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物是人非
無夜來到河邊,侍女小心翼翼的為無夜掌著燈,一顆柳樹下,她習作在地用琴弦彈奏著無邊的寂寞,夜風襲亂了她的長發。
這時,一陣笛聲合著她的曲子,這讓她想起在南國的某段記憶,在那片荒草之地擾亂過她的笛聲,不同的是,那人的寂寞寒徹心骨,而此刻的笛聲溫婉憂鬱。
侍女欣喜道:「這是新掘公子的笛聲。」
「新掘家族嗎?」
「是,是新掘家族的下任繼承人云雀公子。「
「此人本王還只是在兒時見過,吹得一手好笛,令本王記憶深刻的是他能夠駕馭靈鳥。」
「每隔一段時日,雲雀公子的笛聲便會在宮闈上空傳來。」
「哦?還有這事。」
話音剛落,雲雀的青靈就落在無夜面前,雲雀從青靈後背下來,站在地面向無夜行禮。
「原來是殿下在此處奏弦。」
「你倒還認得本王,是否失望?」
「殿下的曲樂怎會讓人失望,屬下正是被吸引而來。」
突然,那股怪異的氛圍又出現了,無夜望向不遠處的屋頂,一個形態優雅的女子正行走在那之上,月光下閃過她的森森白牙,好似在警告無夜。
她回以微笑,妖又像上次一樣消失在夜色里。這一切,只有她知道。
她收回目光端詳著眼前的雲雀,新掘家的勢力強大,若能得到他們的相助就太好了。
無夜命侍女端來美酒食物,侍女為他們鋪好地毯倒好了酒。
無夜端起酒杯,「本王甚愛音律,雲雀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我們也算是彼此的知音了。」
「雲雀算不得精通,略懂一二罷了。倒是殿下的琴藝,出神入化。」
「你也學會了奉承那一套,本王第一次見你時正是十三,你乘坐青靈突兀的落在本王面前真是嚇了一跳。你那時十分桀驁,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裡,結果還差點打起來。」
雲雀為無夜斟酒,「殿下還記得這事?」
「畢竟本王兒時玩伴並不多。」
無夜拂袖一飲而盡,又為雲雀斟上。
雲雀呆愣片刻,「殿下,斟酒這種事......」
「雲雀,你變了好多呢。成長,當真讓人變得畏首畏尾。」
無夜再次一飲而盡,「本王可是當你是朋友,才請你在此飲酒賞月。」
雲雀爽朗的笑了起來,「不過你說的那次,可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第二次?」
「你忘了?」
「說來聽聽。」
雲雀自顧自的吃起酒來,無賴的搖著頭,故意吊胃口。
「你不說,本王自然也有辦法知道。」
「少吹牛皮了,這事兒只有新掘家的人知道。」
無夜似乎想起來,噗嗤笑出了聲音。
「笑什麼?」雲雀臉色驟變,指向她,「你……你想起來了?」
「不就是在院子里,被扒了褲子,唔……」
她還未說完,雲雀趕緊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這裡這麼多人,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
無夜被他突然的動作驚擾,身旁的侍女早已經嚇壞,雲雀公子不要命了嗎?也太大膽了吧!
雲雀見宮女的反應才反應過來,自己正摟著無夜手還放在她嘴上,他立即鬆開無夜,跪拜在地。
「若有冒犯,請炎王殿下見諒,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那就賜你死罪吧。」
「你不是吧,這就賜死我?還說朋友呢。」
「能給本王帶來利益,能讓本王有片刻歡愉時光之人,稱之為朋友,現在你讓本王不歡愉了,自然就不是朋友了。」
「感情說當別人是朋友,只是你的口頭禪啊。」
無夜哈哈大笑起來,心裡一片輕鬆。
「我每次見你,你都要嘲弄我一番,要知道向來是我作弄別人嘲笑別人的,走著瞧好了。」
「你生氣了?」
「俗話說好男不跟女斗,我這是讓你,說難聽怕你受不住,打你也不能打啊。」
無夜眼底直達笑意,我若是早點能遇到你,也許方才感到人的樂趣。
這個一笑起來嘴角就有梨渦的男孩,彷彿讓她又覺得這宮殿內也並非凈是晦暗。
而後,她眼裡的笑意通通煙消雲散,新掘雲雀,可惜你我生不逢時,你也將成為我手中的一枚棋子。
南國的庭院里開滿各異的鮮花,開敗的花瓣散落一地,孤夜漫步在院子里,南國的美景的確別緻,莫非是亡國的土地,看上去分外凄美。
儲君從隧道進入宮裡,這是資全為他建的,可以自由出入宮中。
舊地重遊,只是早已物是人非。看著滿池的蓮花,他伸出手去摘,現在不費力的就能摘到它,他的臉上布滿哀傷。
他想起那日,與無夜在這池邊的光景。
「你……就那麼想別人叫你姐姐?」
