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顏焰
東域,炎王朝。
相比於西域和南域的諸多王朝爭霸和宗門勢力勾心鬥角,東域是真的可以稱得上一片祥和。紅塵劍庭作為東域第一宗門,也是唯一一個宗門,實力強橫到讓人髮指。而炎王朝則是東域唯一的王朝,實力一向被認為僅次於龍皇朝。
如果是這樣倒也是罷了,可更加過分的是,紅塵劍庭和炎王朝居然還強強聯手了!
炎王朝的世子殿下顏焰作為一代天驕,是公認的東域第一天才,熾焰領主、東域神龍,與劍塵並稱。
但與劍塵不同的是,顏焰卻是拜入了紅塵劍庭,被紅塵劍庭之主收為了關門弟子,而且已經是欽定的劍主的下一任繼承者。
紅塵劍庭與炎王朝就此達成一致,成為了被無數勢力眼紅的一對最佳盟友。不然你以為大家都是半斤八兩,憑啥那些勢力最終不是滅亡就是被逼的搬遷到其他域去?
都是被這對默契值爆表的盟友害慘了。
什麼?你說宗門勢力超然物外,不插手王朝之爭?對不起啊,我是來替我們的劍主繼承者做護法的,他讓幹啥我們就幹啥。
各大被針對的宗門勢力:「……不要以為有實力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炎王朝和紅塵劍庭相互對視一眼,微微一笑:「對不起,有實力確實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而作為這為世人「稱道」的盟約的核心,顏焰本人卻是十分低調,平日里除了修鍊就是修鍊,基本不問世事。至於為什麼說「基本」……炎王朝和紅塵劍庭聯手搞事情的時候自然是需要一個借口的。
當然,現在的炎王朝和紅塵劍庭因為已經統一了東域,所以表現的是相當低調,顏焰也就很安心的待在紅塵劍庭所在的紅塵山脈,默默地修鍊著。
當紅塵劍庭的雜役弟子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是在一道瀑布旁找到了顏焰,並且通知他前往「懸劍廳」參加會議的時候,他才剛剛練完一套劍法。
「不是說好了么?我不參加這些會議的么?」赤裸上身,露出精壯卻又毫不誇張的完美肌肉線條的顏焰皺眉道。
「劍主說您會願意去的,因為這次的會議是有關那位絕代智謀、西域鳳凰的。」雜役弟子卻是絲毫不慌,一臉微笑。
那位絕代智謀、西域鳳凰?劍塵?
顏焰挑了挑眉,微微頷首:「你且先去,我隨後便到。」
雜役弟子恭敬施禮,轉身離去。
顏焰若有所思的走到瀑布下,任由那衝擊力巨大的瀑布水流把自己沖洗了一刻鐘,方才是取過岩石上的乾淨衣服穿上。然後,他認真的將那柄普通的精鐵長劍歸鞘,懸挂於腰間,這才不急不緩的朝著懸劍廳走去。
一邊走著,他的手上還不時地比劃著一些奇怪的手勢,嘴裡還念叨著什麼。而當他在林間小道上撥開樹枝行進時,那些樹枝總會出現莫名的停滯,然後斷裂、掉落在地上,斷裂處彷彿是被火焰灼燒過一般的焦黑之色。
猶如被劍氣斬斷了一般。
……
紅塵劍庭,懸劍廳。
懸劍廳恰如其名,遠遠看去就能見到一柄金紅色的重劍懸浮在廳堂的上空,劍尖下垂,散發著淡淡的金紅色光暈,令人油然而生一種壓迫感,連行事都不由得開始謹慎起來,彷彿這裡是什麼神聖之地,他們稍微行事放肆一些都是對這份肅穆的褻瀆。
而事實上,這裡確實是紅塵劍庭議事的重要場所,紅塵劍庭許多的行動、策略,都是在這裡被決定的。
而此時,這座被層層樹蔭圍繞的廳堂上,已經有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他們或者身披道袍,或者鬚髮皆白,或者劍眉星目,或者衣衫襤褸,或者神色肅穆,或者放縱肆意……千姿百態,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面前的木桌上,都放著一柄歸鞘的長劍。
他們的周身甚至沒有半分真氣波動,彷彿再普通不過的一介俗人。
「這位世子殿下……還真是喜歡攪風攪雨。」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舉著酒葫蘆倒了半晌,終於是無奈的發現再也倒不出哪怕一滴酒了,這才把酒葫蘆往長劍旁一放,噴著酒氣、醉眼朦朧的道。
「只能說劍承秋死的太不是時候了,他如果再多活幾年,劍塵世子便能成長起來,劍王朝也能更加穩固,甚至可以試著和龍皇朝叫板。但現在……」道袍齊整、神色古板的老者似是早就習慣了醉酒男子的這般樣貌,只是緩緩的嘆息一聲,「可惜了世子殿下天縱奇才,若是能入我紅塵劍庭該多好。」
「師兄說笑了。劍塵世子身懷破軍印,註定為早夭之身,沒有未來的。」鬚髮皆白的麻衣老者摸了摸鬍鬚,有些惋惜的笑道。
「呦,顏兒來了。」麻衣老者旁邊的布衣老婦卻是展開了笑顏,親切地呼喚著。
眾人聽得「顏兒」二字,都是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心道婆婆還是這麼寵溺顏焰。
廳堂外的林蔭小道里,披著紅色劍袍的少年不急不緩的朝著懸劍廳走來。一邊走著,他的手上還不時地比劃著一些奇怪的手勢,嘴裡還念叨著什麼。而在他身後,他走過的路上,則是掉落了一地的樹枝,那些樹枝都彷彿是被劍氣斬斷了一般,錯落有致卻又整齊劃一,斷裂處則似是被火焰灼燒過一般的焦黑之色。
只是,他的神色卻是顯得有些木然,瞳孔渙散,目光空洞。
在場的這些,有一個算一個,無不是閱歷豐富的大人物。此刻他們見到少年這般模樣,皆是神色一震,相互對視間,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一抹駭然之色:「這是……莫非……」
忽然,少年的身形顫抖了一下,而後停在了原地。緊接著,一股紅色的火焰從他的丹田處冒了出來,火焰急速蔓延,瞬間便是將他完全吞噬。火焰燃燒間,很快便是透出了一絲金色的光芒!那道金色的光芒如此微弱,卻又如此堅定!
