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淺羽溫人的異能力「涅槃」,這是一個非常依賴於旁人的異能力,按照太宰治的話來說:這是一個取決於人性的異能力。
這個異能力沒有強弱的區別,它取決於旁人對於被治療者的在意,如果在場的某個人真心的希望被治療者活著,那麼他的異能力就會起效,在意的越強烈,異能力也會越強,在這個限制條件下,淺羽溫人不管是疾病還是外傷都可以治癒。
最誇張的時候,他甚至讓某個在戰爭中失去胳膊的人重新長出了一條胳膊。
這種幾乎算得上是神跡的異能力才是他能成為幹部預備級的最大原因。
在接觸到病人的第一時間淺羽溫人就使用了異能力,但是病人並沒有任何反應,身體狀態也沒有絲毫改善,所以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在這個地方,最起碼在這個組織內部,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他繼續活下去。
雖然說的有點殘忍,但是淺羽溫人很少會見到這種周圍的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去的人,人類是感情動物,就算是感情淡薄如太宰治也有在意的人,再混蛋也會有父母真切的擔憂,他是多久沒有見過這種整個組織上下都沒有人願意他活著的人了?
上一個似乎是被森鷗外割喉的前任首領吧。
這和被別人否認存在價值有什麼區別?
淺羽溫人吐出一口氣,他戴上隨手攜帶的眼鏡,接著從帶來的醫療箱中開始配置藥品,但這些藥物只能暫時維持病人的生命,想要讓他醒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準確來說,除非有一個非常在意這個人的傢伙突然出現,然後讓淺羽溫人的異能生效。
只有這種程度才有可能讓他醒過來。
將藥物注射進病人的靜脈中,淺羽溫人安靜的等待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不良反應后他摘下眼鏡,將眼鏡塞進口袋裡,他拎起醫療箱轉身離開,在邁出門檻的時候恰好和急匆匆回來的安城碰上了。
「唉?淺羽醫生?」安城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要的藥材……」
「熬成可以吞咽的狀態給他喂下去,我明天再來。」說著淺羽溫人連停頓都沒有就從他身邊走過。
安城愣在原地,他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小聲呢喃著,「可是,首領已經無法吞咽了,難道說……」
難道說就是這麼短暫一段時間的醫治,首領已經恢復到了可以吞咽的程度嗎?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淺羽溫人的背影,在請了好幾個醫生都判斷首領時日無多的時候他認為這件事已經算是穩了,但是沒想到會突髮狀況,果然不愧是港口黑手黨頗具盛名的醫者聖心淺羽醫生,竟然能夠把被判了死刑的人救回來。
但是,他可不是為了把首領救回來才請了淺羽溫人,安城和其他兩個人請淺羽溫人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讓外界看他們想要「拯救首領的意圖」,以及告訴外界「就算是淺羽醫生也沒辦法救回首領」而已。
沒想到淺羽溫人竟然真的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行,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了。
他的眼神閃爍,最後定格在一個非常陰暗的表情上。
看上去之前做好的預備能夠用上了。
聽說港口黑手黨的淺羽醫生一直都在醫療部工作,即使是幹部預備級但是從未接觸黑暗,身手也極差……
……
淺羽溫人從走廊中走出來時太宰治好像已經和那兩位幹部談論完畢,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說不上是嘲諷還是玩鬧的笑意,但這笑無法深入眼底,這傢伙眼底深處只有深不見底的冰冷,至於之前留下的幹部原田和青村,即使不仔細看淺羽溫人都感覺到他們身上正在努力壓制的怒氣。
「哦?溫人出來了,搞定了嗎?」太宰治隨意的詢問他。
「需要明天再來一趟。」淺羽溫人走過去,他站在太宰治面前,身上的白大褂一塵不染,像是要和外面混混沌沌的霧連在一起。
太宰治點點頭,「我知道了,那麼,兩位我們明天再見。」
兩位陪同的幹部儘管面容都快抽搐了,但他們依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就這樣帶著異常難看的笑容把他們送出門去,淺羽溫人都為他們覺得累,人類的表情是可控的,但強行控制表情確實會帶來雙倍甚至是幾倍的疲倦。
「你說了什麼?」淺羽溫人問。
「當然是事實啊。」太宰治理所當然的開口,「既然是向港口黑手黨求助,那麼就需要付出一點東西,這件事他們應該很清楚,畢竟哪個組織都不是什麼大善人。」
「具體是什麼事實?」
