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吳王捕蟬

男人什麼時候都要管住自己的嘴，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禍從口出。

雖然言者未必有心，但如果遇上一些心眼小的主，甚至還會有牢獄之災。

就比如說彭劍鋒，不就是質疑了一下某人不配給漢武帝提鞋么，至於說受到種種的危脅和非難么。甚至，這位自比漢武的主兒，還讓他再次溫習了一個成語，那叫道路以目。因為就算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一旦涉及到相關話題，都會偷偷的繞開，甚至連一句善意的提醒，都擔心會受到牽連。

人們越是謹慎，就愈加會顯得有的人的別有用心和喪心病狂。不過還好在，彭劍鋒雖然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可眼下的這兩位夥計，似乎根本就沒有謹慎言行的自覺性，甚至越說越歡起來。

「當然不一樣，朱大人雖然不錯，可咱金陵的日子，哪裡比得上人家彭城的。我有個表弟前些年逃荒到了彭城，這才兩年不到的時間，聽說人家就成了富豪，還打算娶個小房的了，」那個年輕一些的小夥子，一臉艷羨地說。

「你這話可別亂說，朱大人對咱們也不錯，咱們可不能不知足，」另一個壓低了嗓子說。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有位兄弟在朱大人身邊當親兵。據說有一次朱大人喝醉了酒後還說過，這天下要讓彭大人來當主才行，其它人當家，咱們老百姓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另外一位壓低嗓子，神秘兮兮地說。

彭劍鋒不能再往下聽了，莫說他沒有替大唐當家的想法，就算他真有，可有的事情是說了就不能做，有的卻是做了卻未必要說的，這兩個管不住嘴傢伙，應該不知道這個道理。

彭劍鋒停下腳步，示意自己身後的隨從：「你們兩個進去，讓他們兩個住嘴。」

「大人的意思，是這樣子？」隨從一驚，做出一抹脖子的動作。

「你們想的是什麼，我是漢武帝那樣小心眼的人么，」彭劍鋒瞪他倆一眼，「給他們倆一點教訓，以後不要亂說話就行。」

兩個還在邊吃邊說的傢伙，被彭劍鋒的隨從架起到了無人的街邊，他們還有些不明就裡，慌張地說道：「現在這裡可是朱大人的地方，你們怎能無故抓捕老百姓。」

「你們剛才說的話，是老百姓該說的話？還好我們彭大人不喜歡找人喝茶，要不然你們的狗命都沒有了。你們受什麼罪都是活該，可你們這樣會害死我們彭大人的。」隨從冷冷地說道。

「啊，剛才那個是彭大人？」年長一些的聽罷大驚，「怪不得我總覺得看起來那麼親切。大哥，是我錯了，我們只是希望彭大人替天下百姓多做一些，絕對沒有對大人不敬的意思。」

「總之，你們想彭大人好，以後就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管是好心還是壞意，這種話絕對再也不要亂說。」隨從本來想揍他們一頓出氣的，可是又怕回去被彭劍鋒數落。因此，也只有遞給他們一個自己能領會的眼神，揚長而去。

「剛才那個真的是彭大人？彭大人人好好喔，他的親兵都那麼和氣。」看著隨從的背影，這兩傢伙居然沒有一點的害怕，反倒在慢慢的回味。

「以後不要亂說話了，有的想法在自己心裡就行，不要沒事害了我們彭大人。彭大人既然來了這裡，咱們這裡馬上也能過上好日子了。」年長的不忘了提醒自己的同伴。

「其實我們現在的日子就很好了，就說那啥馬鞍山的鐵器，專門就只在金陵城裡售賣，就給我們帶來了不少的營生。我只是有些不服氣，我那表弟可是不如我，憑什麼他能娶小妾，我卻一個媳婦都找不到。」年輕一些的有些不甘地說。

「只要咱們老實的幹活，只要這天下太平，你現在一天幫人家跑腿搬東西就能賺上幾十個大錢，很快你就能娶上媳婦的。想想咱們吃不飽肚子的時候，據說揚州那裡還發生過人吃人的慘事，你就要知足了。」年長的再次提醒自己的年輕夥伴。

彭劍鋒當然沒有聽到這些話，若是聽到了，他只怕會不勝惶恐。

哪怕大哥二哥給過他這樣的暗示，可他仍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小屌絲，還是老婆孩子炕頭熱的日子好過。都說天家無親情，他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們未來骨肉相殘。就這樣當個富家翁倒也不錯。

李曄讓自己替他牧守幽雲，讓他去和那裡的回鶻還是契丹，或許還有女真人打交道。李曄可能覺得有些流放的意味，可彭劍鋒卻覺得，他把家安在幽雲，替咱華夏拱衛好北方，不再讓石敬瑭再有機會將幽雲送給契丹人，這樣也很好。

