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糾結的婚禮

第二章 糾結的婚禮

司雨獃獃地看著紙條,獃滯了幾秒,接著便感到怒火如火山爆發一般噴了出來,全身都被燒得滾燙。她狠狠地把紙條撕成了碎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之後還不解恨,又狠狠踢了垃圾桶一腳。

「哎呀,你怎麼了?」張美美嚇壞了。

司雨沒有理她,而是緊緊地閉上眼睛,用手按住臉頰,念咒語似的在心底勸誡自己: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什麼都不要往心裡去,就當它沒出現,從來沒存在過!

然後她卻不能當這個紙條沒有出現。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也懷疑過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好運。當然了,雷耀一定不是要把她娶回家殺了,這個紙條一定是哪個嫉妒她的女人送來的。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裡,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嫉妒另一個女人。雷耀的婚前生活也許並不簡單,儘管雷耀口口聲聲說自己喜歡傳統的女孩,但司雨觀察,沒有男人不喜歡美麗風騷的女人。雷耀很可能是被哪個美麗風騷的女人傷害了,一時惱怒才走向極端,娶一個清純傳統的女孩為妻。當然,也可能他只是想娶一個本分的女孩為他持家,腦子裡想的還是家裡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

呸!別想得這麼邪乎!司雨下意識地拍拍臉,及時制止自己繼續想下去。既然願意和他結婚,就要對他有信心,就算他婚前犯過錯,現在既然決定和自己結婚了,就應該既往不咎!至於他是不是存了婚後再出去風流的心思,現在沒看到端倪更沒有得到證據,她現在不該胡亂臆想……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存了婚後出去風流的心思,她也應該勇敢地面對,並努力捍衛自己的幸福。沒有任何一種幸福會砸在人的頭上,也沒有任何一種幸福會粘在人身上不走,所有的幸福都需要通過戰鬥得來,也需要通過戰鬥來維護!她相信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女鬥士!對的,合格的女鬥士!

司雨在心裡暗暗地給自己鼓勁,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有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打算和決心后,她便不怎麼害怕,也不怎麼疑心了——一般來說懷疑都是由恐懼引發的。也許這張紙條只是個暗戀雷耀、嫉妒的女跟蹤狂送來的,雷耀那麼優秀,有幾個變態粉絲也很正常,她不應該無根無據地懷疑雷耀。

司雨她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把剛剛想到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部塞進大腦里的垃圾桶,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涼涼的空氣衝進她的肺里,在慢慢地擴散開來,讓她的身體也隨之放鬆,她感到舒服多了,微笑著睜開眼睛,忽然看到張美美又驚又怕地看著她。

糟了,自己剛才的樣子肯定像極了瘋子,張美美一定在瘋狂地猜測剛才的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司雨漲紅了臉,坐在椅子上不敢看她。如果跟張美美說這是個惡作劇紙條,她八成也會想到自己剛才想到的那些事兒。這樣司雨的幸福在別人眼裡就會減分——女人的幸福不僅僅是縈繞在自己身邊,同時也是活在別人眼裡的。即使她並沒有遇到不幸,但如果別人都以為她不幸福,她的幸福指數也等於降低了。可是不跟張美美說吧,她或許會想得更不堪,如果再把自己的猜測胡亂說,對司雨的傷害肯定更大,該怎麼辦呢?

司雨咬了咬牙,對張美美訕笑了一下,她準備先編個謊話遮掩一下,也許張美美不會相信,但總比不遮掩要好。

「哎呀,美美,剛才把我氣死了,你知道紙條上寫的是什麼嗎?」司雨做出憤怒和委屈的樣子,「說我結婚窮奢極欲,必遭天譴……拜託,婚禮又不是我操辦的,再說現在結婚大操大辦的人多了,也沒聽誰說他們要遭天譴啊?真是的,幹嗎針對我啊?」

「是啊。」張美美僵硬地笑了笑,頓了頓后說,「大概是那些嫉妒你嫁得好的女同學送來的,雖然大家平時都是一團和氣,但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肯定有人嫉妒你嫁得好……算了,小雨,別生氣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送這個紙條的人就是要讓你在大喜的日子不舒服,你要是生氣了,不真的中了她的奸計了嗎?」

