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殊途同歸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個人傳記——南千羽篇
「南千羽,具體出生日期地點未知,8歲加入三清山玉虛觀,是玉虛觀千字輩大弟子,與陸清流師出同門。但是與陸清流不同的是,他在18歲那年自行宣布還俗,正式與師門決裂。」
「決裂?」
「沒錯,在三清山,沒經過師尊允許擅自宣布還俗與叛徒無異,南千羽顯然也深知這一點,在給師門寫了一封信之後便迅速消失在三清山的視野里。三清山一貫以道家正統自居,對於這種大不敬行為自然無法容忍,當即就派出了多位南千羽昔日的師兄去捉拿他。不過很有意思是,這場大追捕行動行動的負責人就是陸清流。」
「按照時間推算,那時候的陸清流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很明顯這場所謂的追捕行動看起來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嚴肅。不過南千羽似乎並不這麼想,在追捕令發出的當天,他就當著幾百個圍觀群眾的面從30層高樓跳了下去,當場殞命。」
「你說什麼?死了???」
「沒錯。從當時的新聞報道和警方的備案中都顯示南千羽早在2012年就已經身亡,在理論上南千羽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那倒也未必吧?天啟完全可以在神域創造出一個複製體出來不是嗎?」
「代碼和真實存在的意識體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根據我們與南千羽的接觸來看,他的本體絕對不是一串代碼,這個您可以放心。」
「是嗎?那你們還有什麼其他的合理解釋嗎?」
「……好像沒有。」情報員似乎有些尷尬。
「當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之後,最後剩下的那個無論多麼不可思議,它也一定就是真相,不是嗎?」
「先生,首先這句話出自一個虛擬人物,其次,即使是按照這句話的邏輯來說……」
「行了,跳過這個話題吧。我們兩個可能並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男人笑了笑。
「……南千羽身上的疑點還不止這些,」情報員乾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據可靠消息來源稱,南千羽和師門決裂的直接原因是因為一個女生。玉虛觀嚴禁門下弟子沾染紅塵,南千羽的舉動無疑是犯了玉虛觀大忌,但是無論我們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這個女孩的任何個人信息,反倒是她的生平被很多人熟知,可是離譜的事,沒有任何人能說出那個女孩的完整名字,只記得她姓李,那些老人索性就叫她李家小姑娘。」
「又是生平?」
「沒錯,這個李姓女孩生前遭遇了嚴重的校園暴力,這某種意義上與她上的學校有關,據稱她所在的高中是一所不入流的私立高中,當地居民提起那個學校沒有一個不搖頭的,按照那所學校往屆畢業生的說法,這所高中的升學率甚至低於懷孕率。」
「對了,先生您可能對中國的教育體制不太了解,對於傳統的中國人來說,哪怕是婚前姓行為都是很難接受的,有些大學寢室的門前到現還貼著婚前姓行為會被開除學籍的校規,更別說是未成年人,儘管中國法律已經明確規定14周歲便達到了可以合法發生關係的年齡,但是在中國的初中高中學生們甚至連談戀愛都是被禁止的,更別說進一步發展了。」
「禁止?法律意義上嗎?可是你不是說……」
「先生,不要拿西方思維來看待這個國家,對中國學生來說,學校和家長就是擁有絕對權力的上級,無論他們的要求有多麼不合理,他們都得無條件遵從。甚至有些時候即使是法律明令禁止的違法行為學生也得被迫接受,像什麼搜書包之類明顯違反隱私法的行為至今仍在一些學校里大行其道。在教師和家長的眼裡,在這種緊張的學習環境下談戀愛就是原罪,他們把這種罪名冠以早戀。全世界只有中國有早戀的說法,這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造成的結果,主要是中國傳統的保守思想在作祟,反正不是學校或家長提出的那些扯淡理由,畢竟這世界上以高難度的應試教育而出名的國家又不止中國一個,但是似乎只有中國家長會有所謂的談戀愛影響學習的擔憂。」
「……是嗎?」男人似乎對這個話題頗感興趣,「我以為以中國的現代化程度,傳統家長制早就應該消失了呢。」
