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挑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挑唆

白馬平原大雪紛飛。

相比往年來說,今年是要好上許多的,至少沒有前年那樣的暴雨,所有甲帳城的人都記得,前年那滔天的洪水幾乎將草原變成了大海。甲帳城中儘是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難民,如果不是早有防備,儲備了極多的糧食,只怕甲帳城早就變成死城。

今年沒有那樣一股腦的湧進來,甲帳城的壓力小了許多。不過隨著冬季來臨,大雪落下,在外的牧民也多有到甲帳城修整補給。

城門口兩名士兵穿著厚厚的絨衣,蜷縮著身子站在城門口。

左側士兵往手裡哈了口熱氣,轉頭看了看城內,嘀咕道:「一股子羊騷味。」

右面的士兵輕笑道:「別埋怨了,哪年不是這樣,等開春就好了。」

「開春?這才第一場雪,開春還得好幾個月。」士兵嘀咕道,「那些蠻子就跟沒開化的一樣,言語粗魯,動不動就拔刀子。裡面說不定還混著流民,哪年不出點事情?這些蠻子,殺乾淨了了事。」

右側的士兵一驚,看了看左右趕緊低聲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惹麻煩!」

「哼!往年裡白馬關還能分擔一些,現在白馬關破了,這些蠻子反倒是一股腦涌到我們甲帳城了!」

那低聲埋怨的士兵輕哼了聲,也就不再言語。從懷裡掏出個酒壺喝了口,就扔給了同伴。

兩人正喝著酒低聲說著話,忽然就見遠處的風雪中,出現了一大片陰影。

「那是什麼?」右側士兵立刻驚覺,仔細地盯著那一片。

很快的,陰影穿過風雪,漸漸露出身形。就見一群穿著牧民服飾的人,他們正驅趕著羊群朝著甲帳城過來。

兩名士兵這才鬆了口氣,不過依然保持著警惕,用戒備的眼神盯著來人。

「什麼人?!」士兵低喝了一聲。

來人穿著一身羊皮襖子,頭頂帶著一頂斗笠。

他取下斗笠,拍了拍上面的積雪,這才抬頭一笑,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們是白馬關外的牧民,因為下雪,來晚了。」

兩名士兵相視一眼,最近來的牧民不少,從白馬關過來路途遙遠,被風雪阻隔了倒不奇怪。聽口音,也確實是這白馬平原的人。

「文書呢?」士兵低喝道。

那年輕人還沒開口,身旁一個壯漢就低吼著走了上來:「媽的個巴子,老子每年交稅養了你們這群白眼狼,還敢找我們要文書?滾蛋!」話音落下,他朝著那士兵就撞了過去。

士兵被撞得連退幾步,他臉上泛起一抹怒意,抬手就抓住了腰間長刀。

眼見這一幕,年輕人立刻拉住了那壯漢,低喝道:「徐虎,別鬧事。」

壯漢徐虎哼哼了兩聲,這才惡狠狠地等著兩名士兵道:「西晉的狗東西,今天看在我張嵩兄弟的面子上,就不跟你們計較了,不然……哼!」

那邊士兵的夥伴也趕緊把他攔住。

「別衝動,城裡全是這些蠻子,小心出事!」夥伴焦急的低聲叫道。

那被撞的士兵雙眼冒火,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鬆開了刀柄。

年輕人張嵩這才笑了笑:「軍爺,我們可以進城了吧?」

兩名士兵也不說法,只是默然的站在城門兩側,讓開了道路。

一行人趕著羊群就往城裡行去,那壯漢到了士兵身邊,還挑釁的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個嘲諷笑容。

士兵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忍了下來。

進了城,隊伍先趕著羊群去了甲帳城南面的營地,這邊是專門用做給牛羊安排的,畢竟西晉東部依然是以放牧為主。

之後,張嵩和徐虎一行十餘人就一路有說有笑的直奔一間酒館而去。

自然是最近在牧民中最火的那間,據說酒館老闆是牧民出生,所以對這草原上的牧民有著天然的親近。對於那些常年欺壓他們的西晉官兵,更是非常的不客氣,不光收取高昂的費用,甚至還有過驅趕他們的行動。

