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和好
司雨心情鬱悶,在花園裡閑走,雷家的花園裡有一個大游泳池。就算沒什麼人用,也由專人每天打掃換水,清澈見底,很是喜人。司雨見水光清亮,便走到游泳池邊以手戲水,忽然感到腦後一緊,頭竟然被人按在了水裡。
「唔!」司雨大驚,趕緊用肘向後猛搗,似乎碰到什麼東西,按在她後腦的手也鬆了。司雨趕緊把頭抬出水面,剛吸一口氣,又被人扯住頭髮而被迫仰頭,接著脖子就被一把鋒利的刀架住了。
「不許動!」一個沉悶的男聲呵斥道。
司雨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搶劫的,慌忙說:「大哥,要錢是嗎?我房間里有,還有一個兩公斤重的金項鏈,你放開我,我拿給你……」
「呸!」那人竟然憤怒起來,「你以為你有錢就能擺平一切?我告訴你,清荷受到的傷害,是無法用錢彌補的!你就算搬來一座金山,我也不會原諒你!」
「呃?」司雨這才想起這個聲音是那個暗戀清荷的司機發出的,好像是姓王,頓時駭然地笑道,「你是要為清荷報仇?你找錯人了吧?」
「不要裝蒜!」司機把刀子往司雨的脖子上壓了一壓,像受了傷的小獸一樣吼道,「是你派人設局強暴清荷的吧!這是清荷親口告訴我的!你怕她跟少爺好,所以才派人毀了她!你的心也忒毒了!」
司雨大驚,原來清荷以為那兩個混混是她派去的,才會隱忍不說,可能是怕貿然發難會引來更可怕的迫害,也可能是因為沒有證據,想等到證據再指控她。司雨駭然失笑,卻也感到怒氣勃發,這丫頭也太自戀了,誰犯得著專門找人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對付她?她以為自己是誰啊?
雖然司雨對清荷有些忌憚,但從不認為她有能力拆散她的婚姻,因此根本沒怎麼把她放在眼裡。聽到司機這樣說,她惱火的成分遠遠大於震驚的成分。
「清荷誤會了!那兩個人不是我派去的!等警察抓到那兩個人的時候,我可以跟他們對質!」被冤枉后司雨自然大聲辯解。那兩個混混還沒有被抓到,關於清荷被強暴的前因後果都是司雨的推測,不過就當時的情況看,這些推測應該就是事實真相。
「那兩個人恐怕早就拿了你的錢跑了吧!」司機咬牙切齒,一副憤恨欲哭的樣子,「清荷不會說謊的!她說是你就是你!」
司雨聽后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還真把清荷奉若神明。看這情況她再解釋也無用,只能恐嚇他:「你別這樣,我告訴你,這裡是雷家,又不是荒山野嶺,你殺了我之後很難脫身的,而且就算你能脫身,我小舅舅也是刑警隊的一號神探。」其實司雨的小舅舅只是在刑警隊門口開小賣部的,她這樣胡編只是想嚇倒司機,好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呸!」沒想到司機根本不吃這一套,「就算你舅舅是局長我也不會放過你!不過你倒提醒了我,不能在這裡殺你,我們出去!」
司雨立即明白他是要把她帶出去,如果被他帶出去她可真是九死一生了。她下意識地想往逃跑,卻因明晃晃的刀鋒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剛才的恐嚇竟然引出這種後果,司雨真是後悔不迭。她被司機拖著慢慢地往外走,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趕緊換個方式勸說他:「小王啊……」
「我姓汪!」司機更加憤怒。
「啊,對不起,小汪。」司雨沒想到自己開口就犯錯,頓時更加緊張,「你聽說我,你不能殺我,這也是為了你和清荷好,你要是殺了我,白白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不算,以後清荷也沒人照顧了。」
司機微微有些猶豫,卻仍催司雨往前走。轉眼間他們就走到了花園的角門。司雨想要反抗,卻不敢輕舉妄動,刀就貼在她的肉上,即使司機不動手割,她自己掙扎幾下,恐怕都得讓自己的喉嚨開個血口了。
司機慢慢地打開門,挾持著司機左顧右盼地出了門。然而就在他回手關門的時候(門是朝外開的),門后忽然竄出來一個人,左手拿著一個空花盆往司機頭頂重重一砸,右手就去奪司機手裡的刀。司機慘叫一聲,不由得放開了司雨。
司雨猛地向前一撲,跑開了幾步,回頭看見救她的人竟是雷耀,頓時驚叫起來。一來是因為高興,二來是因為驚慌,雷耀和一個亡命之徒搏鬥,太危險了!