太宰治瞥了淺羽溫人一眼,最後露出一個非常狡猾的笑容,「溫人也會對這種事情好奇嗎?」
「只是那兩個人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淺羽溫人平靜的回答:「能讓身為幹部的他們露出那樣的表情,我比較想知道太宰的談話到底過分到了什麼程度,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興趣。」
「原來是這樣啊。」
太宰治沮喪的嘆了口氣,鳶色的雙眸中帶上了一點厭倦,「其實我覺得自己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或者說他們簡直普通到過分了,我甚至想象不到他們到底是怎麼成為幹部的,僅僅一句話就試探出他們誰更想推翻首領自己上位,這種程度的組織要是讓他們上位的話就完蛋了。」
「還是說人類都是一個樣子呢?明明是黑手黨,卻要為了什麼大義和面子隱藏著,也不怕把自己給憋死了。」
果然是這樣啊。
淺羽溫人眼中帶上瞭然。
從森鷗外說此次任務和太宰治一起完成他就知道了,大概這個組織的首領是死是活對港口黑手黨都沒有任何關係,太宰治過來只是為了判斷剩餘的人中,到底誰上位對港口黑手黨更有利而已,但看上去那兩位都被太宰治淘汰了。
無法讓太宰治誕生興趣的人似乎都沒有任何存在價值,太宰治是這樣認為的也說不定。
「唉?」突然,太宰治伸手摸了一下口袋,「東西呢?溫人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看看。」
太宰治轉身往回走,臉上帶著一點煩悶,「真是的,這種小手段是為了什麼啊?」
看著太宰治消失,淺羽溫人走到牆邊,他安靜的靠在牆上,身上的白大褂和周圍的霧氣連為一體,就在這時,淺羽溫人聽到了很細很軟的貓叫聲,他朝身後看了一眼,聲音是從旁邊的巷子里傳出來的。
但就在下一秒,貓叫聲突然轉為凄厲,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攻擊了一樣,大霧擋住了視線,淺羽溫人站在巷子口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東西,他站在原地安靜的等了一會兒,直到下一聲貓叫響起。
邁步走進巷子里,淺羽溫人低著頭往前走著,似乎是因為大霧的原因,他一直都看著地面,像是擔憂會被什麼東西絆倒。
圍牆之上,殺手安靜的伏在那裡微微眯起眼睛,他是博多出身最優秀冷酷的殺手,迄今為止殺死的人已經不知凡幾,鹿更會雇傭他,希望他可以殺死一個醫生,雖然不知道這個醫生是誰,但誰讓他倒霉呢,竟然得罪了鹿更會這樣的組織。
希望他下地獄后能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在淺羽溫人經過的一瞬間,殺手攥緊手中的匕首躍下去,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道凌厲的刀光。
殺手睜大了眼睛,他捂住自己的喉嚨,鮮紅色的血從他的喉嚨里湧出來,就算是捂住也完全沒有用處。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淺羽溫人站在原地看著他,那雙碧色的眸子里依舊平靜,戴著白手套的手壓著他的手腕,而自己手中的匕首恰好劃上自己裸(。)露的脖子,匕首上有鮮紅的血順著刀尖滴下來,但不管是他的白大褂還是白手套都沒有濺到一絲一毫的血跡。
殺手緩慢的退後,他的眼裡滿是驚恐,他想要說些什麼,張開嘴后卻根本說不出來,只有鮮紅的血從他口中湧出。
吧嗒,匕首落到地上,淺羽溫人邁過血跡繼續朝前走著,就像是身後倒下的人只是空氣而已。
在殺手最後的意識中,他能夠看到的只有白到刺眼的衣服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融入白霧中。
這是一場安靜的伏擊,也是一場安靜的反殺,似乎所有的罪惡都被埋藏在霧中,什麼都看不清晰。
太宰治在意識到他們的目標可能是淺羽溫人的時候已經儘可能快的回來了,但是原地已經沒有了淺羽溫人的蹤影,就在他打算聯繫人確定淺羽溫人的位置時,太宰治聽到了一聲很細很軟的貓叫聲。
有些奇怪的站在巷子口,太宰治朝著溢滿了白霧的巷子走去,剛剛走了一半,他便看到了捂住喉嚨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殺手,在血泊中是一把浸滿血液的匕首,大概是殺手的武器,在霧氣中看不清晰,太宰治微微有些茫然。
他繼續往前走,在巷子的最後面,他終於看到了淺羽溫人。
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用戴著手套的手試圖觸摸牆壁上的白貓,白貓發出膩人的叫聲,撒嬌的蹭上去,在周圍的白霧襯托下,完全是一副溫馨又美好的畫面,太宰治安靜的站在巷子口,鳶色的眸子裡帶著一點探究。
淺羽溫人,到底哪個才是最真實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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