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年同月同一地，唯多變數吾一人

絕音谷內，盤坐在石洞中的紅尊，一直在通過石壁上幻化出的水鏡觀察著試煉中的一舉一動，許道明的行動也自不例外，

「真是天真，這世間，哪有兩全之法。。」

似乎被許道明勾起了什麼回憶，不由得低語了一句，可隨即便回過神來，似有些惱怒的紅尊揮手驅散了水鏡。

「哦？不繼續往後看了嗎？這傢伙可是跟當年的你一樣天真啊，哈哈。」

突如其來的戲謔聲回蕩在石洞中，而紅尊卻不顯意外，似乎也早就知道此人的存在。

「玄一，讓本座救他也是出於你的惡趣味嗎？」

紅尊平淡的語氣帶有一絲危險，身旁泛起的寒氣已經凝成冰層順著牆壁往洞里蔓延。

「別別別，別鬧，我當然沒那麼無聊啊，快把月寒收起來，上次我泡了三天陽龍泉才化開。」

那人見紅尊激惱了，連聲解釋，直到看到冰層不再擴散才鬆了口氣。

「至於救他，雖然是我讓你救他，但你應該懂得，這是天意。天意難違嘛~」

「天意難違。。。。」

紅尊似乎被說服了，走到洞口，仰起頭望著蒼天，沉吟片刻。

「連我們都無法完成，你覺得他能做到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能辦到固然最好，不能辦到也沒啥關係，身蘊天意的人雖然罕見，卻也並未獨一無二。都等了這麼多年，你也不會在乎繼續等下去把。」

幻境之中，一無所知的許道明在林中默默地行進著，尋找可以實施他計劃的地方。

再次越過一個山腰，這裡的地勢十分陡峭，山路也十分的狹窄，東側的懸崖下面是一一條湍急的暗河。

這個地方，就是許道明選中阻擊噩妖的地方。

沒錯，許道明覺得正確的事，就是在這裡阻擊噩妖。

按照他的記憶，父親等獵人就是從這個方向入林而下落不明的，所以，那夜襲擊村子的噩妖也極有可能是從這邊而來。

許道明尋了個青石坐下，他努力的回憶那晚的經歷，哪怕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他也必須努力回憶噩夢裡的每一個細節。

也許正因為難以忘記，所以回憶才更清晰，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許道明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的信息。

噩妖襲擊村子的時間，大約在丑時，也就是凌晨兩三點，那麼他們從這裡經過的時間會再早上一些。

如果計劃順利，能攔截住噩妖。剩下的時間再抓緊些也是足以到達紅尊指定的地點。

「即便這是幻境，也讓我騙自己一次吧。」

許道明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正是因為在幻境里他不傷不死才能去阻攔噩妖，不然的話，也許一個照面他就已經死了。

即便如此，許道明也沒覺得自己能攔下所有噩妖，但他覺得，哪怕自己只能攔下一部分，也許，村子里就能有人成功逃走。

他不是沒有想過直接進村裡勸村民們離開，但對村民而言，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別說清貧的村民們能不能舍下自己的家當。

就算舍的下，作為山民，他們比誰都清楚夜晚的林子有多可怕，又怎麼會因為他的一面之詞冒這樣的危險呢。

許道明提了提精神，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的時間不多，必須抓緊做一些準備。

記憶力，那些噩妖的速度驚人，儘管這裡窄小陡峭的山路能給噩妖造成一些干擾，但還不夠。

他返回林中，找到了這附近挺常見的一種山藤，這種山藤曼身都是鋒利的尖刺，而且堅韌異常，村裡經常會用剃了刺的山藤捆綁打回的野獸，從沒有能夠掙脫的。

他掏出打鐵匠號稱鎮店之寶的精鋼雕花匕首，雖然不知道為啥在幻境里這東西還在，但正好能省他不少力。

他半蹲下來，用匕首將藤條一根根的割下來，當割夠足夠數量的時候，許道明已經累的直喘粗氣了。

這山藤真不是蓋的，用這麼鋒利的匕首也需得割好幾刀才能割斷一根。

過程中，他幾次不小心握到山藤，可上面的尖刺根本刺不進柔軟的皮膚，連一點划痕都沒有。

果然是不傷不死，這樣的話，阻攔噩妖就可以更大膽一些了。許道明感覺自己的底氣又足了一分。

他將割好的山藤抱回去。在狹小的山路口橫七豎八的綁了起來，把山路口縫的嚴嚴實實的。實在找不到地方綁了，他就把剩下的幾根切成段，放在地上。

然後又去找了一些粗木棍，削成木槍，講一半斜斜的插進土裡，尖的那頭漏在外面，然後蓋上一些草葉，做了個簡易的陷阱。

做完這些，已經是明月當頭，將近子時了。許道明怕他離開的時候噩妖通過，便不再尋找其他做陷阱的素材。找了個山岩的陰影處坐下，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許道明的心裡也有些緊張，不由得開始有些胡思亂想。

