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我的
何子琪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執著。
她在現代是研究院的全科醫生，精通中西醫，她說不能治的，扁鵲再世也回天乏術。
經她手的燒傷病人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床上這個女孩的燒傷程度太高，在這種缺醫少葯的條件下，能活到今天都是奇迹。
「姑娘，這幾天多虧有你。」爺爺的聲音夾雜著咳嗽響起來，精神聽起來更差了，田小暖心揪了揪。
何子琪和顏悅色：「行醫救人，本就是應該的，您太客氣了。」
「我這孫媳婦，什麼都不會，就是命大。」他唏噓道，「當年我撿她回來的時候，餓的就剩一口氣，村裡都說活不了了，沒過幾天就活蹦亂跳的。這次也能熬過去。」
老爺子的語氣篤定，何子琪笑容收了收。
這是趕她走呢。
這家人太不識好歹。
她要不是看姜戎城武力不錯，一家子也怪可憐的，想著幫幫他們。既然不行就算了。
她雖然缺個幫手，但如果這個人有二心，她也不會用。
何子琪走後，山洞裡又安靜下來。
爺爺像是收拾了東西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兩人。
田小暖這會兒也真感受到了何子琪所言不虛，咽下去的水灼燒著食道，彷彿喝得是硫酸。她喝了一口，說什麼也不喝了。
可嘴皮子還是乾的，她沒看到男人眉頭緊鎖，過了一會兒，醇厚的雄性氣息撲面壓下來，唇舌卷著清水哺進來，田小暖受到驚嚇，嗆地一咳嗽，小舌被男人霸道地擠佔了空間，不得不翻卷到后，咕咚一聲把水咽下去。
臉蛋滾燙。
可惜黑黢黢的，姜戎城也看不見，只是覺得小丫頭的嘴挺甜，有點上癮。
不過何子琪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沒多喂，怕她難受。
田小暖這次是真的有點怕。
何子琪雖然居心不良，可畢竟是現代人，還是女主，她斷定了她活不了，可能就真的沒救了。
想到這裡，田小暖悲從中來，只覺得這也太難了。
她才剛剛決定好要在這兒努力生活下去，才剛有了個家，這就要死了。
老爺子進來，給姜戎城一個包袱：「今日進城多買點葯，少去兩次。你腿還沒好，不能活動太多。」
「嗯。」
男人接過包袱，聲音悶悶的。
田小暖警覺地豎起耳朵，姜戎城的腿怎麼了？
姜戎城的腿傷到了？
田小暖驟然一驚，想起來這兩次都聽到有拐杖的聲音，這才後知後覺。
劇情的強大慣性讓她和爺爺險些被燒死，姜戎城肯定也被人圍攻了，說不定和前世受了一樣重的傷。
想到這裡，田小暖心疼的不行。
聽劇情的時候覺得事不關己，然而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想到男人隱藏在沉默下的，受過的強烈的苦痛，她就有點感同身受。
她推開茶碗，蜷縮著手指，在男人手心上寫字：「疼」嗎？
嗎字沒寫出來，就被男人攥住指尖。
男人的雙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上一層猩紅，仇恨的巨浪在他體內沖刷。
要把那些人殺死，讓他們也體會到丫頭受過的疼。
姜戎城眼神晦暗，攥的田小暖指頭都快斷了。她張開嘴痛苦的發出「嘶嘶」聲，男人這才如夢初醒地放開她。
他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田小暖也被村民綁起來祭祀，只是夢裡那個田小暖為了活下來，出賣他是犬戎人。
他被村民圍攻，村裡的壯年男子們為了殺了他，車輪戰了兩天兩夜，村民死傷慘重，他撐著最後一口氣上山，被鄰村的何子琪救下來，等他下山的時候，爺爺已經被村人逼死了。
起初沒當回事，等到他遇到何子琪，他就知道，夢裡的經歷是真實的。
夢裡那個田小暖，才更像以往他認識的那個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小丫頭。
而不是現在這個。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找到田小暖的時候，小丫頭已經沒氣了。他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回到山洞，爺爺還沒醒，原本已經死去的小丫頭忽然有了氣息。
這個人是不一樣的，他知道。
也許在更早的時候，這具身體里的芯子已經換了。
就在那天祭祀的火場上。
姜戎城的唇角提起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掛上一絲滿足的笑。這個人是他的的，為他而來。不管是妖是怪是人是鬼，他都不會放手。
……
鎮上的商鋪都還開著，街上到處都是流民，有挨著牆根睡覺的，挨家挨戶討食的。
這是從更北邊過來的流民，持久的乾旱下，越往北受災情況越重。
姜戎城壓低兜帽，進了一間藥房，把一兜子帶血的鹿茸鹿心往柜上一扔。他高大健壯，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渾身的煞氣都讓人退避三舍，沒人敢惹。
鹿心還新鮮地滴著血，蹭的櫃面上哪兒都是，掌柜的也不敢生氣，讓葯童拎到後面收拾：「您且等等，一刻鐘就好。」
這是給丫頭和老爺子吊命的葯，從火場找出來的二十兩銀子，都用在這上面，頭幾天買參片吊命，如今銀子用完了，姜戎城就親自去山裡找。
人蔘鹿茸靈芝，找到什麼是什麼，只要是好東西。
掌柜是個懂事的，沒問過他是誰要幹什麼，點頭哈腰把他要的藥包起來。
其實掌柜每次見他來都心裡發寒，人蔘只能吊著一口氣，要真是瀕死的人，給喂這麼多大補之物，遲早得補死。
這個男人要救的人，只怕已經沒了。
不知道現在這些東西都是給誰吃的。
可是這話他不敢說。
「哎，聽說十裡外的一個桐木村燒死了一個會開天象，能溝通龍王的巫女。一起死的還有他老公公，兩人屍體都憑空沒了。不知道真假。」
這世道，什麼奇聞異事都有。
「前些天不是下了一陣雨，只是來的快去的也快，響那麼大的雷，下了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說話的人壓低聲音：「說是燒死巫女得罪了龍王爺，不下了。」
那場雨聲勢浩大天雷滾滾，響了一夜，只零星滴了一陣子。第二天一早起來卻連地皮都沒濕，雲層就退了。
這幾天到處都在傳，桐木鎮燒死仙女，仙女到天上找龍王告狀，還要天降大旱給她報仇。
掌柜以前不信這些，可現在日子太難了，他聽了也心裡發寒。
掌柜下意識看姜戎城，見他穩坐如鐘，帽檐下的臉黑沉沉的，看不清表情。
等后廚的鹿心也處理好，姜戎城拿著藥包，提著瓦罐從藥房出來，一眼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藥房隔壁衙門的後門出來。
他眼神壓了壓，氣勢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