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勾魂奪魄
皇上聽聞「寒玉」一事,勃然大怒,命令永壽宮所有宮人嚴加戒備,不許陌生人出入。
查了兩日,以寒玉殺害皇嗣的真相,隨著小潔的死而斷了線索。
慈寧宮一片寂靜,還無人知道嘉元皇後身染惡疾的真相,其腹中胎兒安全一些。
過了數日,蕭初鸞接到公公的傳話,來到永壽宮。
皇貴妃傳她來,所為何事?
卻沒想到,此次冷香也在,與唐沁雅聊得正歡。
「妹妹,你的宮裝和珠釵太過粗陋,本宮這雙眼,就喜歡看華美的東西。」唐沁雅笑容微斂,「文尚宮,為冷才人裁製五襲新衣、打制五副珠釵。」
「娘娘,無須麻煩,嬪妾的衣衫不少,珠釵也是新制的,娘娘美意,嬪妾心領了。」冷香婉言推拒道。
「不行,不打扮得漂亮一點,如何侍奉皇上?」唐沁雅笑道。
「既是如此,嬪妾謝過娘娘。」冷香垂眸謝恩。
「文尚宮,五襲新衣和五副珠釵,務必在半月內趕出來。」唐沁雅與其姐雖有三分相似的美貌,眼神卻完全不一樣,妹妹的眼神是強勢的,姐姐的眼神是柔和的。
「是,娘娘。」蕭初鸞應道,「娘娘若無其他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慢著,本宮還有事問你。」美眸流轉,唐沁雅道,「你時常出入慈寧宮,應該很清楚姐姐的病情,姐姐的病,好些了嗎?」
「娘娘無須擔心,嘉元皇后的病情已有起色,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慢慢好起來。」蕭初鸞早就知道,皇貴妃遲早會問起。
「那就好,只有你和宋大人可以出入慈寧宮,本宮想去探望姐姐,皇上也不許。下次你再去慈寧宮,就代本宮問候姐姐。」
「奴婢會將娘娘的問候帶給嘉元皇后,嘉元皇后也說過,希望病好的時候可以看見娘娘誕育的皇子。」
「文尚宮,不知嘉元皇后是何惡疾?」冷香柔聲問道。
蕭初鸞正要開口避過這問題,唐沁雅清咳兩聲,冷香尷尬道:「嬪妾知錯,嬪妾忘了,皇上禁止宮人談及嘉元皇后。」
唐沁雅道:「皇上希望本宮順利誕下皇子,文尚宮,六尚局呈上來的膳食或是物件,你務必謹慎檢查,倘若因此獲罪,本宮可保不了你。」
蕭初鸞應道:「是,奴婢會謹慎再謹慎。」
一名公公走進來,稟道:「娘娘,服藥的時辰到了,關御醫候在殿外。」
唐沁雅頷首,片刻之後,關御醫呈上一碗湯藥。
花柔接過葯碗,遞給皇貴妃。
唐沁雅正要服用,突然,冷香喊了一聲,「且慢。」
眾人又是一驚。
蕭初鸞暗自思忖著,冷香不會又發覺什麼不妥吧。
經過上一回,唐沁雅知道了她的厲害,便問道:「這湯藥有何不妥?」
「娘娘先別服藥。」冷香接過葯碗,「嬪妾先聞聞。」
「如何?」花柔緊張地問。
「微臣親自抓藥、親自煎藥,怎會有不妥?」關御醫嚇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嬪妾記得,這碗湯藥的藥味與昨日的藥味有一點點不一樣。」冷香又聞了一下湯藥,「這碗湯藥似乎有一味特殊的葯。」
「今日的湯藥與昨日一樣,怎會藥味不一樣?」關御醫辯解道,目光似有閃躲。
「關大人,你確定這碗湯藥與昨日一樣?是你親自抓藥、煎藥?」唐沁雅冷聲問道。
「是……是微臣親自抓藥、煎藥……與昨日一樣。」關御醫垂首道,並無多少底氣。
「混賬!」唐沁雅怒道,「謀害皇嗣,是死罪。」
「微臣……」
蕭初鸞提議道:「娘娘,傳宋大人瞧瞧這碗湯藥是否真有問題。」
花柔得令,立即派人去傳宋天舒。
不多時,宋天舒匆匆趕到,而關御醫已嚇得雙股發顫。