「這就是當下中國年輕一代與上一代最大的代際衝突。年輕人們接受的高等教育告訴他們,他們是個獨立的個體,不是誰的附庸,家長和老師和他們都應該是平等關係。可是現實完全相反,家長們利用手中的經濟大權,在與年輕一代的爭鬥中佔據著絕對優勢,有相當一部分家長對年輕一代的生活妄加控制,從穿著到飲食到交友都要橫加干涉,他們的眼裡完全沒有個人權力的觀念,年輕人們似乎生活在別人設計的牢籠里。」
「這我倒是很少聽說。」男人的身體微微前傾。
「很正常,西方媒體通常更專註於中國的政治問題。」情報員笑了笑,「至於中國媒體,本身就充斥著成年人對於未成年人滿滿的傲慢,這一點從很多方面都能體現出來。最典型的莫過於審核制度了,某些傢伙頤氣指使的告訴青少年哪些能看,哪些不能看,哪些血腥,哪些暴力,卻從來沒問過青少年群體的意見。他們不需要青少年覺得恐怖,他們只需要自己覺得這對青少年而言十分恐怖就夠了。如果要評選全球最脆弱的下一代,中國一定榜上有名,畢竟在中國的分級標準里18歲青年都是見不得血的。」
「有趣,這些我可從未聽過。」
「算了,有點扯遠了。」情報員搖搖頭,「繼續說這個姓李的女孩吧。她成績並不優秀,否則也不會淪落到那種高中,相貌也十分普通,可以說是個毫無特點的女孩。而某種意義上,就是這種人最容易成為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而師從玉虛觀、遁入空門的南千羽顯然無法接受這種暴力行為。他當時奉命下山歷練,一年的時間裡他有9個月都以插班生的身份呆在那所私立高中里。至於他這九個月內都幹了什麼這已經很難調查,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曾經的同學對於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事情都閉口不談,這也讓我們的情報工作遭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不過在經過長時間的搜集后,我們還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突破口是他曾經的老師們。雖然絕大部分教師似乎也對這些事諱莫如深,但是一位老教師在與我們交流的過程中突然冒出來一句『你應該去找劉主任和宋老師,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他們自己干過什麼事』。但是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來看,這所私立高中里從未存在過一個姓劉的主任,姓宋的老師倒是有,但是那已經是那個女孩去世之後的事情了,顯然也對不上。當我們反覆追問的時候,他卻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了。」
「我們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關鍵線索,立刻做了大量的相關調查,最終發現那段時間學校確實應該存在過一個姓宋的老師和一個劉主任,但是他們在李姓女孩死亡之後也跟著出了車禍離開人世,而且很明顯有人在抹殺這兩個人的存在,這兩個人的家人都是本地的老住戶,卻在車禍之後急匆匆地搬離了那個城市。如果我所料不錯,此事恐怕和玉虛觀脫不了干係。」
「之後的發現也印證了我們的猜測,我們找到了警方關於那套案件的卷宗,警方明確表明這場車禍事出人為,並且在警方最後圈定的6個犯罪嫌疑人中,我們發現了南千羽的身影。而在警方封存的證物中,我們又有了意外收穫。」
情報專員抽出了一份文件,並把他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南千羽的日記照片,它基本還原了事實的大致脈絡。」
「2011年6月5日,天氣晴。」
「今日她又被人欺負了,這些傢伙還真是記吃不記打,看來有必要再找這群傢伙談談人生了。」
「2011年7月9日,天氣晴。」
「這群傢伙總算安生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最近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太一樣啊……」
「2011年7月12日。天氣多雲轉陰。」
「這個姓宋的也太過分了吧?縱然校規不許女生化妝,但是他當著全班所有人的面,把她書包里的化妝品全倒了出來,還說什麼『東施效顰,貽笑大方』?他就是這麼做老師的?」
「2011年7月15日。天氣陰。」
「這姓宋的是傻逼嗎?什麼就早戀了,什麼就不要臉了?」
「2011年7月18日。」
「姓宋的我日你血媽!你給我記住了,要是她出了什麼事,誰都保不住你的命,我說的!!!!」
日記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