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阿芙

第九章、阿芙

第二日,紀氏生了場病,天皇訓斥了手底下的人,扣了他們半個月的月俸。南容夫人慾來探望,紀氏以不願將病氣過給姐姐為由婉拒,更拒絕天皇前來照顧自己,天皇心急如焚,身邊的宦官提醒了一句:「為何不請太子和二皇子輪流照顧娘娘?」

天皇心想也好,命他們二人好生照看母后,自己處理起奏摺來。奏摺一看就是一整天,起身時腰酸背痛,心想妻子也太幸苦了,這些日子真是對不住她,漸漸對南容夫人和其他人也淡了一些,她主動來找自己,他也只是賞賜些寶物,沒有再親密過。南容夫人說妹妹生病,不如讓她照顧兩個皇子,但天皇心想,皇后平日幫自己處理政務一向幸苦,都沒時間和兩個兒子相處,還是算了。便敷衍道:「孩子孝順母親是人倫,需得時時在跟前盡孝。」

後宮之事則由麗妃、容妃共同打理,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慕容婉兒這才感覺到丁姑姑和天後對自己的好,麗妃、容妃雖然態度不差,但不會專門詢問自己怎麼想,即使她有不錯的主意,也只能告訴年長者,讓她們來說,才能使二位娘娘信服。甄靜道:「孩子,娘娘和丁姑姑問你,是因為知道你的才華,她二人既非皇后,又不是要提拔你的人,若是專門問你的意見,既沒有了妃子的威嚴,也會越權。」

慕容婉兒點點頭,也是,她是天後的人,要是被兩個妃子使喚,那這兩個妃子也不用活了。不知,娘娘要如何對付南容夫人呢?她不是妃子,是天後胞姐,還有南容家的勢力支持,和兩個皇子關係又好……啊!她明白了,天後生病拒絕天皇、姐姐照顧探望,就是要將兩個孩子留在身邊,不讓他們和姐姐親近。好聰明的天後哦。

「母后,這葯雖苦,但療效甚好,母后喝了吧。」太子敬道。

紀氏見兒子日漸俊秀,長得和自己頗為相似,心中欣慰,可看著那葯卻不想喝,雖說只是補身清火的湯藥,但她還是不喜歡。二皇子章道:「母后定然不愛喝,這梅子十分可口,母后吃一口,再喝葯吧。」紀氏撅撅嘴,拿過那梅子吃了,感覺比平日里吃的要甜許多,喝下藥后,果然不太苦了。她拍拍兩個兒子的頭,道:「你們真是懂事。」

太子敬給紀氏講起了自己讀書時的趣事,二皇子則在一旁故意打岔爭論,惹得紀氏呵呵大笑。

等紀氏困了,兄弟二人去偏殿休息,順便洗了個熱水澡,再喝些養身的湯飲,以免病氣染到自己身上。

丁敏前來照顧紀氏,問道:「娘娘,這病要裝到何時?」紀氏吃著酸酸甜甜的蜜餞,道:「等到年前吧,我這姐姐似乎想要代替本宮和聖上同赴年宴,聖上雖然不笨,可是受不了甜言蜜語,又不肯帶其他妃嬪出席,不然會讓本宮下不來面。可到時候,他帶著皇后阿姊出席年宴是什麼個道理?說不定直接封妃呢。」

丁敏微微一笑道:「那我們繼續裝著,等一過年就康復,讓她的如意算盤落空。」

紀氏心中微微凄涼,道:「她本來叫紀明蘭,我叫明容,可她不想和我一樣,就去掉了明字。現如今,見了榮華富貴,倒是肯和我有一樣的地方了。長孫家豈是她這等頭腦能過得下去的?痴心妄想。哪個人都可以,可皇后之姊斷斷不能為妃,即使是個婕妤、美人,她也不要想!」丁敏心想不錯,禮法上來講,皇后是正妻,有權管束後宮眾人,南容夫人若被納入後宮,那便是受皇后管束,可她是皇后親姊,無論皇后做得好與不好,都會惹爭議。對她好,眾人會覺得皇後有違禮法宮規;對她嚴厲,眾人會覺得皇后不近人情,對自己的親姊都這般守著規矩。既然如此麻煩,不如就阻攔她晉陞之路。

