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有我和她知道的地方

——溫熱的淚水打濕我的衣服，透過我的胸膛，傳進我的心臟。我知道我走進了瓊的世界，那裡只有我和瓊知道。

那晚我睡的很香很沉。醒來后在河邊洗了臉，精神一片清爽。瓊在遠處看著我笑著走來，「早啊，分你一塊，早餐一定要吃的」看著手裡一小塊麵包「吃不飽太少了」瓊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認真說道「早餐風輕雲淡，午餐精衛填海，晚餐蜻蜓點水。我的還沒你多呢，快吃吧。」我一口塞進嘴裡鬱悶的嚼著。她看著我點點頭，「這就對了。」隨後拿出另一片麵包低頭喃喃道，「這塊給勞蘭…」還沒說完我就搶了過來，她笑了，銀鈴一樣的笑聲傳到河流、古樹、我的耳朵里。這是個愉快的早晨。

和其他人打完招呼，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程，臨走前我四周看了看沒見瓊，手不由得伸進口袋握著清心河裡瓊給我的石頭。

在車上我問她剛才去了哪，她拉著我的手，頭靠著我的肩閉著眼睛沒有說話。撫著她的頭髮，我透過車窗看見了古樹，然後轉頭看了看她微微一笑。

「這次選修你準備選什麼，瓊」「你呢」她看著我反問道。「我想選消防，萬一那天宿舍著火了我就可以專業滅火了」「好，那我也選」最後我和她都選了消防。消防第一節課是勇氣訓練，我們學習的地方是一個很深很黑的井，井壁上有一鐵梯，一端在外面，另一段在井裡看不見盡頭，教官說穿好安全衣下去十米呆十分鐘後上來。瓊看著幽深的井，笑著說「我先下了，你…注意安全」說完竟第一個下，我趕忙跟在她旁邊，緊挨著她。正往下爬著聽見有女孩哭，然後一陣說話聲，最後就聽見教官說，「你以後不用來了」。瓊看著我眨眨眼「我勇敢吧！」我看著她輕微顫抖的身體，鼻子一酸沒說出話來。

井很黑，抬頭看著頭頂四方的天空，感覺遙不可及，低頭看著幽深不見底的井渾身不自然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瓊安靜的站在一個階梯上雙手抓著鐵梯。十分鐘此刻很漫長，看著瓊蒼白的臉，我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她身體不舒服，「瓊，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低聲的說「沒有，就是有點冷…」在這又不好脫外套，看著瓊輕顫的身子，蒼白的臉色「要不你去上面等我，快上去」「我還要幫你滅你宿舍的火，一會會就好了」我不再勸她，伸出一隻手，握在她抓鐵梯的手上，她手很涼很冷。她的手鬆了開，就這樣手拉著手在井中，她閉著眼，恬靜的臉上有一絲微笑。黑暗和寒冷圍繞在身旁，勇氣和溫暖縈繞在心中，十分鐘到了，我倆爬了上來，我看下四周能有一少半人走了，正準備將外套給她，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比心暖更讓人暖和的東西了」隨後教官通知剩下的合格下節再見。

她的善解人意有時想想都覺得心疼。消防課她一直陪我上，有一次胳膊劃破了，我急得滿頭大汗跑去衛生室拿來一盒創可貼，她看著我拿著紙巾檫著我臉上的汗，流下眼淚。

有時候她很堅強什麼都不能讓她屈服，有時候她很脆弱一本小說都能打動她的心靈。一次我借了一本書《雨啊，請你來非洲》，她看見我在看，也跟著我看，看到那些因為天旱顆粒無收的非洲孩子因為營養不良，撐著脹氣肚子一天只吃一個饅頭時，她抱著我哭了，她說「我要開始攢錢，我想去非洲」「我和你一塊攢」她緊緊抱著我，雙肩微微顫抖。

我開始攢錢，看書，學習，有時做做兼職，雖然忙但也應付的過來，偶爾和瓊說說話，一次我問她最近忙什麼著，「除了翻譯書外，我正在學漢語」她漫不經心的答道。「你這是鬧那一出，怎麼開始學漢語了，要不要我輔導你，我本人正直善良，童叟無欺，價格公道。」我一本正經說著。「好啊，包會一千刀，行不行」看了看她認真的模樣，我檫了檫額頭的汗水「包會一刀，行就開始，不行就明天開始」她看著我嫣然一笑，走前給我一個硬幣，回到宿舍把它投進存錢罐里。

此後每天抽出時間給瓊教漢語，我沒學過漢語語法，就按照我學習的步驟，先拼音，再字，再詞，造句，閱讀，寫作。經過我大師級精心輔導，她開始會說一點簡單的漢語，碰到她理解不了的詞語或句子，我換著英語法語講，所以後來輔導，兩人漢、英、法混著說，說著相視一笑。旁邊楓樹在微風中搖曳，不時飄下幾片紅葉，一片一片鋪滿地面。

