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妄之災

次日清晨，逍遙、蘇蘇已經醒來，只有花生還在睡著懶覺，不知做著什麼美夢。逍遙叫醒了花生，收拾停當，三人相約去向村長和村民道別。

方才踏出房門，就發現几絲異樣來，這個時候的村中，卻不見一個村民的身影，頗有些奇怪了。花生左看右看，自言自語道：「往日這些村民很是勤勞，這個時候，該是吃完早飯，出門勞作的時候，怎麼今日這般死氣沉沉的，不見一個人影呢？」

三人來到最近的一家，只見大門打開，逍遙在屋外開口道：「屋裡有人么？」卻無人回答，逍遙接著說道：「我們斗膽進來了。」說完之後，等了片刻，仍無人回應。

逍遙在先，蘇蘇和花生在後，三人進了屋內，只見這家裡一家四口人，都躺倒在飯桌前，那些飯菜撒了一地，看這樣子，許是一家人在吃早飯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家四口人全都倒地，打翻了飯菜。

逍遙、蘇蘇、花生一臉愕然，再看那仰躺之人，臉上、手上皮膚竟有些潰爛，散發著淡淡惡臭，雙目緊閉，只有鼻尖有著微弱的呼吸，看樣子並未死去。

花生一臉驚訝，上前兩步，伸手就要去翻過那趴著一人的身體，看看那趴著之人是不是一樣的狀況之時，卻聽逍遙急喝道：「住手！不要碰！」

花生吃了一驚，趕忙縮回手來，看著逍遙。

「看那樣子，像是瘟疫，又不像是瘟疫……還是小心為好，不要觸碰，以免你也被感染了。」花生聽了之後，嚇了一跳，趕忙退後，跑出了此屋。逍遙跟隨自在道長多年，耳聞目染，也懂些醫術，不是怎麼精通。

蘇蘇看著這家人，一臉憐惜道：「這下怎麼辦？」

「我們先出去。」逍遙說道，三人出了此屋，「我們分頭去看看其他人。」當下三人去別家看了看，發現整個「平安村」里的村名竟數躺倒在地，臉上、手上皮膚竟有些潰爛，散發著淡淡惡臭，雙目緊閉，只有鼻尖有著微弱的呼吸，都是一樣的情形。

逍遙、蘇蘇、花生三人會面，相互訴說所見之後，三人不由得緊張起來：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呢？怎麼只過了一晚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呢？

而在這時，卻聽一人「啊……」的一聲慘叫，沖了出來，「救命啊！」這人驚呼著逃出了村子。

花生自言自語道：「這個人是平安村裡唯一的懶人，和我認識的，我原本帶你們來這裡就是要投奔他的……他怎麼沒事，卻像發瘋一樣逃出村子了？」逍遙聽了，當即腳下生風，使著「逍遙遊」步法，轉眼間已經攔住那人，那人滿臉驚恐，有些神態失常。

逍遙急喝道：「鎮定點！鎮定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眼神流離，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昨晚多喝了幾杯，今早起晚了，一起來，就發現全村的人都染上瘟疫了……快逃呀，快逃呀！」那人越發激動，衝出了村子，逍遙攔不住，只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搖搖頭，走回去了。

花生急叫道：「我們還在等什麼？也趕緊逃走吧！」說著就拔腿就跑，跑了幾步，轉眼一看，卻見逍遙和蘇蘇都站在原地，並未逃走。

花生心中暗叫道：「兩個傻瓜！」便轉身又逃跑，跑了十幾步之後，花生停下了步子，轉身看著逍遙和蘇蘇，搖搖頭，拖著灌了鉛一般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又走了回來，「我花生雖然是個小混混，但好歹你我三人也曾同患難，如今你們兩個不走，我怎麼能走！」花生一言，倒也說得很有義氣。逍遙和蘇蘇相視一笑，對著花生點點頭。

