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我以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
司馬抽煙不喝酒。李雲兒喝酒不抽煙。此刻房間里煙霧繚繞,那些飄在半空中的煙好像被關在籠子里一樣,竟一動不動。李雲兒起身用手去扇那一團散不開的煙。
司馬:「嗆到你了。」
「它為什麼就不出去呢?非要在我們中間盤旋,你說,該不會是雨派來的刺客吧?」
「你,話還,真多啊!」
「怎麼,害怕了?我告訴你,馬上手機就響起來了。」
司馬色咪咪的看著李雲兒,故意驚恐狀:「哇,你別嚇我!」
「雨來過我這,別一會兒直接衝過來撓我。唉,你說如果真發生這種事,你咋辦?就現在雨衝進來打我。你咋辦?」
「我看著,誰贏,跟誰走。」
李雲兒喝了一口酒:「我肯定打不過雨,不用打,我舉手,雙手,投降投降。」一邊說一邊把雙手舉過頭頂。樣子甚是頑皮。
「你,這麼,容易認輸?」
「我是知進退。再說了哪有什麼所謂的輸與贏。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那你,有過嗎?,不甘心?」
「我特別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狼心狗肺。所以永遠心甘情願,無怨無悔,了此殘生。雨絕對會不甘心。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李雲兒客廳的沙發是黑色真皮的,樣式簡單復古,沙發上有幾隻同樣黑色的靠墊,只不過靠墊是毛絨絨的。二種不一樣質感的黑色重疊在一起格外特別。一種黑色包裹著另一種黑色。
司馬今天也穿了黑色的皮夾克,款式跟洗腳那天李雲兒穿的一樣,都是機車服的款式,都是質感柔軟糯的棉羊皮。褲子也是黑色的,他這樣的一身黑色坐在同樣是黑色的沙發里,又是多了一種黑色,這一層層的不同質感的黑色放在一起性感,妖嬈。那是一種冷靜的性感和一種別緻的妖嬈。不是裸露出來的那種直接的,粗暴的,也是痛快的那種性感那種妖嬈。
你看T台模特走秀,你會覺得他們的氣質特別性感,而不是肉體性感。那冰冷的表情,渾身上下輪廓清晰的稜角分明,木納的走路姿勢。都是對性感二字一種完美的演繹。也是,性與性感本身就不是一回事。與這樣的人上床是不是也一定要注意形態,姿勢,表情……如走秀一樣,每一細節都要精緻呈現。而不是如平常人一樣,赤裸相對,贅肉,肚腩,雙下巴,口臭……一覽無遺。
司馬臉色蒼白,頭髮是刻意製造的凌亂,加上他稜角分明的臉和那雙陰鬱的眼睛,好像簡奧斯汀小說里走出來的男主人公。雖然他有紋身,耳釘,眉釘這些朋克風的外在飾物,可李雲兒覺得他是真正一副復古的味道由內至外的散發出來。李雲兒看的出神,臉頰緋紅。當眼神落在地上時,那一雙粉色的小拖鞋一下子毀了這畫面。天啊!好慘。前幾天把家裡的拖鞋都換成了粉色。自己暗自罵自己,抽風。
其實她家裡沒有準備男人的拖鞋,司馬穿的是她的,39碼的粉色拖鞋。看上去也沒有很小。推算他的腳最多43碼。
她這裡還真的沒來過男人,蝸牛都沒進來過,只送到過樓下。房子是租的,不過住了好多年。裡面的家居也有些是自己的。看著不像是一般的出租房。整個房間整潔明朗,所有線條都是直的,沒有曲曲彎彎的,零零碎碎的。牆上的畫是自己臨摹的莫奈的《睡蓮》和《野罌粟》。李雲兒從小學畫,臨摹的還是有模有樣。她喜歡莫奈畫裡面的光。
「我以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
茶几上杯墊都是方形的。有二隻大型的黑土陶罐落在地上,陶罐里插著乾枯的樹枝。遺憾的是這屋子裡確實缺少水分,少了一些綠色的花花草草。
窗帘是雪白的透明的薄紗,隱隱約約的透著外面黑色的夜。白紗又輕又薄,質感感人,恍惚間不知道這層白紗是遮擋了夜的黑,還是夜的黑穿透了這層白紗。房間里顏色整體都是黑白灰色系的。各種細節讓你覺得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日子。只不過這種日子少了日子的煙火氣。整間房子更像是一個樣板間。
司馬又點燃一支煙,他們二個人成45℃角坐在沙發里。喝酒抽煙,嘮嗑。
司馬淡淡的問:「喜歡莫奈?」口氣不像是問,更像是自言自語。
「喜歡啊!還真的特別喜歡呢!」
李雲兒起身打開電視機:「看DVD嗎?」說完把電視旁邊的柜子打開,裡面滿滿一柜子的DVD。甚是壯觀。
司空驚嚇道:「大姐,誰還看,這個啊!」
「咋了,這看著多有質感,多實在,多有看片的感覺。DVD你會用吧?要不要我教你?你們年輕人都不用這些了。」
「謝謝!我會。」
李雲兒離開客廳走到廚房,拿出一份花生米,她坐在沙發上岔開雙腿開始唏哩嘩啦的嚼著花生米喝著紅酒。此時電視里播放著《迷牆》。