懸劍廳上,那柄沉默懸浮的金紅色重劍,忽然蕩漾出了一道低沉的劍吟之聲!
「這……這是……《業火劍訣》要蛻變為《紅塵典》了?!」那醉酒男子雙目圓睜,一臉震驚,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顏兒果然天賦非凡,居然能在這元氣稀薄的紀元憑藉一己之力將玄階中級的《業火劍訣》蛻變為地階巔峰《紅塵典》。」布衣老婦笑眯眯的看著金紅色火焰中的顏焰,那般模樣猶如是在看自己最為寵溺的親孫子一般。
「只可惜這個紀元元氣太過稀薄,無法支撐地階功法的基礎修鍊,不然顏兒也就不至於修鍊這退化的《業火劍訣》了,《業火劍訣》本就是《紅塵典》的簡易版本啊!」麻衣老者笑道,「不過這下倒好了,顏兒自己成功蛻變功法,這意味著基礎的絕對完美,接下來的修鍊必將是突飛猛進的。」
道袍老者古板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微笑:「這倒也不算什麼,畢竟這也不是沒有人做到過,可是能夠引動祖劍共鳴,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火焰在燃燒了足足一刻鐘之後,方才是漸漸熄滅,顏焰的身形重新出現。
那是一道穿著紅色劍袍的身影。他劍眉星目,面容俊朗,神色謙遜,黑色長發束起,當真是好一個謙謙君子。而那黑色的雙眸更是猶如琉璃一般清澈明亮,閃耀著堅定的光芒。
然而詭異的是,在之前那般劇烈燃燒的火光洗禮下,他那紅色的劍袍居然沒有被燒毀哪怕分毫!而他那黑色琉璃一般的眸子里,則是閃過一道金紅色的火光。
他進的廳堂來,先是朝著在場的各位恭敬行禮,這才坐在了布衣老婦旁邊,而後手指輕輕拂過手上的金色戒指,取出一隻酒葫蘆扔給了醉酒男子。
男子接過,打開輕輕一嗅,便是笑逐顏開:「還是顏兒懂我啊。」說著便是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而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發出了滿足的嘆息聲。
道袍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去理會他,轉頭看向顏焰:「顏兒,你現在的修為進展如何了?」
顏焰思索了一下,便是回答道:「已經是鍊氣境後期了,道明爺爺。」
道袍老者道明微微頷首:「十六歲的鍊氣境後期,即便是放在元氣充裕的上一個紀元,也是佼佼者,在這個元氣稀薄的紀元更顯得難得。但是,你有把握對付金丹境的強者么?」
顏焰幾乎未加思索,便是搖了搖頭:「這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道明撫著鬍鬚,古板的臉上依舊是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之前那一抹微笑從未出現過:「那你可知道,你的那位對手的近況么?」
顏焰愣了一下:「這……這個顏焰卻是不曾知曉。」
道明聲音雲淡風輕:「那位西域鳳凰,可是在一個月之前,以鍊氣境初期的修為,擊退了金丹境巔峰的元河道人。」
顏焰瞳孔一縮,然而神色間卻是沒有半分變化:「想來應該是借用了其他的力量。」
道明不置可否:「何以見得?」
「他動用的力量必定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的,這是謀略之士的通病。」顏焰神色如常,「鍊氣境越階擊敗金丹境,這可不是單靠謀略就能做到的。」
頓了頓,他卻是又笑了起來:「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哦?說來聽聽。」道明尚未說話,麻衣老者卻是來了興緻,出聲道。
顏焰收斂笑容,神色凝重:「他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凝聚了星位神印的修真者,而且,是向死求生的破軍星位。」
「這可說明不了什麼。」醉酒男子搖了搖酒葫蘆,朗聲笑道,「興許還有很多的星位神印都是保持了緘默。」
顏焰搖了搖頭:「破軍出則群星隱,就連紫微帝星都會暫避鋒芒。之前數次群星閃耀的時候,哪一次出現過破軍?」
布衣老婦靜靜地聽著,臉上帶著微笑。
「而且,有人可是告訴我,破軍是破局之星。」顏焰忽然道。
「哦?是誰?」醉酒男子饒有興趣的問道。
顏焰皺了皺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似乎自稱為……紅蓮界,紅蓮宗,閆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