「這下我把自己也賠進來了！」花生苦笑道，「接下來怎麼做？」

逍遙心中略微思量，緩緩說道：「依我看，這全村村民，並非是染上了瘟疫，而更像是中毒。」說話間，蘇蘇嘴角一絲不被人察覺的輕微一顫，蘇蘇說道：「怎麼會中毒呢？」

逍遙環視四周，開口道：「原因就是，那口水井！」

「水井？」花生叫道：「是了，整個村子每早都打井水做飯，吃完飯後，才去勞作，若是有人在水井裡下毒了，那整個村子都會中毒了！」花生說著，突然似想起什麼，又說道：「對了，我們三個昨夜也喝了井水，今早也喝了井水，為何沒有出事呢？」

逍遙點點頭道：「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逍遙轉眼望著蘇蘇，仿似再向蘇蘇詢問著什麼。蘇蘇搖搖頭，開口道：「我不知道。」

逍遙淡然一笑，開口道：「你們兩個想離開的話，隨時可以離開……我出去是找些草藥來，看看能不能治了這些村民之毒，你們兩個在這等我。」說罷，逍遙轉身離去，只留下蘇蘇和花生留在原地。

花生看著逍遙不顧他和蘇蘇就那樣離去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逍遙的背影，跟蘇蘇說道：「他一個人走了，把我們兩個留在這裡，這是做什麼？」

蘇蘇靈動的大眼睛流轉，頗有深意的說道：「他之所以離去，是想有他在場我們兩個不好意思逃走，你沒聽他說么，『你們兩個想要離開的話，隨時可以離開』。」聽了蘇蘇之言，花生方才明白逍遙這番離去之意，「原來是這樣，他這個人，怎麼是這樣……」

「那……」花生試探性問蘇蘇，蘇蘇乾脆利落的回答：「我不離開。」

「噢。」花生自討沒趣。

而後，花生和蘇蘇各自又在村裡找了一周，找找看是否有倖免之人，卻發現整個村子中村民再無倖免之人。

許久，逍遙回來，看到蘇蘇和花生還在，淡淡一笑，手中捧著好些草藥，嘴中說道：「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逍遙將草藥交給花生，讓花生去村外尋水，把葯熬了。逍遙卻四處去看看那些村民，逍遙依稀發現，這些村民看上去雖然命懸一線，但實際上起碼還沒有性命之憂，逍遙更是大膽用自己的手為那些村民把脈，只看得逍遙身後的蘇蘇一陣擔心。

把脈之後，逍遙總算心裡有些數了。蘇蘇忙問道：「怎麼樣？」

「我猜的不錯，這不是瘟疫，而是中毒了，所以我們接觸這些村民應該不會被傳染的。而且，這些村民看起來雖然命懸一線，實際上卻還沒有性命之憂，當然，如果找不到解藥的話，就難說了。」逍遙說著，臉上掠過几絲擔憂。

花生熬好了草藥，分到碗里，逍遙、蘇蘇、花生各自扶著村民，為村民喝下藥水。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方才給村中每位村民喂下了藥水，服下藥水后，這些村民的呼吸能夠平緩一些了，不過，這些村民仍舊昏迷不醒，臉上手上皮膚潰爛不止。

做完這些事，三人都有些累了，三人坐在村口石桌石凳前，略作歇息，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辦。逍遙開口道：「還是去請郎中來瞧瞧吧。」

就在這時，突然聽得一陣兵馬走動，「快！跟上！」

只見一隊官兵向平安村趕來。前面的數百兵士，每人手中提著木桶，來到村前柵欄，為首官兵下命道：「行動！」眾士兵答道：「是！」

當下數百官兵分散開去，將平安村圍了一圈，將手中所提木桶中之物，倒了一圈圍住了平安村。原來那木桶之中，裝的是些火藥、硫磺。

而後之數百官兵手持長矛，站在那圈火藥、硫磺圈外，長矛直指圈內。

而後，一頂官轎來了，官轎之中，坐著管轄此處的縣令。縣令掀開轎子，一手捏著手絹捂著自己的嘴鼻，不屑一顧的望了望，便將官兵首領招來，在那官兵首領耳邊細聲細語說了幾句，便就縮進轎子中，吩咐轎夫急急忙忙抬走了轎子。