期末考完了，也放假了，我點了點我存的零錢，有一千多刀。不得不感慨勤儉持家說的沒錯。

「瓊，你寒假怎麼過，回家嗎？」她很認真的看著我「我想去你家，可以嗎？」「嗯嗯，瓊妹妹能來我家，榮幸直至」我咧著嘴答道。晚上我下廚她輔助前後一個多小時做了一頓既簡單又經典的中餐，看著她吃的津津有味心裡很是欣慰。第二天我和她約好去買衣服，道了晚安她送我出了門，一陣風吹來，金黃色的髮絲翩翩起舞，皎好的容顏噙著淡淡的微笑，一身素衣仿若一個謫仙，我不由看的有些痴了。她跑了過來吻在我臉上。那晚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在家鄉舉行婚禮，正當我給她戴上戒指時，我抬頭看到清心河旁的樹下有個人，我努力想看清她模樣，但越看越模糊，只看到那個人用手在空中刻畫著，她刻畫的軌跡正是瓊在我背上寫下字，我心裡變得不安起來，就在這時她模樣越來越清晰，當看清她的模樣時我腦袋直接懵了，她正是瓊！在樹下憂傷的望著我，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天空景象越發虛無起來，看著身邊陌生的面孔，我看著我正給她戴的戒指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那顆青色石頭，天空恢復了晴朗，我抬著頭目欲眥裂一陣揪心的痛傳來，我醒了。枕頭上留下兩片水漬。我看了看手機凌晨5點，心裡心煩意亂沒有一絲睡意，我想打個電話給瓊，好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了下去，看著窗外瓊住的方向，握著手裡的石頭怔怔出神。

那晚下了場雪，空氣很冷，宿舍的光透過天空，雪花朵朵飄凌。卡和勞蘭搬到外面去住，喬回了家，宿舍空空蕩蕩，站在窗前，我對著天空用手寫下，瓊，我想你。

早晨我早早在她樓下等她。「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沐浴著陽光她迎風而來。一陣冷空氣鑽進我的鼻子，很寒很酸。拉著她的手和她吃過早餐，期間對她說了昨晚我做的夢，瓊認真看著我溫柔一笑輕輕說「別多想了，快吃完，去買衣服」。一路上她握我的手很緊，每次我看向她，她彷彿察覺一般每次都轉過頭看我微微一笑。

轉了大半天，最後瓊給我挑了件卡其色的羽絨服，黑色單褲，白跑步鞋。我給她選了紅色外套搭配黑鞋黑褲。回去時，天空又飄起雪花，在空中盤旋，在身邊縈繞。我和瓊手拉著手，寧靜的走著，除了雪的落地聲，就剩下腳步聲。和瓊在一起大半年，我和她相遇，相識，相知心有靈犀。此刻都知道對方內心在想什麼。摟著她的腰看著遠處茫茫的路。步伐緩慢而堅定。我停下腳步「我給你唱一首歌好不好」她點了點頭。雪仍舊下著，四周，天空一片茫茫。平凡之路的歌聲在天空激蕩，雪花凌亂的飛舞，兩行腳印越發清晰。漸行漸遠。

晚上，她讓我不要回宿舍和她住，她說宿舍只有我一個，怕我孤單。看著她倔強的眼神，那晚我和她第一次同居，我告訴她今天是我們的情人節。晚上我和她看著電影暮光之城.破曉，不時她回過頭親我一下，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我很慶幸我認識了一個天使般的女孩。那晚我們相擁而眠悄悄睡去。外面雪仍舊下著，一切都靜悄悄的，呼吸也沒有被打擾。

第二天，睜開眼看見瓊正側身看著我，臉上掛著頑皮的笑。「以後我會努力讓你睜開眼就看見我。」她的話總是能觸動我心靈最柔軟的地方，我抱著她親吻著。天空開始泛出淡淡的藍。「你最怕什麼？」她看著我問。「你不再喜歡我，不再愛我」看著瓊的眼睛我一字一句說著。陽光穿過窗戶照了進來，瓊的頭髮在陽光下格外舒心、溫暖。

「我訂好了機票，在三天後」「嗯」

吃過早飯，我和她出了門。雪還沒有融，踩上去軟軟的。喬回家後車還留著。開著車帶著瓊駛往清心河。她走前帶著一塊麵包說：」冬天魚兒沒的吃，我要喂喂，給，這塊是你的。」我倆穿著新衣服，順著清心河向古樹走去。河面沒有結冰，偶爾可以看見紅色的魚。我和她邊走邊灑麵包屑。一路笑聲不斷。「漫長人生原本像是沙漠，卻在你腳下長出綠洲，命運結束了沉默，夜空炸開了花朵，我們很有默契一起抬起了頭。天空正綻放無數花火，短暫美麗的花火，如果愛情是一場花火，我也要去追求…」「你唱的難聽死了，一個男的唱女生」瓊嗔道。「到了，你看」瓊和我向前望去，蘑菇一樣的樹停在那，和這片草地格格不入卻又不失協調。第一次是晚上看它，只覺得它很古老，隨著和它距離越來越近，越發覺得它滄桑起來，樹根虯龍一樣紮根在地里，樹榦上布滿傷痕卻依舊挺立，像身經百戰不死不滅的戰神。蒼翠的葉子上面覆蓋一層雪，隨風簌簌飄下。我和瓊在樹下第一次說出內心深處的秘密，它見證著我和她愛情的成長。就像見證著天地變化，不言不語，只有身上的傷讓人知道它經歷的一切。我握著瓊的手撫摸著古樹身上一道道傷痕，天空一片湛藍，樹下飄落點點雪花，落在我倆頭上，身上，腳下。觸碰著樹身上的傷痕看著瓊；「我不怕滄海桑田，最怕你不再喜歡我，不再愛我。」瓊眼睛里噙滿淚水，頭埋在我懷裡，溫熱的淚水打濕我的衣服，透過我的胸膛，傳進我的心臟。我知道我走進了瓊的世界，那裡只有我和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