也許司機是豁出了性命來討公道,表現得極為悍勇,被花盆砸頭后刀子竟沒有脫手,還在和雷耀死命廝打。雷耀費了好大勁都沒有奪下他的刀子,手還被刀劃破了一個口子,看到雷耀受傷司雨失聲驚叫,看到門邊牆角還有一個空花盆,便拿起來朝司機的頭上砸去。
「砰!」花盆砸在司機的頭上,碎成了幾塊。司機挨了這兩下終於支持不住,軟軟地癱倒。雷耀趕緊奪走他的刀子,又把他的皮帶抽下來將他反綁住。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手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把司機綁好后皮帶上已染了一道紅痕。
「哎呀!」司雨趕緊撲上來用手帕按住他的傷口,「你別再亂動了,得趕緊消毒!」
「沒事。」雷耀看著手帕上不停地滲出血漬,竟是憤憤不平的神情,「看來我得加緊鍛煉了,可能因為最近沒運動,竟然連這個傢伙都沒拿下來,真失敗!」
司雨沒有理他,只顧著按壓他的傷口止血,忽然看到他的手腕處還有一道刀疤,頓時一陣心痛一陣愧疚:「對不起,又害你受傷了。」
「沒事,」雷耀滿不在乎地說,「只是一個小口子而已,你不用這麼內疚,我們是夫妻啊,我不救你誰救你?」
司雨的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正要說些什麼,忽然聽到腳步聲。她一轉頭,赫然發現雷朔正在陳媽的引領下急急忙忙地趕來,如果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雷家的人還沒有知覺,他們真可以去跳河了。
司雨看到他們竟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朝司機偷看了一眼,心想這件事已經不能悄悄地結束了,清荷那番胡說八道也會一塊曝光。雖然她問心無愧,但這種事情容易胡牽亂扯,看來她得拭目以待了。
因為司機是雷朔的戰友的孩子,所以雷朔知道司機做了這種事後非常痛心。他不讓大家立即報警,想要自己先問個明白。司機立即大聲說清荷受害的「真正原因」,其他人聽到后全都面如土色,全都疑惑地朝司雨看去,也包括雷耀。被無數懷疑的目光罩住后,司雨依舊泰然自若,她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劫,早已準備好和司機大辯論,只要雷朔開口問她,她就把準備好的說辭講出來。雷朔卻是不動聲色,甚至沒朝司雨多看一眼。他盯著司機看了幾十秒,然後沉著嗓子對陳媽下命令:「把清荷帶來,我親自問她!」
清荷被陳媽攙扶著走來,其實她的那些傷已經快好了,根本不妨礙她走路,她是故意裝出一副可憐樣。
「坐。」雷朔指了一個椅子讓她坐下,溫和之中卻也透著嚴厲,「你說你是被司雨指使人強暴的,是嗎?」
清荷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和羞憤,卻很快平靜了下來,朝司雨瞥了一眼,帶著仇恨入心般的神情說道:「是的!」
大家又是一驚,又齊刷刷地朝司雨看了過去,司雨氣得臉皮發紫,已經忍不住要大聲辯駁。
雷朔依然是不動聲色地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清荷露出了些許不自信的神情,卻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因為她嫉妒我,她覺得少爺喜歡我。」
司雨氣得幾乎要發狂,咬著牙強力忍住。
「哦。」雷朔的眼珠子轉了一下,「你是被司雨約到那個樹林里去的,是嗎?」
「不是。」提起那個樹林清荷激動起來,「我是自己跟去的!她一定知道我會去,所以埋伏了人等著我。」
雷朔冷笑起來:「她為什麼知道你會去?你在跟蹤她嗎?」
清荷自知失言,臉上立即變得毫無血色,司雨則是精神大振,一時對雷朔感激、佩服到了極點:您聖明啊!不愧是我的老公公!
