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只許想著我
翠濃雅集。
花腰換了一身衣袍,坐下飲茶,在外頭候著的兩人走進來。她們仍然穿著夜行衣,周身大穴被封住,使不出武功了。
血豹、黑鷹伸腿一踹,她們跪到在地。
「你們是翠濃雅集的人,為什麼刺殺小姐?」血豹質問。
「說!你們的主子是誰?」黑鷹厲聲喝問,「還是想去東廠嘗嘗酷刑的滋味?」
「她們潛伏在翠濃雅集已有不短的時日,這次有人花重金殺我,她們接了這任務。」花腰低緩道,語聲卻冰冷如霜,「琴輕,琴操,我自問對你們不薄,不過我也理解你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琴輕、琴操低著頭,一個字也不說。
花腰似笑非笑,「你們不說,我也不會強迫你們。我會把你們交給東廠,聽說東廠的九九八十一種酷刑慘絕人寰,還沒輪完一遍,人就沒了,不知你們受得了幾種酷刑?」
琴輕、琴操面色一變,驚懼之色分明。
東廠的酷刑,她們自然聽說過,那可是聞所未聞的酷刑,單單是看著就會頭皮發麻、四肢顫抖,生生把人逼瘋。
「我沒什麼耐心。」花腰黛眉輕挑,「黑鷹,把人帶去東廠。」
「是!」黑鷹領命。
「我們是……胭脂盟的人。」琴輕面色慘白,滿目懼色,「姐姐,我們都招了吧,與其回胭脂盟,不如留在小姐身邊。」
琴操點點頭,決然道:「小姐,三年前,我們便潛進翠濃雅集,掩飾身份,方便行事。此次盟主下的任務是刺殺小姐,我們也沒料到。」
血豹問:「這次任務的事主是誰?」
琴輕搖頭,「我們只需執行任務,不能多問一個字。不過,不久前我回胭脂盟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盟主和副盟主說,是一位貴夫人用千金買小姐這條命。從她們的言談中,我推測,那位貴夫人是四大王府的人。」
花腰讓她們先下去,可琴操道:「小姐,我們事敗被擄,還對小姐說了這麼多,盟主不會放過我們,望小姐保我們一命。」
「若你們誠心留在雅集,我自會保你們一命。」
「從今往後,小姐就是我們的主子,聽憑差遣,絕無二心。」琴輕、琴操齊聲道。
「黑鷹,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她們先住一陣子。」花腰吩咐道。
「是!」黑鷹對她就如同對督主,一來她是督主看重的人,二來她並非尋常女子,武藝精進神速,如今已經與他差不多,而且她的品性與個人魅力也讓人折服。因此,他敬重她。
黑鷹吩咐下屬帶琴輕、琴操二人下去,血豹道:「胭脂盟是近年來活躍在大周境內的殺手組織,盟主、副盟主都是女子,其下屬有一半都是女子,因此名為胭脂盟。胭脂盟行事狠辣,半數下屬潛伏在三教九流,令人防不勝防。」
「胭脂盟的人武藝參差不齊,遇到小姐註定是全軍覆沒。」黑鷹尋思道,「此事涉及四大王府……會不會是寧王府的人?」
「寧王妃應該不會這麼做,再說,她為什麼殺我?」花腰暗暗思忖,難道是唐王府?溫柔郡主的母妃?可是,唐王妃早已不在人世。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人,在唐王府的後院遇到的一個中年貴婦。
當時,那中年貴婦看見她,面色劇變,好像認得她似的。她印象很深,而且只要她見過面,絕不會忘記對方的容貌、衣物等等,這是前世的職業所必需的技能之一。
想起來了,唐王府的女管事叫那中年貴婦為萱夫人。
花腰問他們:「你們聽說過萱夫人嗎?」
黑鷹和血豹正要說,卻聽見外頭走來一人,正是劍眉星目、芝蘭玉樹般的寧王。
拓跋涵往房裡一站,緊張的氣氛頓時風雅起來,「怎麼提起萱夫人?」
「你知道萱夫人?」花腰覺得,那個萱夫人必定有問題。
「萱夫人是燕王夫人,萱夫人育有聘婷郡主。」拓跋涵的語聲清疏如月,「瑤兒,萱夫人怎麼了?」
「王爺,從齊國公府回來的路上,胭脂盟刺殺小姐。」血豹道。
拓跋涵面色微變,關心地問她:「可有受傷?」
她搖頭,說了琴輕、琴操一事,也說了上次在唐王府遇到萱夫人那件事,「萱夫人那反應不同尋常,不是她買兇殺我,就是唐王府的人!」
三個男子也覺得如此,可是,萱夫人與她無仇無怨,沒有殺人動機,唐王府的人倒是大有可能。
沒等到死神血咒的人,倒是等來了胭脂盟,越來越有趣了。
花腰對血豹道:「去找胭脂盟的人,把我的話傳給盟主,就說琴輕、琴操生是翠濃雅集的人,死是翠濃雅集的鬼,胭脂盟想要人,就要擔著全軍覆沒的危險。」
血豹應了,和黑鷹退出去。
拓跋涵水墨般的深眸凝沉沉的,「萱夫人這邊,我派人盯幾日,看看有什麼發現。對了,薇兒傷了慕家小姐雙目,當時你也在?」
她頷首,「你想問什麼?」
