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逼供?
「嘶……」一陣稀碎的眩暈感過後,是短暫的清明。
這對於凌笑來說是一個契機,一個使他能不再暈眩過去的契機。
所以他用牙齒強咬了一下舌尖,這是全身僅有的能夠動彈的地方。
「噢……」一陣刺痛,舌頭好像破了,但這是一個好現象,因為他眼前的景象正在逐漸減去一層層濾鏡,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慢著…
他突然被嗓子眼中的血嗆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咬得太狠了些?
「咕嚕咕嚕咕嚕…」砸碎的小血泡在他喉嚨處翻騰,窒息地感覺襲來逐漸襲來。
淦…自己不會變成第一個因咬舌頭刺激精神而被活活嗆死的穿越者吧?那可有好戲看了。
如果被人聽到自己的死法…怕不是會笑死。
凌笑剛要眼前一黑徹底玩完,卻感覺右眼余光中掃到一個毛茸茸地身影。
憨憨!
這是生的希望,他急迫地掙紮起來,眼前一陣明一陣暗的。
「咕嚕!咕嚕咕嚕!」
「唔?」憨憨的小腦瓜轉了過來,看向正在不斷吐血泡泡的凌笑,就連嘴裡的靈草桿都掉了下來,它有些疑惑。
這鏟屎的,是怎麼整成這個樣子的?
難道自己進餐的這麼一會兒,又來了一個殺手?順手補了一刀?它扭搭扭搭地爬了過來,觀察了一下,看到了凌笑舌頭上地傷口…那明顯是個牙印。
咬舌自盡?何苦呢?它更加不解了,不過還是好心地伸出小爪子拂下了凌笑的眼皮。
額的鏟屎官哦,你安心的去吧!
「咕嚕嚕!」凌笑掙扎了一下,再度睜開了眼睛,怒視憨憨。
這小東西,自己遇刺的時候不幫忙也就算了,現在還替我合眼?!
我可真是謝謝您了!
「咕嚕!」淦!
嗯?憨憨一愣,不是這個意思嗎?那…它眼神里逐漸充滿了嘲弄之意,這個鏟屎的是自己錯咬到自己的舌頭的?
「噗…咩哇哈!」它怪怪地笑了一聲,然後給了凌笑一個大嘴巴子。
「啪!」這一巴掌,差點將他抽地再度昏迷過去,不過還好,他因為側過了腦袋,嗓子眼裡的熱血也得以流出。
「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在這一巴掌的影響下脖子能動了,轉過頭繼續怒視憨憨!
憨憨一臉的無辜,甚至還從小包里拽出一根芹菜模樣的靈草,拿著靈草捅了通凌笑的臉。
吃嘛?
「呸!」凌笑啐了憨憨一口,像個寧死不屈的好漢。
憨憨靈活地躲過,一臉藐視地看著凌笑,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你再啐一口試試?
嗬…年紀不大倒學會學它爸爸了,凌笑表示絲毫不慫,他…轉過頭朝另一個方向啐了一口,又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憨憨。
憨憨:「………」它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誇這傢伙從心還是會隨機應變…
「沙…」腳步聲傳來,似乎還拖著什麼東西,凌笑努力抬起頭看去,在山洞的拐角處,一個熟悉的面龐露了出來。
是張合,他轉回腦袋,凌笑驚異地發現他另一邊臉上都是乾涸的血跡…
「師…」還沒等他出聲詢問,張合反過身子來就是一腳,然後將剛剛踹中之物拖了過來。
那是一個袋子,看上去還蠻高級的樣子,收束用的繩子都嵌著金絲,重要的不是這個袋子,而是那其中還在不斷掙扎的人型。
「唉…」張合把那袋子狠狠一摔,吐了口氣道:「師父我沒審出來他是誰派來的,一會兒你看看吧。」
凌笑看著那僅有微弱起伏的袋子,面露驚懼,這還看什麼?遺體告別嗎?
心裡是這麼想的,可話不能這麼說,於是…
上肢逐漸恢復了一些感知,他掙扎著坐了起來,雙手互相按摩胳膊,一股股刺痛感讓他欲罷不能,解開自己的外衣,往裡一看…
沒有任何傷疤的白皙胸膛,讓他對那天的事充滿了懷疑…自己真的挨了那一刀嗎?
如果沒挨,那奔涌而出地鮮血是怎麼回事?如果挨到了,為何自己又能癒合如初,僅僅是昏迷了過去?