仔細地聞了那碗湯藥,宋天舒微低著頭,「娘娘,這碗湯藥不能服用。」
眾人驚駭。
唐沁雅眉心微蹙,怒氣隱現,「有藏紅花?」
宋天舒搖頭,「這碗湯藥中有一味葯,叫做馬齒莧,娘娘曾小產過兩次,不慎服了性寒的馬齒莧,極有可能再次小產。」
聞言,關御醫立即跪地,面如土色。
蕭初鸞驚了,皇貴妃腹中胎兒竟然連續兩次被人謀害,手段高明,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所為。
唐沁雅竭力剋制著怒氣,「關大人,你好大的膽子!誰指使你謀害皇子?」
「微臣不知……湯藥中有馬齒莧……」關御醫抖得厲害,「微臣沒有謀害皇子之心……微臣是冤枉的。」
「你身為御醫,竟然不知湯藥中有馬齒莧?」唐沁雅氣得拍案。
「微臣一時不察……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關御醫哀聲求饒。
「娘娘,嬪妾以為,此事應該稟奏皇上,查出謀害皇子的真兇。」冷香道。
恰巧,殿外傳來公公宣稟的聲音,「皇上駕到——」
花柔扶著皇貴妃起身迎駕,眾人也行至殿門口迎駕。
自那晚拒絕侍寢之後,宇文珏未曾傳召過蕭初鸞,也未曾在慈寧宮碰面。
她總擔心龍顏震怒,連續數日忐忑不安。
悄然抬眸,他看見宇文珏踏進大殿,袍擺隨著步履的行進而微微掀起。
宇文珏拉著唐沁雅就座,面色淡淡。
他的目光仿似無意間移至蕭初鸞的臉上,瞬間便滑過去了,淡然如水。
眼見關御醫驚懼得劇烈顫抖,他問發生了何事。
唐沁雅如實稟來,他登時震怒,拍案道:「竟敢謀害皇子,你好大的膽子!」
「微臣縱有千百個膽子,也不敢謀害皇子,皇上明察,微臣沒有謀害皇子。」關御醫叩首求饒。
「這碗湯藥出自你手,不是你還有誰?說!何人指使你謀害皇子?」宇文珏面目冷寒。
「微臣……微臣煎藥時,忽然覺得腹痛,吩咐小谷看火,然後去茅房……回來時,微臣沒看見小谷,葯卻煎好了……微臣沒有留意湯藥是否被人做了手腳,就急忙送湯藥給娘娘服用。」關御醫結結巴巴地說道。
「將他押下去,即刻斬首。」宇文珏的面色越來越黑,駭人得緊,「傳小谷。」
侍衛去太醫院傳小谷時,發現他在自己的廂房上吊身亡。
線索就此斷了。
宇文珏震怒異常,不過並無下令徹查。
冷才人兩次保護皇子有功,他下詔晉冷才人為昭儀,賜居咸福宮,與別的嬪妃同居一宮。
短短半月,冷香從一名卑微的六尚局女史,晉為昭儀,一朝成鳳,成為眾多女官、宮娥羨慕、妒忌的、活生生的傳奇。
一時之間,巴結冷昭儀的宮人、嬪妃一波又一波地湧向咸福宮,因為,她有皇上的恩寵,更有皇貴妃的眷顧。
這日,嘉元皇后問起近來宮中發生的事,蕭初鸞簡略地說了冷昭儀得寵和皇貴妃腹中胎兒遭人謀害的事。
唐沁瑤點點頭,嘆了一聲:「若你願意,晉封為昭儀的就是你,可惜咯……」
「娘娘說笑了,奴婢無福。」蕭初鸞想起那夜身中媚葯的皇上狂亂地吻她、命令她侍寢的模樣,身子不禁一顫。
「不是無福,是你不願。」唐沁瑤拍著她的細肩,「哀家真不懂你……」
「娘娘,奴婢有一事不太明白。」
「問吧。」
「雖然皇上對娘娘情有獨鍾,但也寵幸別的嬪妃,娘娘……會不會覺得心裡酸酸的?」蕭初鸞艱難地問道,對於她的拒絕侍寢,宇文珏沒有秋後算賬,或許,他只是那時那刻中了媚葯才要她侍寢的。
「自然會,不過身為帝王,原本就該雨露均沾,獨寵是大忌。文尚宮,世間男子皆如此,三妻四妾,朝三暮四,身為女子,只能將這些不適宜的念頭藏在心底,否則便是自討苦吃。」唐沁瑤的口吻頗為滄桑,彷彿看透了男歡女愛。