外面風雪連天,酒館里卻很是熱鬧。房間中間生著幾堆火,周圍坐著的都是在甲帳城附近活動的牧民。

張嵩和徐虎進了屋,讓小二去準備酒水肉食,之後就找了個火堆旁坐了下來。

「兩位兄弟有些面生啊?」旁邊立刻有牧民親熱的問道。

張嵩笑道:「兄弟我也是第一次來甲帳城,以前一直是在白馬關那邊。」

白馬關三字一出,周圍的牧民立刻就圍了過來。

「白馬關現在怎麼樣?」

「聽說西晉和大魏有過幾次交手,死傷如何?」

「那邊現在還有人嗎?聽說西晉士兵把周圍牧民都搶光了。媽的,比那些流民還狠!」

一時間周圍亂糟糟的,都是打聽白馬關情況的。

這些牧民多是在西晉和大魏的三不管地帶放牧,平日里對誰也沒什麼歸屬。對他們來說,最大的敵人除了天災外,就是兩國的士兵和流民。

張嵩接過小二遞來的酒,抿了口,道:「還能怎麼樣,西晉駐軍白馬關,現在每日里都有大批人馬進入,路過還不忘對我們劫掠一番。」說著嘆了口氣,臉上泛起愁容,「如果真讓西晉攻入大魏,到時候咱們這裡就真算是西晉的腹地了,那時候還不知道日子怎麼過。」

旁邊立刻有人應聲道:「說的是,前些日子我進城的時候,還被那些士兵強索了入城金。這種事以前可都沒有的,沒想到這白馬關剛陷落,就出這種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牧民們頓時就議論起來。一些個喝得不少的,更是面紅耳赤,怒髮衝冠。

張嵩眯縫著眼,掀起眼帘朝旁邊的徐虎打了個眼色。

徐虎立馬站了起來,把酒碗狠狠地砸在地上:「媽的,這些西晉士兵真不是東西。還以為只是我們遇到,沒想到大家都遇到了!今日我們進城,還被那些士兵刁難一番!」說著,一把掀開人群,「老子現在就去找他們聊聊!」

這一下子,頓時讓所有人一驚。

這裡畢竟是西晉的地界,甲帳城雖然駐軍不多,但少說也有三千多人,真要起了衝突,吃虧的還是他們牧民。

幾人想要攔著徐虎,但徐虎身強力壯,兩三個人竟然完全攔不住他。

剛一出門,就見一隊巡邏士兵路過。

那帶頭的,竟然就是白天里,和張嵩、徐虎有過衝突的那士兵。

雙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怔。

徐虎罵了一聲,大步就走了過去。

西晉的士兵立刻警惕,舉起長槍就對準了他。

「幹什麼,站住!」西晉士兵厲喝道。

徐虎哪裡管那麼多,借著酒意,搖搖晃晃的走過去,一把掀開長槍,直接就走到了那隊長面前。

隊長還沒反應過來,徐虎就抬起手,就像一面撲扇一樣,帶著呼嘯就扇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那隊長被扇得眼冒金星。

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那隊長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驚怒之下猛地拔出腰刀。

「你找死!」

徐虎面帶冷笑地看著他,這隊長深吸一口氣,終於是冷靜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候,徐虎臉上忽然泛起一抹古怪笑容,他身子猛地朝前一傾,朝著那腰刀就撞了上去。隊長下意識一撤刀,就驚駭的發現,徐虎竟然已經在一個視線的死角里,把他的刀給抓住。

緊接著,就聽徐虎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就見一截帶血的刀刃,從徐虎的後背猛地刺出。

所有人都驚呆了……

「西晉士兵殺人啦!」也不知道是誰一聲驚駭大叫。

那小隊長一怔,他也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腰刀到底有沒有刺中人,自己自然最清楚。

他又驚又怒,立刻想要辯解,但就在這時候,黑暗中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射入了他的咽喉中。

場面頓時混亂,搞不清狀況的牧民們紛紛四散奔逃,一邊大喊著西晉士兵要血洗甲帳城,要殺光牧民。而西晉士兵這邊,眼見著隊長被人射死,也是立刻紅了眼,拔出長槍就朝周圍的牧民衝去。

酒館里,此刻所有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而被殺了兄弟的張嵩,此刻更是睚眥欲裂。

「兄弟們,西晉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不能束手就死!跟他們拼了!」張嵩一聲厲喝朝著外面就沖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誰跟著大吼了一聲,頓時有十餘人跟著沖了上去。留在酒館中的牧民面面相覷,終於是一咬牙,緊隨著張嵩就衝出了酒館大門,和外面的士兵廝殺了起來。

……

林安之坐在酒館後面的小屋裡,端著酒杯看著窗外飄落的飛雪。外面的喊殺聲落入耳中,讓他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笑容。

放下酒杯,推開了房門。

房門外,十名黑衣人正安靜的站在風雪中,或許是時間太久,以至於在他們的頭頂和肩頭都堆滿了積雪。

蒲蘭天走了上來,恭敬地捧上一襲夜行衣。他雖然低垂著頭,但從那露出一半的眼帘中,能看到其中閃爍著崇敬與恐懼的光芒。

林安之不緊不慢的換上,這才輕輕揮了揮手。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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