若是李曄真的能奮發圖強，讓天下結束紛爭，他就在幽雲一帶經營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做著大唐的忠臣度此一生，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人生。

若是這金陵的百姓知道了彭劍鋒以後離他還要更遠，還要跑到千里之外的涿郡去，不知會不會更加的失望。

春秋末年，吳王夫差開始在這一帶築冶城，開辦了冶鑄銅器的手工業作坊，越國滅吳之後，范蟸在長干里築越城，之後，楚威王熊商於石頭城築金陵邑，始有金陵的說法。

金陵，因為依託紫金山所建，紫金山形似山陵，所以被美化成了金陵。不過，歷朝的金陵，不但沒有任何山陵的冷清，反而更多一些華貴之氣。

唐時的金陵雖然降格為縣，可是，仍然阻止不了李白、杜甫、李商隱等諸多名士來此駐留，甚至還留下了不少的詩篇。

此時的金陵，自然還沒有秦淮河邊的靡靡之音，更不會有秦淮八艷。不過，彭劍鋒對此倒也不會遺憾，他家中已經有十一位美艷妻妾，他來到金陵，部分原因就是想避開妻妾們獨留幾份清閑，又豈會再給自己再找些麻煩事情。

雖然此時沒有秦淮八艷，可此時的秦淮河畔，雖仍是傍晚時分，卻早已經是鶯鶯燕燕。彭劍鋒只是想感受一下秦淮河畔的古韻，卻幾次被那些勾欄雜院里的女子試圖強行拉入後院。

莫說她們長得不如自己的夫人，哪怕是貌比天仙，彭劍鋒也是對他們毫無興趣。現在的他，就想好好的休息。再說了，岳父和大哥在外出征，他怎能在此地荒唐。

但是，看到這裡仍有青樓女子開門迎客，也有恩客們相伴而行，或不都是壞事情。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里，金陵城裡難有這一份閑情，看來大哥對這個地方的治理，還算是成功的。

彭劍鋒以為，秦淮河要到明清時期才會成為聲色犬馬之地，卻不想，此時的秦淮河畔，卻已經有許多尋花問柳之輩相約而來。

一邊尋訪著金陵小吃的吃店，耳際卻傳來了青樓女子唱和的聲音。彭劍鋒不由啞然一笑。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豈不就是此時的映襯？

杜牧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逝世了，他在世的時候留下這首詩篇，這不說明，三四十年前，這裡就是煙花出沒之地？

彭劍鋒甚至懷疑，初唐時期的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說不定就是寫的秦淮河風景。

「誰家今夜偏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裴回，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島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那如泣如訴的歌聲，豈不就是某位歌女在控訴某位遲遲不來的郎君？

彭劍鋒自然不是他的良人，更何況，雖然他的後院群花遍地，但在這種勾欄雜院的場合，他還是百般的不是得勁。儘管他的隨從們躍躍欲試，似乎想要某位歌女探討一番人生，但彭劍鋒聞著這嗲聲嗲氣的吳儂軟語，卻是感到有些寒意上身。

若是讓李嬌知道他放著家裡的地兒不耕，卻跑卻秦淮沾染別人家的姑娘，讓他一個人孤枕難眠只怕都是小事情，讓全家女人群起批評他那才是她身為主母的本份。

彭劍鋒不禁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逃也似的離開了秦淮河畔，找了個面點吃了些東西便往回趕。大哥將金陵城交給他疏理，他可不能只顧著逛秦淮河畔。

彭劍鋒突然想到，李白杜甫杜牧等人都在此地留下過墨寶，那金陵此地應該不乏讀書人才是。他現在最苦惱的就是，手下沒有幾個能治理地方的能臣，要不然，也不會讓畢師鐸那種武夫治理地方了。事實已經證明，哪怕是文傑那種落魄的文人，也把現在的淮南治理得比以前好上太多。

想到這些，他立即便讓人在各有名的青樓門口貼上了招募的啟示，要求各讀書人前來應聘云云。據說現在的文人只要有暇就會去青樓唱和，這可是一種風聲。彭劍鋒可不認為他們逛過了青樓就是道德敗壞。相反，以上面考察的名義強睡民女，那才是不要臉的行徑。

沒想到，前來應聘的文人是趨之若騖，把彭劍鋒幸福得不要不要的。他打算把這些人帶到身邊好好的錘鍊，假以時日，一定是比孟浩或文傑更出色的文臣。

五天後，朱瑾就傳來了報捷信，他的先頭部隊，幾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同安（安慶），再拿下廬州城似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當看了信之後，彭劍鋒不由忍俊不禁，這楊行密也太大意了，他居然想著去圖謀鍾傳的地方去了，卻不想讓自己的後院成為了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