謎團,在他身上從不缺少。
按摩著自己地雙腿,他突然看到張合的眼神有些古怪。
「師父,怎麼了?」
「我想問問你,那天你被這傢伙砍得那一刀…」張合一臉慈祥,眼神卻很複雜,那天他趕到的時候親眼目睹凌笑被那人以靈氣化刃劈開了胸膛。
「師父,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凌笑輕聲問道。
「嗯,我信。」
「您看,我就說您不信……嗯?您信了?這怎麼信的?我看上去這麼人畜無害的嗎?」凌笑獃獃地愣住了。
張合神情莫測地說道:「因為…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凌笑愣了一下,您知道你還問?說白了就是不信任我唄?
「那還請師父講下,我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現在都蒙在鼓裡呢。」他恭恭敬敬地請教,讓人教東西嘛,態度要端正。
張合指了指他的眉心處:「那天你的這裡,有一道金光。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天道賜福,在短時間內使你的生命能夠媲美異族,」他指了指憨憨,道:「就好比它爹,以它爹那個生命力,你這個算小傷。」
「小傷…」凌笑摸了摸那本該是一條刀口的地方,他抬頭問道:「那師父,你可知這天道賜福是怎麼來的?」
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天道老爺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給他賜福?主角光環還有這待遇?他是不信的。
「這個…」張合上下掃視了一下狼狽不堪的凌笑,納悶道:「我也不曉得,一般這天道賜福都是給有那些對天地運轉有很大功績的人,比如勸和兩族相爭之類的…
我是真沒發現,你還有這資質?」
聽著師父那語氣,凌笑無地自容,自己到底在師父心裡是個什麼人啊…
從憨憨手裡搶下自己的儲物玉環和骨戒,取出一方銅鏡瞧了瞧…這張臉,看著不面善嗎?
「行了,搞不懂就先放下,什麼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張合踢了下腳邊的袋子:「先處理一下這位吧。」
處理…凌笑一邊在心裡吐槽了一下師父這用詞,一邊解開了袋子。
袋子內,原本風姿瀟洒殺伐果斷的黑衣人現在已是重傷之相,還在小口小口地吐著血,凌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沒太多傷口,可見師父用的應該都是直擊筋骨的陰招。
如果骨折過就會知道,筋骨受傷的疼痛可比挨上一刀疼的多。
看樣子用這個方法是問不出什麼了,凌笑開始揣摩黑衣人的心理…一般來說這種人很清楚自己一旦交代出僱主自己就會沒命,所以會咬緊牙關。
而且…
他取出一副手套帶上,一把抓起黑衣人的頭髮,讓他的臉對著自己的臉。
幾乎一瞬間,黑衣人的舌頭下就彈出一枚飛針,那針已極快的速度撞擊在凌笑擋臉的銅鏡上。
銅鏡被拿到一旁,露出凌笑賤笑地一張臉:「而且…果斷就會白給。你既然有力氣吐血,那自然有力氣彈出這種殺招。」
他將面露絕望之色的黑衣人拽起來,沖師父說道:「師父,能麻煩您先出去一會兒嘛,順便給我留一些見效快的內傷靈藥。」
「為師…」張合剛要說些什麼,但一想到自己這弟子在本峰上差點就被人給殺了,若不是有天道賜福恐怕已是陰陽兩隔,便瞬間沒了脾氣。
他吩咐一聲:「有事叫我。」便離開了山洞,臨走前還抓走了企圖賴在洞中的小憨憨。
凌笑將殺手直接丟到地上,沖他微笑了一下,取出一枚靈藥送進他嘴裡,確認靈藥進入喉嚨以後一個布團塞進了他嘴中。
「唔!」那黑衣人又驚又懼,他越發看不懂眼前這個少年了,先是有天道賜福保命,再給他塞靈藥又塞布團。
一個棒槌一顆甜棗的套路?那和他這個殺手有什麼好玩的啊?你把傷給我治好了我又不會告訴你是誰雇的我。
他還在思索,卻沒想到凌笑一個勾拳狠狠打在他腹部!
