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話落,他又看向我「我剛剛又說了什麼。」
我扶額「你說那個女人跟堇年還真像。」
牧沅一拍大腿,興奮道「堇年,你看,這個女人是不是跟你挺像。」
安堇年默不作聲地接過照片,在上面掃了兩眼,而後,又將照片遞還給牧沅,不發一言。
「林夕,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安靜不過兩秒,牧沅又把矛頭指向我。
我壓低了聲音回答道「說不定你現在的安伯母不是堇年的媽媽。」
果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牧沅又說道「堇年,該不會你真的不是安伯母生的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堇年的眼神倏地變冷「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我扯扯牧沅的袖口,示意他安靜。
即便事情的真相我已知曉,可我仍然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縱然安堇年與他母親的關係再不好,那也是將他撫養成人的人。為人子,他沒有理由去懷疑什麼。
倒是牧沅,仍舊不怕死地囁嚅道「本來就是嘛,你看看照片上的這個女人,跟你有多像,要說她跟你沒關係,打死我也不信。」
我差點被牧沅的話噎得背過氣去「牧沅,你閉嘴。」
安堇年的臉色越來越冷,眼見著就有要爆發的痕迹。
我急忙出聲「堇年,你別在意,牧沅他就是瞎說的……」
牧沅堅持他的意見「哪有瞎說,事實好吧……」
話未落,安堇年手中的照片便飛了一地,紛紛揚揚落下,形成了一場照片雨……
我知道,這個答案,旁人是不能去說什麼的,真正的真相還需他自己去發掘。
我若在此時說了,不僅會刺激他的情緒,加重他的病情。更嚴重者,只會加速他病情的惡化。
雖然,我也很想跟他親口承認這個事實。
知道說錯話了地牧沅,一躍而起,跳開了好幾步遠「喂!我這是在給你分析,反正這個問題你遲早要面對的,還不如我先來給你打支預防針。」
「滾。」安堇年凝眸,冷冷道。
我見狀不妙,忙附和著上前去推牧沅「叫你滾就滾……」
牧沅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病房。
我退至安堇年的身旁,開始認真拾起掉落在地的照片。
其實,以安堇年的聰明,他又怎會猜不透其中原委。若是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會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
恐怕他只是不願承認,被自己叫了多年母親人,有一天會成為他的仇人。
「堇年,沒事的,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你。」我將拾起的照片放回茶几處,從安堇年地身後輕輕擁住他。
他閉眼,沉聲說「林夕,你不必這樣的。」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堇年,我們還有時間。你要相信我,車到山前必有路,老天不會捨得就這麼讓你離開的。」
刺眼的光線從窗戶的玻璃上折射進來,灑在了安堇年清秀蒼白的面容上,他抿著唇,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般,眼皮緊緊貼合。
手下的力度不由得大了幾分,我用力抱緊他,小心翼翼地說「餘下的時間,我們好好的。不要再推開我,疏離我,好不好。」
他的唇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說「林夕,你這又是何苦。」
何苦……我曾經也這樣問過自己,何苦……
可「情」之一字,又豈是用簡單話語就能描繪的。
正如書中所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想,我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捨棄安堇年這個名字。
宴會當天,我同安堇年,以及牧沅一起去了赴會地點,雲闕宮。
不出所料,假安堇年也去了現場,且還是先我們一步。
早早得知真相的徐妍一早就堵在了雲闕宮的入口,等候我們的光臨。
為了以防萬一,我提前在心裡做好了準備。
今晚,註定不會是一個太平的夜。
因為所有的謎團,將在萬人矚目的視野里,一一公開。
而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安堇年的身子,能不能撐下這場聚會還難說,若是中途再遭受什麼打擊,加重病情,恐怕就是神仙也難救。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堅持來了現場。
「林夕,那個假的已經來了,現在真的又來,你說會不會鬧出什麼事啊。」徐妍將我拉到一旁,小聲嘀咕。