李雲兒想不起這是多少年前看過的了。那時候自己也是痴迷搖滾樂,PinkFloyd,涅槃,槍花……李雲兒看著司馬,覺得他們在某一個角落有著一樣的燃燒與迷茫。
她吃著花生米,他聽PinkFloyd。
李雲兒一邊吃,一邊喝,一邊擦嘴,一邊說:「紅酒陪花生,預防腦血栓。你可以試試,真的。你知道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不是癌症,是心腦血管病。什麼腦梗心梗啊,腦血栓腦溢血啊,這些才是分分鐘要人命的。」
司馬:「我還年輕,謝謝關心。」
李雲兒翻著白眼大聲道:「啊!呸。」
「你,怎麼,老喜歡,罵,罵人呢?」
「你才是殺人不見血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電影里的畫面音樂所感染,屋子裡一切也忽然迷幻起來。還是酒精的作用,李雲兒不會喝醉,微醺而已。她覺得女人灌醉自己的樣子很醜。男人喝醉也一樣。總之醉酒的樣子很醜就是了!雖說酒不醉人人自醉。不過是一句自我陶醉的話。人真的會喝醉,喝醉后你會吐,渾身散發著惡臭,你會難受,跟病了一樣。你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而她面前的這位美男竟然不喝酒,這讓他很是喜歡,男人不喝酒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啊!就像女人不嫉妒一樣難得。
李雲兒搖晃著酒杯:「你為什麼不喝酒呢?」
「喝酒,會得肝癌。」
「呦,小小年紀那麼惜命啊!抽煙還得肺癌呢!」
「得,一個,比二個,好!」
李雲兒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大爺。你見過得二種癌症的人嗎?哎呦,你別說,好像還真不會一個人同時得二種癌症吧。這不會是醫學常識嗎?有這事嗎?」
司馬站起身了,奪下李雲兒手裡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拉起她站起來,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在,罵人,把你,扔出去。」
李雲兒故意躲開他的眼睛:「好好好,大哥,大哥,你別碰我,我還沒準備好。你跟雨到底什麼關係,你還沒老實交代呢!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司馬的手很大,手勁也大。他們之間就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司馬身材高大魁梧,雖然遠看著有點單薄瘦弱。李雲兒169的身高,100斤的體重,一尺八的腰圍。她已經是很多人眼裡的那種完美身材了。可她一直認為自己人高馬大,身材瘦扁。特別是那雙39碼的腳伸出去有點誇張。
煙味伴著酒味在他們周圍纏繞。
司馬:「你,看著我,我,告訴你。」
李雲兒臉已經通紅:「別別別,今晚不行。」
司馬:「你,看著我。」
李雲兒嬉皮笑臉的抬起眼睛看著司馬的眼睛,他們不是第一次四目相了,但這麼近,這麼正經嚴肅的對視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被他脅迫的情況下。
天啊,他的眼睛怎麼可以這麼美,他的眼睛裡面有光,莫奈的光。這太折磨人了。任憑誰看了誰都會化了,軟了,就像掉進去了,你會有種一直下墜的感覺,如失去引力,你根本就上不來了。
司馬目光如炬斬釘截鐵的說:「雨,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歡你。」
李雲兒內心已經淪陷,淪陷在他的眼睛里,其實早已經淪陷了。只不過她還不確定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是喜歡?是愛?就像喜歡一本書,一個電影,一首曲子。還是自己長時間的孤獨寂寞而產生的幻想。
「你這句話說的很順溜。」
司馬憋著笑:「瘋了,我。」
二人就像拍戲笑場一樣,都哈哈大笑起來。
李雲兒笑的前仰後合,一副停不下來的架勢。她坐在沙發里,笑的俯下身去,又笑的抬起身來。臉漲的通紅。一邊笑一邊說:「對,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真,真不是。」
司馬也是笑的那樣的開心,只不過沒李雲兒笑的那樣放肆。他是笑一下,停一下的笑著。眼睛里閃著暖暖的光。李雲兒認為那是莫奈的光。她很想要留住那光。
孤男寡女在一個屋子裡呆了幾個鐘頭了。彼此也是郎有情妹有意,李雲兒更是乾柴一把,司馬這火苗隔著牆都能點燃對方。可是他們卻沒有燃燒。二個人今晚笑的很是開心。好像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