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大同事變
袁彭年擔任了左都御史猶嫌不足，又想入閣拜相，過一把閣老癮。在瞿式耜的默許下，其在朝堂上向永曆帝提了出來。當初是李成棟推薦其擔任此職，永曆討厭其咄咄逼人的氣焰，說左都御史本來就有監督大學士之責，你若擔任大學士，怎麼自己監督自己，這與祖訓不合，予體制不符，卿勿再言。
袁彭年一聽就急了，紅脖子醬臉地說：「規矩都是人定的，我們現在執行的不就是老祖宗幾百年前定下的嗎？我們現在制訂了，蕭規曹隨，後人執行起來不就形成規矩了嘛。」
「你現在就沒有規矩了，注意君臣之儀！」永曆罕見地發了火。
若是一般朝臣，聖上講出此話，早就嚇得面如死灰，叩頭連稱死罪。御史台等言官乃至殿頭官早就出來參奏彈劾甚至掐出殿外了。但是，此刻，這些人俱都推聾裝啞，集體噤聲。
袁彭年有恃無恐，冷笑道：「設非去年此日惠國公以五千鐵騎鼓行而西，此日君臣之儀安在？」
永曆帝氣得臉色鐵青，道：「今後諸官都聽袁彭年升除吧。」說罷，袍袖一甩，悻悻回宮而去。
文武百官俱都嚇得面無人色，呆若木雞，而「五虎」談笑自若，聯袂下殿而去。漸漸的，朝廊上形成了「言非虎黨不發，事非虎黨不成。星言道上，遂成虎市」的局面。
此刻，濟爾哈朗與譚泰等匆忙班師，是受大同事變的影響所致。
大同總兵姜鑲於清順治五年（永曆二年，魯監國三年）臘月初三宣布反正，在全國引起了劇烈震動。軍事重鎮大同距離北京只有七百里，騎兵奔襲三天便可抵達。北京城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最緊張的自然是攝政王多爾袞，江西廣東反叛固然可恨，但是畢竟距離北京數千里之遙，早幾天晚幾天圍剿關係不大。但是，大同就在北京附近，要是動用精銳騎兵攻打北京，一晃就到，怎麼得了。而且，隨著大同的反叛，在山西引起連鎖反應，絕大部分州縣群起響應，不長時間內，除省城太原及個別地方外，六七十個州縣都脫離了清廷的控制。陝西、河南、寧夏等省份也受影響，不少地方豎起了義旗。
姜鑲，陝西榆林人，出生於一個軍人世家，弟兄三人皆投身軍旅。在李自成進攻北京時，姜鑲已經做到了大同總兵官。看到李自成兵鋒正盛，大明王朝一蹶不振，其暗地裡派心腹向李自成送了降書順表，使得李自成兵不血刃佔領了長城九邊之一的軍事重鎮大同。
只是，姜鑲沒有料到，李自成剛進大同總兵府，就立馬讓人將他上了綁繩，說：「國家將這麼重要的關隘交你把守，你卻一槍不發獻關投降，這樣的將領要之何用？推出去斬了。」
「刀下留人！」關鍵時刻，首先率兵進入大同與姜鑲接洽的偏將軍張天琳站了出來，說：「啟稟大順王，姜將軍擇明主而保，把府庫、器械、賬目、錢糧都歸攏得整整齊齊，清清楚楚以待我軍。如果斬了姜將軍，是絕了天下人的歸順之路，請我王三思。」
宋獻策笑道：「我主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對於沒有跟您接觸過的姜將軍，還以為您要卸磨殺驢呢。」
李自成回過味來，擺擺手道：「孤就是試試他是否真心歸順嘛，好了，你就繼續擔任大同總兵，替孤守好這九邊重鎮。」
在大順軍離開大同時，李自成留下了張天琳等人協防大同。不料，僅僅倆月時間不到，大順軍就一敗塗地，分兩路倉皇撤出北京。其中，西路軍李過、高一功部經大同撤往延綏。他看見李自成完了，派人捉了張天琳等人，要拉到城外去處死。張天琳破口大罵，說自己當初就不應該給姜鑲講情。這兩個月不到，就忘恩負義地要殺救命恩人，他要求面見姜總兵。姜鑲哪裡肯見張天琳等人，命趕快殺死了事。
事後想想，覺得崇禎帝雖死，但肯定還得是老朱家坐江山，就尋找到了代州棗強王後裔朱鼎珊，擬擁立其為監國。心說將來不管哪家宗室坐江山，朱鼎珊總可以為自己作證，證明自己從未有二心。
不久，請攝政王多爾袞給他來了密信，要他認清形勢，學習平西王歸順大清。他權衡再三，決定降清。後來英親王阿濟格、平西王吳三桂等奉命西征，追擊李過、高一功，阿濟格沿途到處調兵，增加自己麾下的人馬。他聞命就派出了三千精兵帶著糧草向阿濟格報到，參加追殲大順軍。這幾年，清兵江南征戰，大同沒少提供糧餉軍兵。譬如佟養甲就奏請攝政王，先後從大同調走過不下五千精兵。
儘管大同對清廷忠心耿耿，但是未見清廷對自己有過任何褒獎，反倒是把自己叫進京去，讓大學士剛林與自己談話，指責當初擁立代王後裔，對清軍南征支持力度不夠等等，嚇得他以為是要取自己性命。剛林板著臉訓斥了半天，說為加強大同防禦力量，朝廷準備派英親王阿濟格帶人駐防大同，等等。事後想想，這是清廷的手腕，先恐嚇自己一番，再將一個性情暴躁，無法無天的王爺派到自己身邊。這個阿濟格喜怒無常，尤其是被從親王降為郡王之後，經常酗酒鬧事，強搶民女，惹下了無數事端。
最可氣的一次是大同副守備的弟弟娶媳婦，被打獵歸來的阿濟格撞見，不由分說就將人從花轎里給劫了下來，徟到馬上就帶回了城中。副守備求到自己門上，自己看在同僚份上到其府邸去討要新娘。醉醺醺的阿濟格竟然口吐狂言讓自己趕快滾蛋，說滾的慢了斬首示眾。
當時，自己面子下不來，派五百兵丁包圍其住宅，放炮警告，再不放人就揮兵進攻，定將強搶官眷的阿濟格亂刀分屍，以正法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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