「奴婢明白,世間男子皆薄情,女子卻要三從四德,一心一意。」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文尚宮,這是你想要的?」
蕭初鸞搖搖頭,「奴婢身為後宮女子,怎會有如此念頭?」
唐沁瑤輕笑,「哀家明白了,你不願侍寢,是因為你不願與這麼多女子共享一個夫君。」
蕭初鸞尷尬不已,「娘娘說笑呢,奴婢怎會……」
唐沁瑤笑道:「好啦,哀家逗你玩呢。」
「以寒玉和馬齒莧謀害皇貴妃腹中孩兒,下手的小潔與小谷自盡身亡,不知他們受何人指使?」蕭初鸞岔開話題,「娘娘覺得這個幕後真兇會是誰。」
「歷來後宮皆如此,若要懷疑,要懷疑的人就多了。」唐沁瑤淡淡一笑。
「娘娘也要當心一些,以防萬一。」
「無須擔心哀家,慈寧宮與世隔絕,誰知道個中內情?」
蕭初鸞就是擔心慈寧宮的秘密遲早被人發現,卻不好說出口。
從慈寧宮出來,吳公公正好尋過來,說是皇上傳召。
該來的,終於來了。
卻不是去御書房,而是一處隱蔽的宮苑。
這間廂房應該是宇文珏命人特意準備的,不起眼的桌椅床榻卻是檀木所制,陳舊的帷幔與擺設卻可看出當初的華貴。宇文珏在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本書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
行禮后,蕭初鸞準備著應對之辭,暗下決心,絕不侍寢,即使她多麼渴望他的愛與寵。
「文玉致。」他擱下書冊,喚道。
「奴婢在。」
「你好大的膽子!」他陡然喝道。
「皇上息怒,不知奴婢犯了什麼錯?」她小心應對。
「你犯的錯,很多,很多。」宇文珏冷哼,突然將她拽起來。
「皇上……」她驚駭地掙扎,卻敵不過他的氣力,被他拽至床榻。
他推倒她,摁住她的雙臂,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抗拒無果,她心潮起伏,凝視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上,你可知,就算是侍寢,我也不願成為你眾多嬪妃中無關緊要的一個;再者,你視後宮嬪妃為糞土,在你眼中,我自然也是糞土。
既然是糞土,我還要爭什麼呢?
四目相對,目光交錯,她的心中,悲酸蔓延。
暗褐的瞳孔緊縮,宇文珏冷道:「你拒絕侍寢,朕可賜你一死。」
心念急轉,她沒有回應,竭力冷靜下來。
他冷酷地問:「朕再問你一遍,你可願侍寢?」
蕭初鸞緩緩搖頭。
既然他這麼問,就說明他不會殺她,也許只是試探她。
他掐住她的下頜,咬牙道:「你只不過一介卑賤的宮婢,朕的寵幸,你膽敢拒絕?」
她再次激怒了他,她不擔心激怒他。
「想得到皇上寵幸的嬪妃、宮女不計其數,皇上又何必在意奴婢的意願?」她清冷道,因為被他掐住下頜,嗓音略變。
「越得不到,朕越想得到。」宇文珏緊眯著眼。
這便是男人的征服欲。
真真可笑,她沉默以對。
「這一次,你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他冷酷道。
「皇上不是剛剛寵幸了冷昭儀嗎?相信冷昭儀比奴婢更能令皇上歡悅。」蕭初鸞不怕死地說。
「冷香?」宇文珏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吃味了?」
「奴婢怎會吃味?因為奴婢根本不稀罕皇上的寵幸。」
「放肆!」他拽起她,狠狠地捏住她的臂膀,「你不稀罕,朕偏偏就寵幸你!」
話落,他開始撕扯她的衣襟,很粗暴。