「哦,好吧!」司雨低下頭來,偷偷地用餘光打量張美美,她的臉雖然有些僵硬,但絕沒有隱藏著鄙視,看來她真的以為紙條上寫的就是自己跟她說的那些話,應該矇混過去了。

司雨悄悄地鬆了口氣,忽然感到非常凄慘和鬱悶。真是的,明明已經受到了傷害和挑戰,卻不能跟朋友訴說,而且這個朋友可能還心懷叵測,從她僵硬的表情來看,她可能也是妒婦大軍中的一員。說真的,她真不想讓她當伴娘,真希望今天給她當伴娘的是亂亂,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亂亂,她肯定就能把紙條遞到亂亂手裡,看亂亂和她一起義憤填膺,再向她發牢騷、尋求幫助……天哪,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亂亂不在呢?

亂亂本名華雲,是司雨大學時的室友,肝膽相照的閨密,曾經和司雨約定,以後不管誰先結婚,另一方一定要給對方當伴娘。然而命運偏偏就是這麼捉弄人,司雨先結婚了,亂亂卻偏偏不能給她當伴娘。

亂亂是司雨的大學同學里在事業上混得最好的一個,她在一個跨國律師所里當律師,一個月前隨大部隊去國外見識國際大案(雖說也要參與,但其實是學習的成分居多,所以只能說是見識),短時間內回不來。一個月前司雨和雷耀的關係還沒明朗,亂亂也不認為司雨和雷耀能有什麼結果,所以便沒有負擔地去了。等到聽到司雨的婚訊的時候,那邊的案子已經進入了密集開庭的階段,她是無論如何都回不來的,而且更要命的是,司雨結婚的這天日子正是開庭的日子,她只有在庭審結束后才能跟司雨聯絡。一想到這裡司雨就覺得這是她的畢生之恨,忍不住唏噓感慨,打住,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胡思亂想,太過晦氣。

婚禮開始了,司雨終於見到了穿著新郎服飾的雷耀,剛和他對眼就蒙圈了。啊,雷耀真是閃耀得令人睜不開眼啊……之後司雨腦子裡就只剩糨糊了,不知是緊張過度還是興奮過度,竟然對身邊的一切都沒了印象,所記得的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華麗和閃耀。真丟人,人人都說婚禮是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記憶,她竟然什麼都沒記住,之後還得看婚禮錄像來彌補。

等司雨從緊張中掙扎出來的時候,連交換戒指都結束了,剩下的只有開香檳、切蛋糕、喝交杯酒以及在開宴後向親友們敬酒了。老實說這些並不是司雨最期待的部分,她不由得有些怏怏不樂,但是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她自己在最重要的環節發傻了呢?

很快便到了向親友敬酒的部分,這是司雨最擔心的環節,因為她知道她那幫狐朋狗友肯定會追著雷耀灌酒。按理說西式婚禮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但問題是他們為了熱鬧,硬是要求中西合璧。那幫男同學果然都端著酒蝗蟲般地湧向了雷耀,他們端的全是白酒,咋咋呼呼也很不得體,看到這個情況司雨又是惱恨又是羞慚。他們的同學就是這種水準,這個班級就業時黑窩了,混得都不怎麼樣,幾乎沒有在大企業做事的,甚至還有人放棄專業,到現在還在做推銷員。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們的階層決定了他們只會玩這種粗俗的酒文化。不過如果真是如此,司雨還不怎麼生氣,她生氣是因為她懷疑他們是存心想把雷耀灌醉。男人歷來是喜歡爭鬥的動物,也喜歡把喝酒當成一種技能,他們見到身處上層的雷耀,難免心裡會有所不服,想通過喝酒與他比試。

還好雷耀並沒有介意,總是微笑著接受他們的敬酒,並優雅地喝乾。他越是這樣,那幫男同學就越是起鬨,他已經被灌下不少杯了。司雨終於忍不住了,正打算出面說幾句,忽然從眼角發現李純又拿著兩個酒杯來了,李純歷來是他們班裡的鬧將,今天也是灌酒的主將,他已經灌了雷耀不少杯,竟然還要繼續,而且換了更大的酒杯。

