的響起，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我直覺是認識的，響了兩遍才接聽。

「喂，你好」

「老同學」我在聽到這句久違的話語時，一瞬間臉頰發紅，心跳加快。

「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激動顫抖。

「這個啊，我問晨禾要的，我一開始還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呢？幸好你接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呵呵，跟你開玩笑的，你今天沒事吧，你打電話給晨禾的時候我也在旁邊，你知不知道他找了你整整一個下午。」

我在這頭沒有說話，有好幾次都差點把那句「那你呢，有擔心我嗎」說出口。

」沒事，只是淋了點雨。」

我語氣聽上去有些冷淡，隔了幾秒他繼續說道，「你和晨禾，你們？」

「我們沒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問這個特別的反感。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再追問，氣氛漸漸有些尷尬。

他在那頭清了清嗓子，「額，你有男朋友了嗎？」

我剛如釋重負的心又提了起來。

「沒有」

我的直覺告訴我，接下來的話題肯定不是我想聽到的。

「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掛完電話的我是一臉的無措。

電話又響了起來，我煩躁的拿起來，「你怎麼又打來了？」

「我是葉晨禾」低沉的嗓子讓我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下來。

「對不起，我以為是」我慌忙向他解釋，可他卻淡淡的回答。

「我知道」

我看不到他的臉，可卻能猜到他此刻的情緒。

「其實我。。。」

我話才說了一半，他那頭卻輕輕的開了口，「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