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錯的，也許噩妖不是從這邊來的，或者根本不經過這裡，自己只是白費功夫。

可這次，上天沒跟他開一些惡趣味的玩笑。一聲聲詭異的嚎叫聲從遠處響起，而且飛快接近這裡。

許道明緊緊的貼著山石，右手拔出匕首，屏住呼吸，探出一點頭看著山路上的情況。

一些形狀各異的生物從遠到近而來，它們共同的特點就是身上都覆蓋著一層漆黑如墨的霧氣，以及泛著紅色凶光的眼睛。

這些噩妖估計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攔路山藤，減慢速度停在不遠處。

許道明悄悄數了一下，大概十幾隻的樣子。這些噩妖沒有停頓多久，便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往山路口接近。

許道明握著匕首的右手心中已經出了一層細汗。他死死地盯著接近的噩妖，卻沒有著急衝上去，他像一個老道的獵人一樣，在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

而這個時機顯然沒有讓他等的太久，當足足有六七隻噩妖經過陡峭崖邊的時候，許道明牟足了勁，刷的一下從斜側方沖了過去，如一支離弦的箭。

噩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但敏捷異常的它們在短短的一剎那便反應過來，紛紛跳向兩旁閃躲。

但這個山路口前的峭壁太過窄小，一隻較為瘦小的噩妖因為沒有地方躲閃被他撞個正著，從一旁的崖壁上掉了下去。

尖嚎聲漸漸變小，最後噗通的栽進湍急的暗河裡。

一擊得手讓許道明有些興奮，他知道，噩妖比自己強大太多，就算它們傷不了自己，也能像貓捉耗子一樣玩弄在股掌之中。

所以，他的計劃就是在這裡限制它們的可移動空間，然後把它們都從崖壁上撞落暗河裡。就算不死這幾十米的峭壁短時間內它們也上不來了，畢竟噩妖不會飛。

其他的噩妖驚疑不定的看著許道明，發現這竟然是前幾日見過的那種美味獵物。

感覺受到了挑釁的它們，發出了幾聲憤怒的嚎叫，便一個接一個的竄起撲向許道明。

許道明就地一個驢打滾翻離了崖壁邊上，雖然不會受傷，但若是被撞了下去自己也肯定爬不上了。

狼狽的躲過了幾個噩妖后，許道明被一個狼型噩妖撲倒在地。

噩妖迫不及待的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了許道明的肩膀上，那纏繞的黑氣的尖牙撕破衣服咬在白皙的皮膚上，卻不得寸進。

還沒來得及讓它思考咋回事，許道明反手握匕，狠狠地捅進了噩妖的腹部，噩妖吃痛，按住許道明的爪子力道不由得弱了幾分。

許道明左手死死地抓著噩妖，往崖邊翻了兩圈，看到接近崖壁邊。

他擰動右手，扎進噩妖腹部的匕首攪動了一圈。噩妖又是痛的一抖，趁此時機，許道明蜷起雙腿一個用力，把這隻噩妖蹬下了峭壁。

「第二隻了！」許道明連忙爬起來，給自己暗暗打氣。

接下來，許道明還想依著葫蘆畫瓢來套路噩妖，可是似乎被察覺到了，噩妖們的攻擊更加謹慎。

許道明不僅沒偷了雞，還的蝕了一把米，好幾次差點自己掉了下去。

知道再難有建樹的許道明暗道一聲可惜，就果斷把陣地從崖壁邊換到了山路口的陷阱群邊，然後勾引噩妖們攻擊。

短短數分鐘里，就有三四隻噩妖撲進山藤中，掙扎扭動間被山藤死死地纏繞住。

更有一隻被許道明懟到木槍陷阱里，一排木槍銳利的槍頭從噩妖的脊背刺入，深入數寸，那噩妖哀嚎連連，卻也一時間被木槍卡住翻不下來。

可以自由行動的噩妖越來越少，許道明飽受鼓舞。

「這樣下去，我說不定可以將這些噩妖全部攔下。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可就在這時，驚人的異變突起，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嘲笑他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