「哎呀,兄弟,我跟你說,你很有福氣啊!」李純醉眼歪斜地往雷耀面前一站,說道:「司雨在我們班裡,那可是鮮花一朵啊!你看這身材、這氣質、這容貌,咣咣的!被你娶回家了!你真是有福氣啊!」

雷耀依然謙和地笑著,司雨卻已經羞得掛不住了,李純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啊!她在班級里條件是算不錯,但和雷耀比起來那真是差遠了。他這樣說不是給她增面兒,反而像是給她丟人來了。而且,他用的是什麼形容詞啊,還「咣咣的」,李純不是東北人,是在《馬大帥》里學到「咣咣的」這個詞,之後便迷上了,什麼都說是「咣咣的」。雖然是在說電視劇里的流行語,但是在這種場合卻土氣得要命。

「你這麼有福氣,哥們兒我真嫉妒,就憑這個,你就要再喝一杯酒!」李純說著就把盛滿酒的酒杯給雷耀遞過去。

「等等!」司雨終於忍不住了,把酒杯搶了過來,「這杯酒我來喝吧!」

「你幹嗎啊?」李純鄙夷地斜了司雨一眼,「這杯酒是我敬我大哥的,你一個家屬來湊什麼熱鬧?」

「什麼叫湊熱鬧啊?」司雨才不吃他這一套,「人家都說夫婦一體,這杯酒我喝他喝都是一樣的,再說咱倆同學這麼多年,你也該敬我一杯。」說著便把白酒一飲而盡,驕傲且得意地對李純說:「你老實回座位上坐著吧,看你臉都喝成什麼樣了,如果今天再醉倒,當心嫂子叫你吃雞毛撣子!」

李純的老婆在同學圈裡是出了名的潑辣。當初李純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彌補情感空洞,不小心和她有了孩子。李純本來想逃走,沒想到她家親戚是地頭蛇一般的人物,她帶著親戚手下的兄弟找到李純,說如果不對她負責任,她有本事讓李純全家到哪裡都混不下去。李純只得含恨成婚,之後更成了妻管嚴,如果李純今天真喝醉了,別說是吃雞毛撣子,回去跪搓衣板都有可能!

聽到司雨提他老婆,李純果然發怵,悻悻地轉身往回走,忽然轉過頭來壞壞一笑:「司雨,你不讓我敬他酒,是不是怕他晚上喝多了不行啊?」

司雨沒想到李純會說出這麼無法無天的話,忍不住提著婚紗追上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李純怪叫著逃開,司雨看著他溜走,驚慌地偷看了一眼雷耀,怕他會介意。

還好雷耀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樣子。

司雨鬆了一口氣,忽然感到莫大的僥倖,幸好亂亂不在這裡。也許她現在這樣想有點兒自打嘴巴的意思,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亂亂還是不來比較好。亂亂之所以被稱為亂亂,是因為一般情況下她不是個胡鬧的人,但胡鬧起來就不是人。如果今天她在這裡,天知道她會怎麼捉弄他們夫妻倆,那自己真要丟大人了,現在想起來,老天讓亂亂回不來,也許是對自己的眷顧呢!

看到司雨為雷耀擋酒,女同學們之間立即小小地騷動了一下,接著便全端著酒杯湧向司雨,司雨看到她們那略帶刃口的笑容便明白了,大概是不服氣她嫁這麼好,故意給她灌酒的。

喝就喝,現在是最需要她展示強者之姿的時候。其實,這群女同學聽說司雨要和雷耀結婚,就七嘴八舌地讓司雨為她們介紹上層社會的好男人。司雨不是那種自己發跡就不認朋友的人,但覺得這個媒人是堅決不能當的。因為她自己才剛剛邁進上層社會的門檻,以後能不能融進去還是個未知數,而且她那幫女同學的條件都不太好,沒有一個好過她的,她要做媒人十有八九會失敗,而且會變成笑談。她要是剛結婚不久就招來了議論,以後恐怕就沒法混了,所以她對她們的要求只是答應著,準備以後只以消極怠工應對。因此她們今天敬的酒她是必須要喝,這等同於賠罪酒。

