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謝嫵不疾不徐地為自己辯解：「娘娘，陛下叫奴婢去只是關心您的身子，又怕擾了您休息。」
皇后擺了擺手：「不管他叫你去做什麼，謝嫵啊，今兒該是你表忠心的時候了。」
話音一落，之前代替香婷請罪的小丫鬟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走了進來。
謝嫵心頭一涼：「娘娘這是何意？」
「你放心，」皇后目露憐憫，「這葯只會讓你的臉紅腫潰爛，不會致命，只有你沒了吸引陛下的資本，本宮這心啊才能安。」
她揮了揮手，小丫鬟緩步上前，將葯碗遞給謝嫵：「謝嫵姐姐，你不要怪奴婢，要怪只怪你不該勾引陛下！」
謝嫵眼中劃過一絲寒芒，果然，要想在宮中生存，拋去不該有的良善是第一步。
見她跪在原地不動，皇后嗤笑一聲：「既然她不想喝，燕兒，你便幫幫她，辦好了差事，從今往後你就是本宮的貼身丫鬟。」
燕兒眼中露出一絲狂喜：「是，娘娘。」
她將托盤放下，端著葯碗湊近謝嫵嘴邊想要硬灌。
「謝嫵姐姐，還是喝了吧，毀容總比沒命強，還是說你想違抗娘娘的懿旨不成嗎？」
謝嫵看著她：「我還當你是個單純的，沒想到……」
燕兒露出一抹慌亂，隨後平靜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那日我被逼著去給你道歉的時候，我就發誓不會再受任何人欺凌。」
謝嫵簡直想爆粗口，又不是她欺負的燕兒，之前不敢找香婷算賬，現在跟她在這來勁。
鉗制住她下巴的手用勁越來越大，謝嫵一把偏開腦袋，往後退了兩步，只後悔剛剛沒答應鳳亦寒。
皇后饒有興味地盯著她，彷彿在欣賞她的掙扎一般，謝嫵確實手藝精湛，但只有沒了姿色，她才能安下心來好好伺候。
就在謝嫵想要退出鉗制時，不知從哪冒出來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架住她，燕兒更是露出笑意，捏著她的下巴就要將葯湯灌進她的嘴裡。
千鈞一髮之際，鳳若嫣的聲音宛如天籟：「皇嬸嬸，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皇后微微皺眉，朝婆子使了個眼色，想將謝嫵拖走，但謝嫵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立刻揚聲道：「奴婢見過七公主！」
功虧一簣，皇后讓其餘人退下，鳳若嫣也走了進來，見到謝嫵后，她笑道：「原來是你！」
謝嫵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嘴唇也微微發白：「許久不見公主了，公主當真越來越美。」
鳳若嫣最喜歡別人誇她，美滋滋地將謝嫵扶起來。
「皇嬸嬸，若嫣不請自來您不會怪我吧。」
皇后笑的勉強：「怎麼會，公主是有事嗎？來人，端公主最愛的酥酪來。」
鳳若嫣連忙擺手：「不麻煩皇嬸嬸了若嫣想向您借謝嫵一用，不知可不可以。」
皇后的目光鎖定謝嫵，甲套都快掰折了，而謝嫵迎著她的目光，不卑不亢。
良久，皇后妥協道：「自然可以，謝嫵，好生照顧公主。」
謝嫵沒有接話，只是跟著鳳若嫣出了鳳儀宮。
經此一遭，她以為自己會腿軟的走不動道，但實際上她要比她想象中更堅強。
就好比現在，她還有腦子想想鳳亦寒。
從鳳亦寒那夜指使她做東做西，到當著皇后的面將她叫去平川殿，一環扣一環，無非就是激怒皇后，如此，謝嫵為了自保，只能投靠於他。
怪不得，他剛剛這麼好說話，還同意讓她好好考慮，她有考慮的權力嗎？她有選擇的權力嗎？
她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粒棋子！察覺到謝嫵心情不好，鳳若嫣停下腳步：「你怎麼啦？是不是皇后欺負你了？」
鳳若嫣很是討厭皇后，所以只有當面才叫她皇嬸嬸。
謝嫵搖搖頭：「奴婢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鳳若嫣示意她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不怕不怕，以前我做噩夢，皇帝哥哥就是這樣哄我的，之前你幫我變美，我喜歡你。」
小孩子的世界總是單純的，鳳若嫣想到哪說到哪，但是比起皇后，她明顯更喜歡謝嫵。
「好啦，皇帝哥哥在那邊亭子里等你呢，你快去吧。」
謝嫵一愣看向亭子。
鳳若嫣走了沒兩步又倒回來囑咐她：「等你辦好皇帝哥哥的差事，記得來找我，本公主想化的美美的。」
謝嫵失笑，心裡的緊張沖淡許多：「好，一言為定。」
鳳若嫣像只小鹿一樣的跑開，身後的嬤嬤跟的氣喘吁吁，嘴裡直喊：「七公主，當心哪」
亭子里的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手拿一卷書迎風直立，衣袂飄飄，玉冠下的五官立體而堅毅，如此美男也確實看著養眼，只是這如妖孽般的絕世容顏下藏著的不知會是什麼。
謝嫵輕嘆，不敢再做停留，碎步急趨，腳下蓮花盆走的還不熟練，險些摔倒。
鳳亦寒遠遠看見，輕笑出聲，「那邊過來的可是謝嫵？」
全公公打眼一看，不是她還是誰呢？「回陛下，正是鳳儀宮的宮女謝嫵。」
鳳亦寒收起微笑，背對著謝嫵來的方向轉身，一絲微妙的狡黠略浮嘴角。
「奴婢參見陛下。」
謝嫵低頭屈膝行禮，面上鎮定自若，心裡時刻嚴陣以待。
鳳亦寒沒有應聲，沉默。
心裡打鼓的謝嫵暗自揣測，他是什麼意思？差人把自己叫來這裡又不說話，是想先給自己來一個「殺威棒」？不對！想起來了，他這是要聽自己的回復嗎？好一個連環計，害自己一步步走進他的圈套，進退不得呀。
不敢起來也不敢再說話，謝嫵跪得腿酸腳麻，頭頂冒汗，這種迫人的氣勢也只有面前的這個九五至尊才會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再不讓本姑娘起來，可真是要殘廢了，他這是故意的吧？
少頃，只聽到有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聲，接著謝嫵從眼皮子底下就看到了一雙黑底金線九龍朝靴。
好像是在端詳著繞著謝嫵轉了一圈，這又是什麼愛好？
謝嫵一臉黑線，這個皇帝年紀不大，怪癖不少，這是在和自己玩心理戰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