「噗!嘔!」因為有布團在,他什麼也沒能嘔出來,靈氣被封,連護體外功也無法調動。
所以凌笑這一拳可以說是打了個結結實實,這還不算完,一套組合拳很快就招呼到他的身上。
凌笑帶著手套,所以不怕損傷手臂,他將宗門中少有的拳法【鎮劍拳】用了出來,雖說還很不熟悉,但此時此刻他將這殺手完全當成了一個拳樁開用。
一拳又一拳,不停歇地打在黑衣人的身上,讓他欲罷不能。
凌笑每出一拳,一邊對自己說一聲不能上頭,暴力傾向不可取,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要獲取信息。
「噗!」最後一拳打出,凌笑揉了揉肩膀,感覺有些活動開了,將黑衣人嘴裡的布團取了出來。
布團後方,已有一些地方染上了血,凌笑一臉漠然,像沒看到似的隨手丟掉。
又取出一枚靈藥塞進黑衣人的嗓子眼裡,看著它咽下去,凌笑很貼心的等著靈藥化開。
《主角的自我修養》中的【拷問篇】,可算是用上了,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與心跳,給黑衣人不斷施加壓力。
凌笑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又拿出一塊布團給黑衣人堵上,微微一笑,笑容冰冷而玩味:「你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問你,就是單純泄憤罷了,別擔心。」
陽謀!
黑衣人的冷汗一瞬間就流了下來,這是陽謀,他在等著自己把僱主說出來!
還不等他多想,凌笑新一輪的拳皇大戰木人樁又開始了……
一盞茶后,凌笑將那布團拿了下來。
「咳咳!咳…小雜種,你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你,狠狠地折…唔,」第三顆靈藥被凌笑塞了進去,凌笑賊冷地笑容絲毫未減,反而有了一絲興奮的感覺。
在內心處,他瘋狂地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的心臟很小,控制不住的東西很多,這是他的弱點。
一小股神魂注入腦中,讓他略顯上頭的大腦冷靜了下來,他撕扯著那些布條,對黑衣人的謾罵、侮辱充耳不聞。
都演到現在了,千萬不能出問題!
「小王八…你『嗶…』地等…啊唔!」布團被塞入,黑衣人驚恐的發現,那少年的時間彷彿是掐好了。
自己消化藥力有多長時間,每次毆打多少下…都是有定數的。
凌笑熱了下身,再度一拳揮出,眼中是一絲掩飾地不怎麼好的興奮。
他要給黑衣人一個信息,通過他的種種行為得到的信息:這人是個瘋子。
當個瘋子不容易,演個瘋子就更不容易了,凌笑現在才曉得了風閑的難處。
「嘭!噗!」一拳又一拳,凌笑彷彿一個冷漠無情地輸出機器,會變得只有那一次比一次更盛地興奮與瘋狂。
「嘔……」忘了這是第幾次被拿下布團了,其實只要看看地上或多或少帶血的布團就會知道,但黑衣人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他乾嘔了起來。
凌笑這次很貼心地給他餵了兩枚靈藥,多等了他一半時間讓藥力化開,這種貼心讓他感覺害怕。
這少年,不是人,他更像一個披著人皮的異獸!
就像有些貓一樣,不停玩弄著自己的獵物,直至它失去興趣或者獵物被玩死,才會幾口吃下。
看著那熟悉的布團再一次遞了上來,他驚恐又無力。
「趙雄!是趙雄雇的我!」他大叫了兩聲,凌笑沒有任何反應,強行將他的嘴用布團堵了上去。
「嘭!」熟悉的力道,更強的痛感!黑衣人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痛!全身沒有一處不是凌笑招呼對象的。
凌笑在他周圍不停轉圈,快速地出拳,他現在才明白一個道理,為什麼那些有勢力的人會抓活人來練拳練劍。
瘋子!都是瘋子!
他現在竟然隱隱地覺得,黑衣人比一個木頭拳樁,要好用?
自己一定是瘋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有默默記著出拳的次數,繼續打下去。
最後一拳打出,他努力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轉到了黑衣人面前,拿下了他嘴上的浸滿血的布團。
「咳!信…信我,真的是趙雄,是他雇的我,七十顆上靈…是真的…」黑衣人吐血著,掙扎著求饒道:
「求你了,別繼續了…我什麼都說…」
「你不該來的。」凌笑眼神冷漠,他實在無法同情這個差點就殺死自己的人。
「是,求你…」黑衣人不停點頭,他脖子似乎受了傷,腦袋只能有氣無力地掛在胸前。
接著,凌笑的一句話讓他臉色直接從灰白變得青紫:
「我沒問你,我也不想知道。我說了,只是單純泄憤而已…」
「你『嗶』…的就是一個瘋子…變態!勞資…都說了…我…」他竟哭了起來,因為沒有力氣只有眼眶不停落著淚:
「求你…殺了我吧…」
凌笑想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提起了劍,微微一楞,又放下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