蕭初鸞並不阻止,以極冷的口吻道:「皇上寵幸過無數嬪妃,卻都是有寵無愛,唯一愛的,只有嘉元皇后。假若皇上未曾動情過,奴婢不會拒絕皇上的寵幸,因為奴婢有機會成為皇上心目中最重要、最牽挂的女子。」
宇文珏陡然住手,「你想要朕的真心、真愛?」
「是!既然皇上已將真心、真愛給了娘娘一人,奴婢不願成為眾多嬪妃中可有可無的一個。」
「有寵無愛……」他冷勾唇角,「朕未曾見過像你這麼貪心的女人。」
「皇上給不起奴婢想要的,望皇上高抬貴手。」
「因為如此,你不願嫁給皇弟?」
「是,鳳王性本多情。」
宇文珏默默地凝視著她,這個女子膽敢拒絕承寵,原來她想得到自己的真心、真情。
太貪心,太無稽。
然而,他無端地覺得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雖然她曾經耍心機得到他的青睞。
就像瑤兒所說的,在他面前,在各宮娘娘面前,她並不奴顏卑膝,甚至有著隱隱的傲氣,很像他在華山碧池遇到的那個女子。
那夜,瑤兒將他和文玉致送上床榻,他箭在弦上,神智不清,恍惚間覺得曾經心動的紅眸女子就在眼前……一模一樣的眸光,一模一樣的色澤,一模一樣的感覺……他迷惑了……
他想要她,不知是因為身中媚葯所致,還是將她當作華山的女子,或者僅僅是被她的拒絕激怒,反正,他要寵幸她。可是,她竟然跑了,堅決不要他的寵。
他很生氣,卻又不知道如何懲處她。恨她,卻又不忍心殺她。無視她,卻又總是憐惜她。他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宇文珏放開她,「皇弟並非多情,而是太過痴情。」
蕭初鸞整著宮服,此時才覺得心有餘悸。
方才這麼說,其實她並無把握,只是豪賭一次——賭皇上只是威脅她,賭皇上並非真的想寵幸她,賭皇上對她只是征服欲。
他問:「皇貴妃腹中胎兒被害兩次,你覺得誰最可疑?」
她答:「沒有真憑實據,奴婢不敢妄斷,皇上為何不徹查?」
他寒聲道:「不該問的,不必問。慈寧宮暫時不會有事,不過也要謹慎,倘若瑤兒有何不妥,朕唯你是問。」
「奴婢會謹慎。」
「朕不許瑤兒和皇貴妃的胎兒有任何不妥,六尚局由你掌管,所有呈給皇貴妃的膳食和物件,你務必仔細排查。朕警告你,如有差錯,朕要你的腦袋!」
「奴婢謹記。」
宇文珏拂袖離去,卻在門口處突然止步,「有朝一日,朕會讓你心甘情願地侍寢,取悅朕!」
蕭初鸞凄冷地笑,五味雜陳。
皇上,我們已經回不到當初了,你是皇上,我是罪臣之女;你是九五之尊,我是卑微宮婢。
當初的美好,早已煙消雲散。
有朝一日,我也會讓你愛上我,萬劫不復。
蕭初鸞出宮為嘉元皇后買精緻小吃,步行於川流不息的大街,看見前方站著一個面熟的青衣人,便隨他走。
青衣人走進綢緞莊,她也跟著進去,走向內堂,來到一間廂房。
房中無人,她飲了一杯熱茶,燕王還沒來。
忽然,她覺得很倦很困,不多時,便趴在桌上沉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一片清明中醒來,卻是躺在床上,蓋著薄衾。
有一男子坐在桌前飲茶,背對著她。從後背看來,應該是燕王。
怎會睡著了?
她坐起身,突然發現自己僅著抹胸與褻褲,衫裙擱在床尾。
怎麼回事?莫非她與燕王……
「醒了?」宇文歡走過來,坐在床沿,以寵溺的口吻問道,「有何不適?」
「王爺……奴婢……這……」她不敢置信,舌頭似乎打結了,「方才……」
「你已是本王的女人。」他的唇角噙著淺淡的笑意,「本王進來時,你睡著了,本王抱你上床,你半夢半醒,抱著本王不放,本王便依你的意……」
蕭初鸞驚愕,不會吧。
倘若真是如此,為何她沒有半點記憶?難道是燕王自編的?可是,他為何這麼做?為何騙她?
