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143 有孕
錦燈睡前掐著手指,再次開始算自己的小日子,雖然因為身體孱弱,日子時有不準,但是也不會相距太離譜,前幾日,她又來了月事,她微微感到有些失望。
距離兩人初次親近已過了大半年了,如果說這兩年她還有什麼事情是放在心底里時刻翻湧著念著的就這樣一件事了,劉浙膝下無子……已經越來越多的大臣上貼諫言擴充後宮,廣納宮女子,為這事,劉浙不勝其煩,終於在年底國宴上鬆了口。
這不年一過,禮部就急哄哄的開始廣泛甄選閨秀入宮,一應流程辦理的極為通暢,怕是已是暗中惦記太久了。
錦燈想為劉浙生一個孩子,這個念頭已經在心頭縈繞已久了。
哪怕在她眼裡,劉浙還是當初那個驚艷他的少年,可是外人眼裡這樣年紀的帝王膝下無子嗣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自從柳粥道為她把脈之後,她開始更加用心為自己滋補了,任何補品到了嘴邊都不會挑剔,忍著不適強咽下去,正如他所說的,她太清楚自己的身體了。
這兩年已經好許多了,不寒不燥,未曾生病,偶爾進行溫補,與身體有益,更利於她懷孕。
這樣的期盼她不曾露出分毫,劉浙也是沒有察覺,畢竟兩人如今是如糖似蜜,一會兒不見都要惦記,日日耳鬢廝磨,正是情熱的時候。
連上次莫名其妙置了幾天氣,也是因為他頭天晚上鬧得太厲害,她被磨得一雙眼都腫了,之後幾日也是趕上她日子來了,身體不適,才會拿捏著教訓他。
劉浙吃了教訓之後好聲好氣哄著,也不敢放肆,只等到她身體好些,日頭烈了,夏衫單薄,兩人又黏黏糊糊的像個連體巨嬰,好的不像樣子。
這晚錦燈總覺得吃的葯膳太熱了,整顆心都躁得慌,偏劉浙今日要接待臨國使者,還有周邊幾個部落的首領,都是年底未能趕來送年禮的,年後才磨磨蹭蹭補上,說他們有什麼異心也不至於,不過是俯首稱臣太久,有了懈怠之心,若朝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就越發不上心,若是劉浙封賞薄些,他們立馬又會惶恐起來,巴巴的趕來奉承。
今年也沒有例外,劉浙還將年前沒有回朝述職的常年鎮守邊境的幾個大將放置在這幾天接待,如此,少不了忙碌。
錦燈早早就讓筍絲伺候著洗了澡,出來后,趴在貴妃榻上,讓新來的小宮女柳瑟替她弄乾長發,再往身上抹了她喜歡的宮內御制的香膏,是清爽的荷花香味,從頭到尾,肌膚細嫩,聞起來又是香甜不膩,小宮女柳瑟幾度失神,一張臉漲得通紅,心跳就沒平緩過。
倒是筍絲見慣了旖旎場景一般,替錦燈選了一件藕荷色羅裙,與香膏味相稱,外罩的紗衣薄如蟬翼,清洗過的臉本就芙蓉玉色,美不可言,但她仍為錦燈勻了一層細粉,唇點一抹淡胭脂,青絲擦乾后鋪在背後,只在鬢邊簪了一朵開的正盛小荷花,人面嬌花,美艷不可方物……
攬鏡自照,錦燈很是滿意,她想忙碌好幾日的劉浙一定也很喜歡吧。
可等到夜深人靜,錦燈恍恍惚惚就這樣睡過去了。
錦燈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夢裡的天氣太冷。
天近黃昏,冬日冰寒,皇宮高瓦上覆著一層厚厚的雪,西北角側房角門悄然開啟,一頂暖轎出來,兩個換了便裝的太監在前領路,抬著暖轎的是赫然是常服的御林軍人,一直從宮牆步行到宮門口。
出了宮門之後的路,是錦燈這兩年走的最多的路了,很快就到了通往京城最熱鬧的街坊口,轎子停下。
一大一小從轎內下來,錦燈在看見那大人的模樣時,心口怦然而動,哪怕是很清楚的知道在夢中,還是抑制不住為他心動。
而那個小人兒活脫脫的是劉浙小時候的樣子,可與劉浙的性情迥然不同,稚嫩的臉上帶著期待和激動,一雙眼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好似看不過來了,對周邊的燈飾極其好奇,怕是第一次來燈市。
錦燈目不轉睛的盯著稚兒看,心口涌動著一股股的熱流,她恍似能感到那股與生俱來的親近感,那個小孩兒是他們的孩子……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錦燈都跟著他們逛燈市,錦繡彩樓,招徠著往來富商,漸漸入夜,燈花隨處可見,照的街市亮如白晝,還有滿天的煙火,全城民眾都來遊樂賞燈,而這一片地方集齊了燕王朝最多最富麗的商鋪,古玩珍寶、香粉錦緞……不一而足,人來人往,流連不去,在上元節前後,燈火通宵達旦。
錦燈隨著小人兒的目光看他時而盯著錦緞華服的路人,時而瞅著素衣直裰的書生,左看右看,走完燈市人最多的一條街,已是興奮的不行,只是腿腳有些乏力,拉了拉劉浙的手,在他低頭看下來時,一雙眼眨巴眨巴的望著。