女生們見司雨喝得爽快,顯得非常開心,笑容里的刃口也更加鋒利,更加賣力地向司雨敬酒,司雨來者不拒,很快便感到有些暈。

不能撤!堅持住!她暗暗地給自己鼓勁,不就是幾杯酒嗎?喝完就沒事了!雖然想得很豪邁,司雨還是下意識地數起了她們手中的酒杯,接著這些杯子竟奇異地膨脹起來,很快便塞滿了她的整個視野。

婚禮結束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雷耀哭笑不得地把已經醉得人事不省的司雨抱進卧室。

雷耀把司雨放到婚床上,替她脫掉鞋襪,經過一天的折騰,司雨臉上的妝容大部分已經脫落,露出了她本來的面目。其實她不化妝更漂亮,有種新摘的百合一般的清新,濃妝艷抹之後反而沒有那種氣質了。不過,今天似乎不能再這麼形容她了,因為醉酒的關係,她的臉上帶著艷麗的紅暈,就像含著絳紋的山茶花。雷耀靜靜地看著她,他的睫毛就像女人一樣纖長濃密,輕輕地垂下來,遮著晨星一樣的眸子。

他看了她好久,拉過被子替她蓋上,自己則向浴室走去。

「哎呀,媽呀……」司雨終於醒了過來,覺得頭像開裂一樣疼痛。

眼前已是陽光一片,看來已經不早了。

「媽,幾點了?媽……」司雨一邊用沙啞的聲音喊,一邊用依然僵硬的手推開被子。

「呃?」司雨忽然發現身上是婚紗,這才想起自己已經結婚了,立即羞得縮成一團,天哪,自己現在雷耀家的新房裡,還亂喊什麼媽啊!

司雨驚惶地朝四周看了幾眼,還好沒人聽見,她可不想在新婚就丟人,她想要下床洗漱,不小心被婚紗絆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要趕快把婚紗換下來,否則就要把它揉壞了,它可值不少錢哪!她正準備換婚紗的時候,忽然想起怎麼會穿著婚紗睡覺,自己昨天晚上在幹什麼?她昨天的記憶好像只到喝酒為止,啊!天哪!這麼說她昨天醉倒了?不省人事?有沒有嘔吐啊?

司雨抱著腦袋,拚命地回憶自己昨天的行為,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越想不起來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胡思亂想,自己昨天的行為會不會很不堪啊?

她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有人敲門。陳媽(其實就是雷家的保姆,不知為何他家總喜歡用這箇舊上海式的稱呼叫她,每次聽到時司雨都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舊社會,而雷家的排場也和民國時期的大家族一樣,有各式各樣的服務人員,花匠、保姆、司機等,加起來竟然有十二人)手裡拿著一疊衣服,請她趕緊沐浴更衣,原來雷耀已經在樓下的廳堂里等她一起吃早餐了。今天他們要出發去阿拉伯半島度蜜月,還要快點兒去趕飛機呢!

司雨趕緊把衣服接過來衝進浴室,就在她手忙腳亂地脫婚紗的時候,忽然想起雷耀既然連婚紗都沒幫她脫,就證明他昨天根本沒碰她,為什麼沒碰她?難道她醉酒的樣子真是很難看?

司雨的眼前頓時變得一片灰暗,趕緊洗完澡,穿好衣服匆匆下樓,雷耀已經在用餐間里的紫檀木大桌前坐好了,見她下來就露出了微笑。

司雨僵硬地回應了微笑,低著頭走到雷耀對面坐下,據說他的父母為了養生,一般都在自己房裡吃早飯。他們吃早飯也不是胡亂吃點兒東西就算了,而是在房間里擺席,派頭大得很。當初司雨聽說這一點的時候很是驚詫,除了為他們的派頭大而感到驚詫之外,還隱隱地感到了一點兒不安,人人都說一家人的幸福就是坐在一起吃飯,他們卻連飯都不跟自己的兒子一起吃,是不是他們和雷耀的關係並不太好呢?

不過,他的父母對她還是非常熱情和慈愛的。愛屋及烏,他們一定非常喜歡雷耀才對她這麼好的,算了,不要亂猜了,不在一起吃飯其實代表不了什麼的,也許只是他們家人相處的方式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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