與千波台那次一樣,她真的沒有一丁點兒不適的感覺。
她以薄衾遮掩著身軀,「王爺為何這樣欺騙奴婢?奴婢犯錯了嗎?」
「大錯特錯!」宇文歡陡然扯開薄衾,「你竟敢去千波台通風報信!你與鳳王做了什麼,莫以為本王不知道!從實招來!」
「奴婢沒有做錯!」她想扯回薄衾,他卻將薄衾扔向床尾。
「放肆!」他拽住她,箍在懷中,扣住她的雙手,反剪在她身後,「沒有錯?再說一遍!」
「雖然皇上沒有捉姦一雙,但也不影響整個布局的結果,皇上認定『姦夫』就是鳳王就夠了。奴婢覺得,皇上與鳳王的手足之情已經破裂。倘若鳳王被捉住,便會身敗名裂,即使王爺拉攏鳳王,鳳王也無所作為。」她口齒伶俐地解釋道,「鳳王記恨皇上,皇上猜忌鳳王,二人之間激化的矛盾沒有擺上檯面,鳳王仍有親王的體面。王爺拉攏鳳王,鳳王靠攏王爺后才能發揮該有的作用。」
宇文歡怒不可揭,「好,就算你說得通。你與鳳王躲在水中,究竟做了什麼?」
不知為何,蕭初鸞無法冷靜,因為他的咄咄逼人而怒火上升,「能做什麼?鳳王懷疑奴婢向皇上通風報信,要奴婢為賢妃陪葬,還問奴婢為何拒婚。」
「鳳王是不是這般抱著你,嗯?」他質問道,怒火邪惡,黑眸染血一般駭人。
「是!」
蕭初鸞激烈地掙扎,始終掙不脫他的掌控。
這樣的燕王,很陌生,陌生的戾氣,陌生的冷酷,很可怕。
忽然,他的唇重重地落下來,行軍疾速,掃蕩一切。他一臂箍著她,一掌扣著她的後腦,讓她無法動彈,無法閃避。
她緊閉雙唇,雙掌推拒著他,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唇舌如槍,長驅直入,迅速拔城。
他太強勢,她步步後退。
他太狠悍,她沉底淪陷。
唇舌濕熱,糾纏不休,他吮吻她的唇瓣、她的小舌,步步緊逼。
他灼熱的鼻息鋪天蓋地地籠罩著,他抽走了她所有的氣息。
這狂烈的激吻密不透風,她透不過氣,彷彿窒息了一般。
不同於她為他解毒那種輕柔的觸吻,他暴烈地蹂躪著她,好像要吸干她的骨血。
忽然,腦中閃過暗黑、模糊的一幕——幽暗的火光,溫熱的懷抱,炙熱的激吻,男子吻得動情,女子回應得生澀。
這是她在宮外尋找慕雅公主的一夜所做的夢,夢到她為他解毒,而事實上,是他吻她?
為什麼在這個時刻想起來?當真詭異!
她想著那個夢、夢中的那個吻,忽略了此時此刻的火熱與廝磨,任他為所欲為。
宇文歡發覺她不再抗拒,雖然沒有回應,卻乖順得異乎尋常,也許,她接受了他才不再抗拒。
她的身軀很軟,她的唇很香甜,她的味道很醇美,這便是偶爾出現在他夢中的女子。
自從南郊那夜那吻之後,他時不時地回憶起,時不時地想起她的一顰一笑。
他知道自己開始惦記這個聰慧、機智的女子。
然而,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因為,他早已警告過她:她是他的女人。
言外之意,他遲早會要了她。
對他來說,要一個女人,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只是,每次見面,他看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那股輕薄她的衝動就散了。
今日,他這般衝動、粗暴,也許是被鳳王那樣對她激怒了,也許是被她激烈的態度激怒了。
她溫順地依偎在他懷中,一動不動地任他吻著,宇文歡略略放鬆,讓她喘口氣。
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沉醉於她的甘香。
唇舌糾纏,這個吻,變得深沉、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