「聽著總是高興的。」
「下次見面,我再如你所願。」
「好,說定了。」
他將花瓣一朵朵摘下,花瓣鋪在污水上,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潔凈無穢之物。
她清政無夜哪知道,種錯情根,再將它親手拔出,到底有多痛。
儲君別過頭去,轉身離開。
庭院里樹木鬱鬱蔥蔥,耳邊響起笑聲。
儲君將手放在樹身,回憶起兒時的歡樂,一切的美好,都成為了永遠的夢境。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誰在那裡?」
孤夜遠遠看見前面有人,便走向前去。
「你是何人?怎在此?「
儲君轉過身看向他,資全就在孤夜身後,他拄著拐杖走到儲君身邊,生怕靈王一時衝動。
「本王問你話呢。」
資全跪拜在孤夜面前,回話道:「掠王,此人乃屬下的親戚,誤入此地。」
資全拉了拉儲君的衣角,「見了掠王,還不跪拜。」
儲君原地不動的看著孤夜,眼神危險。
掠王負手而立,「資全,你的親戚都是有能耐的人,見了本王還敢如此無理。」
資全向掠王拜去,「請掠王殿下息怒。」
「息怒?資全是王姐身前大紅人,當真連親戚也得罪不得。」
資全知道掠王生氣了,雖從未看過他動怒,但這樣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儲君端詳起眼前的人,此人便是霸國的掠王。
「聽聞掠王擅長劍術,今日想與王討教一番,可否?」
「你從何處聽說本王擅長劍術?本王從未在外人面前舞過劍。「
孤夜意味深長的看向資全,資全埋下頭去,汗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我和炎王殿下本是朋友,聽她提過,自然知道。」
資全抬起頭看向儲君,靈王想幹什麼?
「何以證明?」
儲君有些不願,卻不得不從袖中取出浮生石。
孤夜見后也不免驚訝,「浮生石。」
「掠王認得?」
「那是王姐的貼身之物,怎在你手裡?」
「是炎王殿下相贈。」
「哦?」孤夜有些難以置信,「你有何能耐配得上王姐的浮生石,本王倒想看看。」
他們來到競技場,侍者將刀劍呈上,掠王作了請的手勢,儲君拿起一把刀,孤夜拿過刀緩緩拔出刀鞘指向儲君,「開始吧。」
剛開始雙方還互相謙讓漸漸就開始了廝殺,儲君感覺到掠王的殺意,他知道這已經不是在切磋劍術了。
掠王看起來溫和,實則是一隻笑面虎,他的刀砍過來震得儲君手有些麻,儲君心裡暗道,劍術真是令人驚訝。繼續下去,形式對他只會不利,雖然他很想但是此時絕不是殺掠王的時候。
他揮舞起刀,使出力氣,他和孤夜的刀同時折斷。
孤夜有些驚訝,此人非比尋常,這樣也算是打成平手,也免傷了和氣。
孤夜扔掉劍柄,拍了拍手掌,笑道:「果然是英雄人物,王姐的眼光果然不錯。」
「掠王過獎了。」
「王姐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
孤夜同儲君在庭院里飲茶,侍女捲起帘子,舞姬在院子里跳著和美景交相輝映的舞蹈。
「儲君似乎不是霸國人?」
「不是。」
「那是......?」
「本是越國人,自幼在霸國。」
「那儲君知不知道,南國的王子似乎叫靈王儲君。」
儲君的手微微顫抖一下,淺酌下一口茶,「不知,在越國儲君並非名字,我本名儲君食涅。」
「原來如此,想必王姐對資全器重,也是你的緣故吧?」
儲君笑而不答,霸國為何對無夜的事沒有任何行動?一切太過安靜,令人不安。
孤夜滿臉笑意,儲君將目光看向孤夜身後的資全,難道?無夜沒有死!儲君驚愕的看著資全,無夜現在在霸國!
「儲君無事的話,便在宮裡住下吧。」
「謝掠王。」
「以後也有人能陪本王說說話。」
資全引著儲君進了廂房,為他打點好一切,他看了看房外沒人拉上了房門。
「靈王,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你認為我會怕死?」
「靈王凡事小心啊。」
儲君注視著屋內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如今卻成了客。
他的臉色不太好,「資全,現在有一件事需要確定,無夜可能沒有死。」
「什麼?」
「你很驚訝嗎?」
資全看出了儲君的疑慮,儲君在懷疑自己。
儲君揮了揮手,「出去吧。」
資全小心翼翼的推出房門,儲君自言自語道:「屬於我的一切,我都會奪回來。」
他捏緊手心的浮生石,似要將它捏碎,隨後又將它藏於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