「不看熱鬧不會死。」我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便走回了安堇年的身側。
依舊是人滿為患的擲金廳,今夜來的人大都是娛樂圈中數一數二的當紅明星和編劇。
我們幾人乍一進場,便看到了站在人群顯眼處地那個假安堇年……
真假相融,往往不過一瞬間的事。
安堇年的到來,立即吸引了場中大半的眼球。
頓時,議論紛紛,話頭全都轉向了場中這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身上。
我挽緊安堇年的胳膊,舉目四望。喧囂的擲金廳里,獨留嘈雜。
直至我的目光停在了靠窗位置的黑暗角落,那裡,站著一對中年男女,投轉過來的目光在真假安堇年身上流連,正是安父安母。
我頗為心驚,怎麼也沒想到,安父安母也會到場。
只聽得牧沅暗道一聲「壞了。」
我認同地點頭,自言自語道「這情況有點糟……」
安堇年腳步一滯,愣在了當場,顯然,他也沒料到,安父安母會出現。
假安堇年嘴角扯起一抹邪邪的詭笑,款款而來。「這位是……」
他止住腳步,挑釁地看向安堇年,那半是陰鬱的臉隱在燈光陰影下,有些許滲人。
即便他與安堇年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那舉手投足之間的從容,著實相差太遠。
這是一個即使在笑也會令人心生恐懼的男子。
我後退一步,將頭趴在了安堇年的後背上,弱弱地開口問「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家堇年。」
細微的聲音響在喧鬧的人群里,如同拋進大海的石頭,激不起一點漣漪。
「你家?堇年?」假安堇年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笑道「我記得,不久前,你還叫我堇年來著……」
「你……」我被他的話噎地羞紅了臉,無處發泄之下,抬起的左腳狠狠地踩在了牧沅的腳尖。
牧沅一聲哀嚎,驚叫道「林夕,你謀殺啊。」
我別過頭,輕哼一聲,繼續趴在安堇年的後背上裝無辜。
我深知,此刻的場景,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範圍。
場中的人都在等候著好戲上場一般,喃喃自語。有多事的人,還不忘拿起手機拍照。
遠處的安父安母終於按耐不住,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
「呦!重點來了。」假安堇年淡笑著退至一旁。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踩著高跟鞋快步而來的安母,著急地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後,轉向了我。
我低頭,故作沒有看到這一情形。
若說以前,我對她還有幾分尊敬之意,那麼現在,心底對她僅存的一絲好感也化為了灰飛。
我始終無法想象,她會是秦蕭口中那個,為了奪人所愛,不惜搶佔別人孩子的醜惡女人。
假安堇年雙手鼓掌,行至眾人中心「看來人都到齊了呢!」
他笑著看向安父,說「想來我這麼多年的心愿在今天也一定能夠得到圓滿了。」
「你是誰?」相比較我們幾人的緊張,安父倒是鎮定許多。
「我是誰……」假安堇年譏諷一笑「這句話,安董事長應該問問董事長夫人。」
看樣子,安父安母已經識破了假安堇年的身份。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從安堇年的身後偷偷探出腦袋,悄悄說「堇年,你別怕……」
安堇年緊皺的眉心在聽到我的話后,略微鬆了松。他偏頭,用眼角餘光掃了我一眼,回答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哦。」我應聲低頭,不再看他。
徐妍從一旁走過來,偷偷問我「林夕,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搖頭,順帶拋給她一個鎮定地眼神,示意她繼續觀看這場旁若無人的鬧劇。
我大概可以猜到,假安堇年的用意是什麼了。他不過是想借在場之人,來揭發安母的惡行,以此來報復安家。
想來,他的第一步,便是讓安氏集團股票大跌,安氏集團董事長名譽掃地,董事長夫人背上一個惡婦的名聲。
看似不大的一盤棋,卻將安家所有人都牽涉在了其中。
這個假安堇年遠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不簡單。忍氣吞聲多年,直至今日才露出馬腳,他的忍耐力,又豈是常人能及。
這樣的一個人,該是活在多大的一場仇恨里,才會讓他連說話都帶著濃濃恨意。
安父的神情當即冷卻下去,他轉頭看著安母,留情面地問道「這到底是這麼一回事……」
「我……」安母吞吞吐吐,半天也擠不出一個。
被驚慌填滿的臉上除了恐懼就是不可置信。
「要不要我提醒一句。」假安堇年勾了勾角「我媽說,我哥哥叫安堇年,所以她給我取名叫安暮年……」
「什麼……」安父安母同時出聲。
「你母親是誰?」安父先安母一步,問道。
安母在聽過安暮年的提示后,整個人突然像失了神般,連連後退「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