不需說,劉浙已彎腰將他抱起來,那一瞬,錦燈看見他們彼此眼裡閃著一樣的光,那麼亮,那麼亮……她立時就落了淚,胸腔里滿是暖暖的感動,又酸又軟。
「燈兒?你怎麼了?」
鋪一睜眼,就看見劉浙,他似乎還沉浸在她的精心裝扮的美貌中沒醒神,卻又為她眼角溢出的淚所驚,又是心疼又是憐愛的俯身過來抱她。
錦燈睫毛輕顫的厲害,對望片刻,才算真正的醒了過來,搖了搖頭,「做個了夢……」
「夢見什麼了?」劉浙的唇來到她耳邊,低低的問,微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繾綣。
錦燈耳邊一熱,連著臉也燙起來,她深吸一口,反抱住他的腰身,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紅著芙蓉玉面,湊到他耳邊,嬌嬌軟軟的喊了一聲:「慶之哥哥,我想你……」
香撲撲的柔軟身子,一股腦兒往他懷裡拱,又是撩撥又是撒嬌,劉浙整個身子都酥了,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到身下。
床帳起了一陣波動,只道是春、情正濃時……
夏日時長,錦燈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夏日的炎熱了,連尋常去處都被人提前置放了冰桶,更別提整個長興宮了。
那晚夢后的第二個月,錦燈的月事就晚了,沒等她開始反應,照常來請脈的醫女就發出喜報,原是一個月身孕很難察看,可整個後宮唯一一位得皇上寵愛的娘娘,明眼人都放在心裡記著,這樣的喜事太多人期盼,也太多人關注了,哪怕是一丁點兒可能,都被無限的放大了。
所有人都等著皇帝的子嗣花落誰家,可謂一日驚動整個朝堂。
之後,她便開始嘔吐,嗜睡,不肖確診便知是懷胎。
錦燈歡喜不已,更是想起那晚的夢,她覺得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夢中的稚嫩小兒,心情極好。
錦燈終於如願,開始安心養胎,每日再無其他事情,只孕期反應也很折磨人,但更讓她頭疼的是劉浙對這件事的態度。
過去的那麼多年他在帝王之位上更多的是為了鞏固權勢,為了劉氏江山,他從未將自己的放在第一位,並不是天生的涼薄,而是過了太久的「孤兒」生活,他不懂的為自己考慮未來,可和錦燈在一起之後就不一樣了,他有了笑,有了溫度,更有了軟肋……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而去,他也開始考慮未來,錦燈的,他們的,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能將錦燈的身體治癒,他並未想過,這麼早,他們要有一個孩子。
如今錦燈懷孕了,望著她歡喜的模樣,他的內心深處自然是感動而欣喜的,只是這一點歡喜很快就被現實摧折了,她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生產的坎?
女子生產的艱險並不是人可以預測的,那簡直是天險,全由上天說了算。
錦燈才剛診出懷孕,他就緊繃起來,什麼事情都比旁人緊張,除了早朝不得不離開,幾乎半步不離,親自參與她的飲食安排,這還沒出三個月,他廣招擅長千金婦科的醫者,安排他們住在京城,在錦燈生產之前不得離開,顯然是對太醫院的太醫都不是全然放心。
即便如此,他還是越來越難以安眠,白日里處理朝政還好些,一到晚上,就如何也睡不著,較之他這樣緊張,錦燈自己倒是平靜的很,一點都沒有那種未知事情的害怕,滿心都期待著孩子的到來,掰著手數日子,開始一日日的胖起來。
光陰彈指而過,大半年過去,到了冬月錦燈已經是大腹便便,算著日子已滿七個月,腹部大起來之後,她本就瘦弱的身板有些難以承受,無論是起身還是躺卧都很是受罪,一雙纖細的腳也腫的厲害,晚上小腿牽扯著大腿都十分腫脹,抽筋的時候更是疼的沒法子舒緩,從確診懷孕之後她就停了所有的葯膳,只吃些溫補的御品。
然而劉浙比她還難熬,才大半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晚上總是守著她不睡覺,一察覺她有什麼動靜都緊張的盯著她,從她腳開始腫了,他也是跟著犯愁,晚上不厭其煩的為她揉捏按摩,直到她睡著了,才會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