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謀反

「咸陽！我衛鞅又回來了！哈哈哈哈！」

咸陽城郊外，衛鞅下了馬車，站在一個草皮稀疏的山丘上，振臂一呼，大喊一聲，臉上已經掩蓋不住喜意，神采飛揚。

這個地方，是衛鞅一手打造的，更是衛鞅實現畢生抱負之地，承載著他所有的夢想與心血。

「商君！商君！」忽而傳來一陣帶著興奮之意的叫喊聲。

衛鞅放眼望去，只見子岸、景監、王軾三人都騎著一匹駿馬，疾馳而來。

下了馬，三人就與衛鞅擁抱在一起，各自喜笑顏開。又來到一側坐下，子岸笑吟吟地道：「商君，看見你還是如此精神，真是太好了。」

「是啊。」王軾亦是道：「沒想到一別數月，咱們就能再次見面，真是邀天之倖啊！」

「哈哈，這都是君上的功勞！」景監笑道。

忽而，衛鞅的眉頭一皺，問道：「我聽說君上有意同咱們聯手，剷除老秦世族？」

「不錯。」景監微微頷首道：「商君遠在商地，消息閉塞，可能有所不知。君上真乃明君也。前段時間，君上以雷霆手段，將違法亂紀的地方官吏嚴懲不貸，一網打盡，其中多是老世族出身的人。」

「君上又趁機罷免老甘龍的大良造之位，迫使其告老還鄉。老世族的勢力為之銳減啊！商君，依我看君上是跟先君孝公一樣，有意重用商君，在秦國繼續推行商君之法的。」

衛鞅聞言，仍是有些困惑，說道：「君上之手段，不亞於先君，可能心機更勝之。依你們看，君上讓我衛鞅回到咸陽擔任大良造，繼續執掌國政，其中有無貓膩？」

「能有何貓膩？」子岸大大咧咧地道：「商君，你就一百個放心吧！君上賢明，雄才大略，原先趕走商君、車英，不過是權宜之計，是一個幌子，現在君上都已經將老世族的勢力剷除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商君你回來坐鎮朝堂，輔弼君上一起收拾老世族的後事。」

「甘龍、杜摯等人的末日不遠矣！」

衛鞅的眉頭一皺，又問道：「老甘龍那邊沒有動靜？他們能甘心失敗？」

「自然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王軾嗤笑一聲，說道：「商君，你莫要疑神疑鬼的。老甘龍這一退，老秦世族那邊可謂是群龍無首，最近杜摯、公孫賈等人時常在朝堂上彈劾商君，幾經波折，不過都被君上按壓下來。」

「君上曾放言，任何人不得無端誹謗商君，敢有犯者，剝奪官印，貶為庶人。這才止住老世族的氣焰，朝堂上近日來已經平靜了許多，就等著商君你回來主持大局。」

聽到這話，衛鞅嘆了口氣，說道：「我原先以為君上容不得衛鞅，沒想到君上居然能這般維護衛鞅。看來，我真是錯怪君上了。」

翌日，大朝會上，衛鞅穿著官服，亦步亦趨的進入議政殿。

衛鞅的官服上衣是矩形交領、緊身、窄袖、衣襟下擺左長右短呈曲波形彎曲，領緣有幾何花邊為飾，下穿折襇裙裳，裙裳左右兩側各有一條幾何紋直條圖案為飾。

其腰間束革帶，掛有垂纓及心形囊，腰右側佩青銅劍劍，頭戴上寬下緊的平頂帽。

在進入大殿之前，衛鞅按照規矩，脫了靴子，並將自己的佩劍遞給一側的內侍。

然而，就在這時，衛鞅忽而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公子虔！

沒錯，就是秦獻公之子，秦獻公之兄，當今大秦國君嬴駟的公伯——嬴虔！

只見嬴虔踏著沉穩的步伐，腰佩穆公劍，亦步亦趨的走過來。

「商君，多年不見，商君一向可好？」嬴虔淡淡的笑道。

「你……你是人是鬼？」衛鞅啞然失笑道。

嬴虔淡淡的道：「嬴虔能站在你的面前，自然不是鬼。」

衛鞅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故而弓著身，向著嬴虔作揖道：「太傅，失敬，失敬。」

「呵呵。」嬴虔冷笑置之。

衛鞅忍不住頭皮發麻地道：「太傅多年閉門不出，不問世事，沒想到今日居然會到這朝堂上來。太傅能想通，自然是極好的。想必先君的在天之靈看見太傅這般，亦是會十分欣慰的！」

「是嗎？呵呵，商君，我嬴虔被割了鼻子，羞於見人，這九年來閉門不出，不問世事，變得不人不鬼的，這都是拜商君你所賜。你說，我能過得好嗎？」

聞言，衛鞅沉默了一下，就不再理睬公子虔。

群臣亦是看見了公子虔的身影，不過都不敢靠近。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朝堂上的大臣或多或少都換了生面孔。認識嬴虔的人，諸如杜摯、公孫賈等人都十分詫異，呆若木雞。

至於王軾、子岸這些人，則是心中惴惴不安的，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衛鞅站在群臣的最前面，躬身站好，與熟悉的大臣交談著，等到秦君駟來到陛台之上，群臣肅立，山呼道：「君上萬年！」

「平身！」

「謝君上！」

群臣都各自站好。

秦君駟高坐在陛台之上，面無表情，揮了揮手道：「黑伯，宣詔吧。」

黑伯微微頷首，隨即站了出來，拿出一道詔令，居高臨下的看了衛鞅一眼，而後道：「君上詔令！」

「太傅嬴虔，老成謀國，功於社稷，深得寡人之心，故，任嬴虔為大良造，開大良造府，總攬國政！欽此！」

「什麼？」群臣頓時一片嘩然。

什麼情況？

嬴虔居然被任命為大良造，衛鞅呢？秦君駟將衛鞅置於何地！

不待群臣回過神來，嬴虔就扶著穆公劍，跪在地上，朗聲道：「臣嬴虔，接詔！」

「君上何以任命公子虔為大良造！商君呢？」

「君上！不可啊！」

「請君上收回成命！」以王軾、景監為首的群臣紛紛進言。

但秦君駟根本不為所動，又道：「黑伯，宣詔。」

黑伯又從一個內侍的手中接過詔書，念道：「衛鞅接詔！」

「臣衛鞅接詔！」衛鞅的大腦當即死機，臉色慘白，還沒緩過氣來，但只能被動的跪下接詔。

黑伯朗聲道：「君上詔令！衛鞅蓄意謀反，養私兵於封邑，私鑄兵器，巧改法令，勾結楚人，陰謀篡立，罪在不赦！著明日午時，刑於城西郊，斬首示眾！欽此！」

「……」

「拿下！」秦君駟厲喝一聲，頓時就有兩名殿前武士衝進來，不由分說就將衛鞅架住身子，一個勁兒的往外拖走。

衛鞅氣急敗壞之下，忍不住大喊道：「君上！衛鞅所犯何過？竟讓君上污衊衛鞅謀反！君上不能聽信奸人佞臣之讒言，殺害忠良啊！君上！……」

「君上！」群臣都嘩啦啦的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