那為首的官兵下命道：「兄弟們聽好了，大人的命令是，不準放出一個人來！等到這件事後，大人請大家喝酒、吃肉！」

「是！」一種士兵應道。

而後，那為首官兵走前幾步，對著村子里喊道：「鄉親們，堅持住，不要怕！大人來看你們了！大人已經命人去尋最好的大夫來瞧你們了，大夫就在路上了，很快就來了！不過呢，為了我們縣其他人的安危，你們就待在村裡，不要出來！」

那官兵首領喊了幾句，覺得自己靠的太近了，又張大嘴大喊大叫，或許會吸到些村裡的氣息而染到瘟疫，當即趕忙後退幾步，命旁邊的士兵道：「我嗓子啞了，你來喊！」

那士兵皺眉道：「是。」

而後，為首官兵細聲細語在哪士兵耳邊說一句，那士兵就大聲喊了一句：「鄉親們，不要怕！你們想相信大人！相信我們，我們不會見死不救的！」諸如此類的話來。

原是之前那名唯一倖免未曾中毒的懶漢逃出村子，被人看見，報了官，官員擒住那懶漢，一問之下，方知事態嚴重，當下調來官兵，這般如此的一陣安排。

見到這群官兵，逍遙以為有希望了，起身想那群官兵走去。方才走了幾步，就聽一個士兵大叫道：「大人，大人！有個活人！」那為首的官兵見了，吃了一驚，眼看著逍遙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仿似看見了瘟神一般，大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再走，我就下令放箭射死你！」

逍遙趕忙說道：「大人，請聽我說！」

那為首官兵生怕自己感染瘟疫，那容逍遙多說，一揮手，下命道：「弓箭手準備，這人在前行一步，就射死此人！」說罷，為首官兵趕忙後退開去。

逍遙叫道：「大人……」向前走了一步，頓時數十隻利箭射向逍遙，直看得花生和蘇蘇一陣擔憂。

逍遙使者「逍遙遊」步法，陡然間避開所有利箭，正欲衝出去衝到那為首官兵身前之時，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有些泄氣的後退到了蘇蘇和花生一道，逍遙望著那圍著村莊的士兵，無奈的搖搖頭。

花生冷笑道：「你也太高看那些人了？你道他們為什麼要用那些硫磺、火藥將村子圍一圈，又派這些官兵手持兵器，圍著村子么？」

「為什麼？倒上一圈硫磺、火藥，可以抵擋瘟疫蔓延出去，士兵把守只是怕有人出去傳染道其他人，這也是情有可原，」逍遙有些不解的說道。

花生冷笑著，盯著那圈士兵，緩緩說道：「哼哼，他們根本沒有想救這村裡的人，到最後他們會點燃那些火藥硫磺，把這裡全都燒掉，這樣，就算解決的瘟疫之災了……這些人又不是沒有這麼干過！」