「你為什麼要跟蹤她?」雷朔接著說下去,「是不是嫉妒她和雷耀結婚了,想抓她的錯處?」
聽這話司雨更感暢快,冷笑著看向清荷,心想這下看你怎麼辦。
清荷驚恐地盯著雷朔,忽然異常憤怒,猛地站了起來:「是的,我是想抓她的錯處!這樣不犯法吧!但是她就是因為覺得我在跟蹤她,所以才派人強暴我的!」
「她有這個必要嗎?你找到她的錯處了嗎?我看沒有吧?」雷朔厲聲說。
清荷被擊中了軟肋,紅著臉不吭聲。
「她行得端走得正,幹嗎要指使人強暴你?再說對你做這種事只能對她不利,沒有人會這麼傻!我看你是因為跟蹤她出事,心裡不平衡,才把罪名安到她頭上!」雷朔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清荷跌回椅子上坐著,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縮成一團。大家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同時也向司雨投以歉疚的目光,畢竟他們剛才看她的眼神滿是猜疑。司雨微笑著看著他們,沒有一點兒記恨的意思,只要能洗清冤屈就可以了。
雷朔接下來對此事的處理也很得當。首先,他沒有對戰友的孩子徇私,還是報了警;然後,給清荷一點兒補償金,讓她立刻離開;最後,把雷耀叫到書房裡「談談」。司雨溜到門口偷聽,正好聽到他對雷耀大聲訓斥:「以前亂交女朋友還不夠嗎?現在還要和家裡的人糾纏不清嗎?」
聽見這話司雨無比開心,雷朔在為她撐腰啊,卻也感到了一股濃濃的醋意。什麼叫亂交女朋友?能亂到讓長輩忍無可忍的程度,那該是個怎樣的亂啊?還有,讓雷耀「不要和家裡的人」糾纏不清,難道他知道雷耀和清荷有糾纏?難道說他們暗地裡真的有情?
司雨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有人朝書房走來,趕緊逃之夭夭。她逃回房間,正準備理一下思路,回頭卻見雷耀進來了。她第一眼就瞥見他手上還扎著手帕,到現在還沒去處理傷口,連忙從儲物櫃里拿出藥箱。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球給雷耀擦去凝血,再給他抹上藥水,專註得就像在做世界上最精細的手術。
見她這樣,雷耀倒有點兒不好意思,躊躇了半天後說:「對不起,還生氣嗎?」
司雨的後背僵了一下,苦笑著說:「我以為你生氣了。」
雷耀苦笑了一下:「我是有些生氣,不過現在想來覺得不應該生氣的。」
司雨手指一震,朝他偷瞥了一眼。
「我知道,你沒有戀愛經驗,而我的經驗卻很豐富。」不知是因為尷尬還是什麼,雷耀的語氣有點兒生硬,「你是有一點兒吃虧,生氣也是正常的,只是,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無法預料我和她們有沒有結果,也不知道之後會遇見你。」
「不,沒關係的。」司雨的臉紅了,「我沒那麼精神潔癖,也沒那麼不近人情,只是你當時的態度有點……」
「我也知道我的態度很糟。」雷耀笑得十分尷尬,「其實我不是針對你的,我是猝不及防被墨清氣壞了,後來被你一質問,無法控制了。」
「哦。」司雨的嘴邊滑過一絲隱晦的笑意,聽雷耀說他的怒氣其實是被墨清煽動的,她心裡竟然舒服了很多。
雷耀已經尷尬得有些忙亂:「也請你原諒我對你的冒犯。」
「哦,沒事……」司雨羞得直冒汗,「我們是夫妻,你想怎樣都可以。」
「不,我是想說……」雷耀更忙亂了,「我是想說我仔細想了之後,覺得還是繼續為我爺爺守孝比較好,這樣雖然很對你不起,但是我覺得既然下過了決心,就應該有始有終。」
司雨呆住了,心頭也像被人潑了涼水一樣冷下來。她還以為他們的夫妻關係終於可以更進一步,沒想到還是回到了原點。她自我安慰,雷耀既然因為她差點兒放棄了守孝,證明她在他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幾天後,從羅敏那裡傳來消息,李純回家了。司雨真心地對羅敏道了祝賀,現在她已經把她當朋友了,並真心希望她和李純過得好。
折騰了這麼久,司雨覺得自己應該換換腦子了。她準備開始找工作,卻意外接到了一個公司的電話,問她願不願意到他們公司上班。這個公司是她婚前聯繫的,筆試通過了,面試也通過了,之後卻沒了消息。司雨覺得應該沒戲了,就沒有再問,沒想到幾個月後他們竟打來了電話。
老實說,剛接到通知的時候,司雨的態度有些冷淡。一是因為這個公司做事太不靠譜兒,二是因為她現在已經是「闊太太」了,去這種公司似乎有失身份。以她現在的眼光來看,這個公司實在太小了。然而這種想法只持續了一瞬間,司雨覺得自己還是去試試比較好。
司雨很快就去那個公司辦好了手續,第二天正式上班。聽說她要出去工作,雷耀未置可否,看樣子卻不太樂意。司雨敏銳地感到對他這種人來說妻子出去工作可能有傷自尊,趕緊解釋說自己只是去解解悶,和出去掙錢養家糊口有本質的區別。聽到這些后雷耀雖然仍未置可否,臉色卻明顯好看了一些。司雨這才鬆口氣,趕緊打開電腦瀏覽現在的設計趨勢。她是搞飾品設計的,這個公司也是專攻前衛飾品設計。做設計的人最怕落後於潮流,她已經閑了幾個月,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