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整個人都糊到他身上去
隔壁是鎮上的巡治所,縣衙鄭主簿常駐桐木鎮,負責鎮子上的事務。
姜戎城尾隨對方來到一處小巷子。對方身形長,寬大的儒衫下面的身軀病態的瘦弱,肩膀微駝,五官細長,有姜家人的典型特徵。
是姜二郎姜有志,姜老二家的次子,在鎮上的豫章書院讀書。
姜戎城將身體隱在院牆后的陰影里,看姜有志討好地將一張紙交給一個穿著錦緞華服的年輕公子哥:「這事兒就拜託鄭公子了,這就是我說的證據,勞煩您把這個交給主簿,書院那的課業,我給你解決。」
「行了行了,我知道,姜大要真是犬戎人,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大義滅親啊。」
姜有志難掩興奮地搓搓手:「還得勞您費心,不求立功,您也知道,我娘死於那賊人之手,可憐我娘對他一路關照,他卻以怨報德,我實在是……」
「放心,我叔公肯定幫你討回公道。咱們桐木鎮可不能出現犬戎的細作。」
「那是那是。就是那姜大武藝奇高,村裡幾十個青壯都攔不住他,還得提醒鄭主簿注意安全,最好能一擊斃命。」
兩人得意地互相恭維一番,正要走,忽然一道黑影迅疾而來,那鄭公子後背被敲了一下,當即就昏過去,還以為是姜有志乾的,氣得雙手發抖:「姜有志你……」
姜有志眼睜睜看著對方無故昏倒,嚇得猛地退了幾步,下一刻,後頸一疼,不受控制撲倒在地。
……
桐木村,破敗的祠堂。
祠堂門前的門檻被取下來,院子里滿地狼藉還沒收拾乾淨,地磚上的血跡已經變成暗沉的棗紅色,有的地方已經滲入土裡,開始發黑。
村裡的長輩正在開會,家家戶戶輩分長的,能說得上話的都到了。
「村長,你給拿個主意啊,現在怎麼辦?」
「那小丫頭說不定真能請的動龍王,我們得趕快把人找回來,正常人怎麼會不見,她肯定沒死。」
「對,姜大能殺了姜老二的媳婦,肯定能把人救走,說不定人還活著,咱們得趕緊,慢了就來不及了。」
「我呸!」蹲在門外的姜老二擼袖子從地上起來,「死的不是你們媳婦,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姜大是個殺人犯,咱們得去報官!」
「報什麼官,你還想不想下雨了,上回就是你們家,慫恿著村長燒房子,現在可好,龍王爺震怒,響了一晚上的雷,一星兒雨都沒見著,莊稼旱死了你們賠?」
「就是!你們不就是想著姜老爺子的房子和地,想拉著全村一起跟你倒霉?」
「你個老娘婆子你說什麼胡話,不光我們家,你去問問,九叔公家,謝二家的,謝三伯家,他們願不願意。」
「我兒子被姜大打的,現在還在床上沒起來,我不同意!姜大一家就是個禍害,趁早得除了他們!」
「姜大是犬戎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那天打架很多人都看到了,不是一個人看的,他大.腿上那個紋身,只有犬戎才會那麼紋,神婆說的對,就是有外人壞了咱們村的風水。」
「就是姜大壞的,咱們治不了他,官府還治不了嗎?他現在可是殺人犯!」
「報官!」
「對,必須報官!」
村民們分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一派覺得要把姜大找回來,看田小暖死沒死,沒死的話最好讓她再顯一次神通,跟龍王爺說說好話,降點雨。
一派以姜老二為首,多半都是姓謝姓姜的族中人,那天在祠堂里圍攻姜大的家人。
村民們至今都不敢回想那天,供奉祖宗的祠堂變成了血海,幾十個人,全都血呼啦啦地倒在地上,哀嚎成片,簡直人間煉獄。
姜大逃了。
這個念頭成了他們腦子裡的緊箍咒,尤其是看到張氏的屍體之後。
誰都相信,姜大一定會來報仇的。
然而十多天過去,村裡安然無恙。
不少人都開始蠢蠢欲動,心思活絡起來。
那天全鎮都聽到打雷,鎮子上還下了點毛毛雨,他們村裡一滴雨都沒見著,更奇怪的是,周圍鄰村都下了,雖然下的不多。
雨水就像個布袋一樣,把他們套在裡頭隔了過去。
「村長,您倒是說句話啊,當時說放火燒姜家,可是你點頭同意的啊!」
「村長,可不能再糊塗了,咱把人找回來吧!」
姜老二冷笑:「別妄想了,姜大是犬戎人,咱們跟犬戎人不共戴天!」
「只要村裡封了口,誰知道。」
有人意識到不對:「姜老二,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家老二呢?怎麼不見他!」
「他跟縣裡主簿家表公子認識,他是不是去報官了!」
「姜老二你——」
彭的一聲。
一個沉重的包袱從院牆外扔了進來。
大麻包里,逐漸有血跡滲出來。
「血啊——啊啊啊!」
「殺人啦!」
彭!
大門大敞,然而外面空無一人。
有膽大的撩開袋口,露出一張消瘦的臉,五官細長,臉上鼻青臉腫,已經是有出的氣沒進的氣。
姜老二大喊一聲衝過去,拉開袋子一看,他兒子像稀泥一樣被倒出來,渾身的骨頭都斷了,關節朝著反方向折去。
這是警告。
來自姜大的警告。
眾人臉色煞白,有膽小的直接嚇尿。
「姜大來報仇了——」
偌大的恐慌籠罩在整個村子上,到夜裡,只能聽到姜二家的一片哀嚎,滲地人從心底發寒。
山洞裡,靜謐的夜色下,床上的女孩睡得昏天暗地。
男人裹著一身水汽來到床邊,把葯放在火堆上溫著,脫了衣服上.床。
田小暖有點發燒,她覺得自己可能要不行了。渾身血液都像煮沸了一樣,呼出來的氣都是燙的,被燒傷的每一寸皮膚都麻癢難忍,活著每一刻都是煎熬。
迷迷糊糊中,摸到冰冷的皮膚,她沒再繼續攤煎餅,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整個人都糊上去。
手下的肌膚冰冷堅硬,蹭的痒痒的皮膚還挺舒服,又降溫又止癢。
男人眼神暗了暗,一把抓住趴在他身上上下左右亂蹭,一點都不安分的小丫頭。
借著床頭的油燈,他一點點解開包裹在女孩身上的棉布,露出底下乾癟嚇人的黑色皮膚。被灼燒后破損的皮膚碰到冰冷的空氣,凍的她一機靈,接著就是密密麻麻的癢,癢的鑽心。
她反手抓了抓後背,迷迷糊糊中感覺撕下來一層皮。
等等——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