逍遙和蘇蘇聽了，頗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花生。

「等著瞧吧……這下好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花生嘆息，不住搖頭。

不多時，只見一隊士兵，帶了幾名郎中打扮之人，將那幾名郎中夾著兵器，趕進了村子里。那幾名郎中臉色蒼白，害怕至極，連走一步都在顫抖。

方才走了幾步，幾名郎中都轉身逃出村子，嘴中大叫道：「救不了，救不了！」而那對士兵竟無一去阻攔，仿似早就知道一般看著那幾名郎中倉皇逃去。

為首官兵見了，吩咐身邊的士兵道：「你們幾個，回去稟報大人，就說請來的大夫檢查過了，都說『救不了了！』請問大人下一步怎麼做？」那幾名士兵應道：「是！」便就離去。

為首官兵冷笑著看著平安村，搖搖頭，嘴角冷笑不止。

不多時，那幾名官兵回來，回稟道：「大人吩咐了，按老規矩辦，要把此事辦得妥當、利落些，回去重重有賞！」為首官兵點點頭，冷笑道，「兄弟們，按老規矩辦！」

一眾士兵答道：「是！」當下卻無人動手，各自站在原地，似是再等著什麼一樣。

花生見了，冷笑道：「你們兩個知道什麼是『老規矩』么？」

逍遙和蘇蘇面面相覷，搖搖頭，道：「不知道。」

「哼哼，那『老規矩』，就是等到天黑，放火，把這裡夷為平地！」花生說道，只聽得逍遙和蘇蘇一陣冷汗，逍遙氣憤的說道：「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花生答道：「他們才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只要他們沒事，怎麼省事怎麼來。」只聽得逍遙和蘇蘇一陣唏噓嘆息。

「我們怎麼辦？」花生看著逍遙和蘇蘇，開口說道：「難道我們要留在這裡，葬身火海么？對了，你們兩個都會武功，應該能衝出去吧？」

逍遙和蘇蘇相視一望，逍遙開口道：「這裡的村名與我們有恩，我不會棄他們而去的！」

「你還真是個傻瓜！大傻瓜！」花生大叫道，顯是有些絕望了。花生並不會武功，想要衝出這群士兵把守的包圍圈，更是不可能。

天色將至黃昏，一陣西風颳起，帶著無盡的悲涼之意。

逍遙和蘇蘇一同轉了幾處，看看村民的情況，花生只站在村口處，盯著那出去之路，焦急的左右疾走。轉了一圈，村民們都好了一些，呼吸均勻，只是仍舊昏迷不醒。

蘇蘇悄聲問道：「你想怎麼做？」

逍遙搖搖頭，帶著几絲嘆息道：「我衝出去很容易，可是這些人怎麼辦？這麼多人，若要每一個人都救走，又談何容易？」逍遙眉頭緊鎖，「就算我去擒住了為首官兵，阻止這些士兵放火，可是這些村民得不到醫治，又能送到哪裡去呢？」逍遙緩步，抬望蒼天，繼而說道：「為今之計，只有片刻之後，那些士兵動手之時，我想去擒住那為首之人，先阻止這些士兵，至於之後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蘇點點頭，答道：「想來著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逍遙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這個時候，這些村民都服了解藥，大家一起想辦法，或許還有辦法……」

就在這時，卻聽蘇蘇叫道：「快看，他們好像要動手了！」

逍遙望去，那為首官兵躍躍欲試的看著村子，逍遙當下不敢再等，若是點燃了那些火藥硫磺，再動手怕已是遲了！當即，逍遙對蘇蘇說道：「你就在這裡，保護好自己！」

逍遙使者「逍遙遊」步法，如入無人之境，那些士兵只覺得自己耳邊一陣清風、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再看時，逍遙已然站在了那為首官兵身旁，右手握著期間從某位士兵腰間抽出的佩刀，將佩刀架在了那為首官兵的脖頸上。

片刻之後，那為首官兵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脖頸上架著明晃晃的刀刃，心中暗叫一聲：親娘，這是遇到江湖高手了，都沒看見人家怎麼到自己身邊的，這下可完了！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為首官兵不住求饒。

「說，你們的『老規矩』是什麼？」逍遙問道。

「老規矩就是……放火……將整個村子燒了！」那為首官兵畏首畏尾道：「大俠莫怪！大俠莫怪！以往遇到瘟疫，不能救治，都是這麼做的！這也是沒有辦法啊，瘟疫無葯可治，這些人反正都會死，為了其他人不惹上瘟疫，只有付之一炬啊！」

「可是這些村民得的不是什麼瘟疫！根本不會傳染！不會禍及他人！」逍遙有些氣憤，架在為首官兵脖頸的刀刃緊挨著肉，直嚇破了那為首官兵的膽。「命令你的手下，把那些火藥硫磺都收回去！」

「是！是！」為首官兵應諾著。繼而開口道：「兄弟們，快把那些東西收了！」

一聲命下，士兵們動手將火藥硫磺收回木桶之中。

看著那些火藥、硫磺都被收了去，逍遙不禁心中嘀咕：「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