紀明容又道:「以後和太子、二皇子身邊的人都多多提點著,讓南容夫人和他們少親近。」丁敏道:「奴婢明白,奴婢知道以後便給他們提示了幾句,就說皇子若一味貪玩,日後查問功課時,他們就倒霉了。」紀明容「嗯」了一聲,對她的周全頗為滿意。

丁敏又道:「這話,嗯,婉兒也說過。」

紀明容秀眉微挑,道:「哦?這孩子還有這心思?不錯。」丁敏微笑道:「這孩子年紀小,但見事明白,是個好苗子,天後好眼光。」紀明容點點頭,道:「將本宮那對白玉手鐲送給她吧,那孩子皮膚白,戴鐲子好看,新年了,也要打扮打扮。」

慕容婉兒謝恩后,回到房裡戴上了那對鐲子,伸出兩條白白胖胖的胳膊給母親看:「阿娘,這是天後給我的。」甄靜心酸又欣慰,道:「天後待你不薄,還特意叫丁姑姑調了班,你過年那日不必忙碌,我們母女一起吃點酒菜,一起過年。我的婉兒長大了,可以喝點酒啦。」慕容婉兒自打離開掖庭宮,吃好喝好,還能隨時請女醫來看病,此時養得白白嫩嫩,身形也比從前圓潤了不少,甄靜的氣色也慢慢好了起來。想到這些,既心疼女兒小小年紀便如此幸苦,也感激女兒給自己帶來這些幸運。

那個女人,殺了她的丈夫、婆家,害她進入掖庭宮為奴,受盡冷眼苦楚,讓她感激,她還真沒那個心。但自己和女兒的所有待遇都是她所賜,她只能忍著難過和凄涼,微笑著讓女兒開心接受。

慕容婉兒看著自己胖胳膊上面那一對白玉鐲子,心想,這就是告密的好處?天後出手還真大方呢,這可是和田玉。嘻嘻,她還挺白,戴著更顯白,很好看。

年宴將至,長孫治在陪伴自己赴宴的人選上猶疑不定,心想不能選妃嬪,可皇后病著,他身邊沒人也不行,南容夫人私下說她可代替妹妹出席,這樣既不會因無人陪伴惹人非議,也不會有人因為是哪個妃嬪陪伴皇上而說皇帝寵妾滅妻。

長孫治處理政務和年節事務焦頭爛額,又被南容夫人的撒嬌弄得有些迷糊,便答應了。南容夫人欣喜若狂,卻不敢露分毫,反而道:「妾身也是怕宮中那些妃子不安分,想要代替妹妹出席年宴以妄想皇后之位,妾身即使會讓那些人不滿,也是要幫妹妹出頭的。」長孫治道:「你有心了,朕不會虧待你,阿芙有你這麼個妹妹,真是她的福氣。」「阿芙?」紀蘭有些困惑,又反應過來,問道:「妹妹怎麼叫阿芙?」

長孫治的思緒回到初見紀明容的那日,他還是懵懂少年,她已是明媚少女,因為楊太妃是她的姨娘,所以她天不怕地不怕,覺得自己早晚能得先帝寵幸。那時的她明艷不可方物,又活潑自信,他下學去給父皇彙報功課,看到一身宮裝的她在湖上泛舟採蓮,彼時芙蓉花開,一身桃紅宮裝的紀明容唱著歌謠,吃著鮮嫩的蓮子,滿臉是笑。那是她最美的時候,看到看呆了的自己,她還招了招手。滿湖的荷花,有紅的有黃的有白的,還有她。

所以,他叫她「阿芙」。

這個故事,怎能告訴第三人?

「皇后喜歡芙蓉花。」他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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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罪奴,巾幗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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