「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為什麼這麼問?」
「你跟我要的那些藥材,你研製的那些藥粉,讓我覺得,你想對付薇兒。」他的眉宇憂色重重。
「與你無關!」花腰的眸色頓時冰冷。
「瑤兒……」
她唇角微勾,微笑那麼寒涼,「照你的意思,只許她對付我、殺我,就不許我反擊?不如我乖乖地躺著,讓她把我碎屍萬段,這樣你滿意了?」
拓跋涵又著急又緊張,「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冷靜點,聽我說……」
花腰站起身,眼裡滿是失望,「原來我這個師妹,在你心目中,不過如此。」
說罷,她往外走去。
「瑤兒……」他追出來。
「王爺身份尊貴,我高攀不起!你我之間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她語氣堅決,態度更是決絕。
拓跋涵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衣袂,「瑤兒,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說……」
「放手!」
「不放!」
他急切道:「我答應過師父,要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傷了分毫!我不讓你走!」
一人疾速飛來,緗色錦袍在昏黃的光影里一閃即逝,快如驚電。一道雪白的氣線自來人的指尖飛出,襲向拓跋涵。
拓跋涵猛地收手,微微睜目。
鳶夜來拉著她的小手,面冷聲寒,「王爺想做什麼?」
「我們走吧。」花腰輕淡道。
「好!」
他攬著她的纖腰,飛身而起,沒入黑暗裡。
拓跋涵眼睜睜看著他們並肩離去,眉宇緊凝,眼裡的冷,仿如極地玄冰。
花腰想去客棧,鳶夜來不贊成,以安全計,他帶她去了別苑。
別苑在郊野,廣闊的林野中忽然出現這麼一座清新雅緻的莊院,像是莽莽沙漠中的一方綠洲,令人驚喜。
想必是他很少來,莊院里的蔡管家、下人都很開心,忙裡忙外地伺候。
沐浴后,花腰回到寢房,看見鳶夜來懶洋洋地靠在寢榻邊,身上只穿著白絲中單,玉容俊雅,她說:「你的寢榻在隔壁。」
「還早,我們說說話。」鳶夜來拉她坐下,見她面膚嫩滑、臉腮緋紅,真想親一口。
「對了,溫柔郡主那件事,太后怎麼處置的?」花腰問,如若最後溫柔郡主什麼事都沒,那溫柔郡主的氣焰就更囂張了。
他簡略道來,周太后了解了大致情況,慕大將軍和唐王在萬壽宮起了爭執,各說各的理。最後,周太后要溫柔郡主禁足思過一個月。不過,慕芙蓉言辭激烈,也有不對之處,理應反省自身。
花腰蹙眉,溫柔郡主禁足一個月,這處置不輕不重,算是給慕家一個交代了。當然,對慕家來說,這遠遠不夠。可是,溫柔郡主到底是宗室,身份擺在那兒,難道真的弄瞎她一雙眼嗎?
「此次太后並不偏袒誰,尚算公正。」鳶夜來將她拉到身前,摟著她的纖腰,「我們可以過一個月清靜的日子了。」
「溫柔郡主怎麼可能在房裡待足一個月?」她冷嗤,不過,慕家和唐王會不會因此結怨呢?她笑眯眯地問,「你說,溫柔郡主是不是很討厭?」
「嗯,討厭至極!」他毫不猶豫地說道,一本正經。
花腰愣愣地看他,對溫柔郡主,他們有共同的憎惡,可是,對旁人呢?比如周太后呢?他還會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嗎?倘若,將來,他們因為某件事、某個人而發生分歧、爭執,她應該怎麼辦?
鳶夜來眼眸微眨,「怎麼了?在想寧王?你與寧王怎麼了?」
她嘆氣,「還不是因為溫柔郡主。」
「現在,只許想著我。」
他勾起她精緻的下頜,「是誰說什麼老相好?嗯?」
花腰拍開他的手,往後閃躲,「不是我,我沒說過。」
「說過的話豈能不算數?」
鳶夜來拽住她的玉足,她亂踢亂蹬,他使出擒拿手,她的雙腿靈巧地旋轉,時而往他臉上踢去,時而巧妙地騰挪,時而被她扣住……寢榻方寸之間,激戰一百回合,笑鬧聲聲……最終,兩人並排躺倒,氣喘吁吁。
半晌,他覆壓著她,深深地凝視她,呼吸再次粗重起來。
她柔軟的墨絲散亂地鋪灑,臉腮緋紅,閃著誘人的光澤。
他俯首,在她的嬌唇吮吻輾轉。
一個綿長而熱辣的吻,讓他們的身軀燃燒起來。
然而,鳶夜來很克制,只是擁她入眠。
花腰閉目睡覺,明日的事明日再想吧。
這註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昏暗中,他的瞳眸沉若深淵。
胭脂盟,死神血咒,周子冉,溫柔郡主,敢打瑤兒的主意,就要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