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破解,囚徒法則(下)
眾人商議完畢,墨黑、墨白急忙去前院,將如何引蛇出洞的法子,告之這次徹查的首領。
首先被暫時看押的守衛們,都被放了出來,擴大範圍的暗中將幾個嫌疑人監視起來。
將人放了不久后,便著人放出消息說:「這二人已經見好,其中一人已經轉醒了,再將養一、兩日,便可以指正給他下毒的人了。」
寶珠因為初入蘇府,便遭遇連番的打擊,在雍慶堂還差點連累了蘇霏漠,此時格外的擔心的道:「不知道這個法子能不能抓到兇手?」
這會又傳出,蘇二娘病情更重了的消息。蘇霏漠殘害手足的帽子,被扣的嚴嚴實實。如此一來,康氏和盧氏兩廂打擂台,不死不休的勢頭越演越烈。原本康氏這邊因為掌握了「人證物證」,從而佔據了主動權和優勢,如今這人證一沒,眾人又被變相的禁了足,優勢變劣勢。
沈嫗所想出來的法子說起來並不難,就是先將眾人放了,之後散布消息說中毒之人將要蘇醒,等中毒的人醒來之後,就會指認下毒之人,這個案子也就破了。因為投毒的人不想坐以待斃的話,自然要殺人滅口的。法子很簡單,不過就是個移花接木的障眼法,但運用得當的話,會非常奏效。只要事情做得機密,投毒之人便不得不冒險。
沈嫗在出主意之後,反到有幾分擔憂。因為這件事成功與否,並不在於這個主意多高難,主要是要找到可靠的人,並且消息要確保嚴密不泄露,否則這個計策不可能成功。可靠之人和是否能夠嚴格保密,恰恰是她們沒法放心的。所以這個主意最終是否成功,也就不在她們掌握的之中。
蘇霏漠也是同樣焦灼的,因為這種命運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確實讓人難受。
她沉默良久才道:「傅母出的這個主意,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她看了眼沈嫗聽完她這句話后,依舊陰沉的臉道:「我這樣說不是安慰傅母,實在是因為此時父親和我們成了,一條繩索上的螞蚱。傅母從父親在發現有人投毒,第一時間便將院里的看守,全部看押起來,便知道他也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投毒之事的。如今他是最不想看到這件事失控的人,我想這會兒,朝堂上已經有了彈劾父親的摺子。要是證人被毒殺的事傳開了,父親的對手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彈劾的摺子會更多。這些都不會是父親願意看到的,所以他只能將這個投毒之人找出來。」
沈嫗點頭道:「娘子說的有理,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總感覺的這個事,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那個人還會有其他的后招,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
蘇霏漠嘆了口氣道:「傅母所慮極是,只是咱們現在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還想不了那麼遠的事。」
只要證人被下毒一事,一天不能完結,他們一日便不能理直氣壯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對手讓她們與外界斷了聯繫,把他們圍困起來,變成盤中餐。破不了這個局,何談以後。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將近子時,他們懷疑的兩個嫌疑人,落網了。
這兩人潛入證人養傷的院子,打算殺人滅口之際,被一早埋伏下的人逮個正著。
人抓住了,卻不肯招認背後的主使之人,直說是因這些個來歷不明之人,抹黑了蘇府的清譽,一時氣憤才投的毒。投毒事件再一次進入難點。這兩人在酷刑下還能咬牙不招人,也頗出蘇子推的意料。
原本對於調查到底是誰下的毒,蘇霏漠壓根就不想去參與,是因為可能下手的人實在太多。不是沒有嫌疑人,而是背後的嫌疑人實在太多,查無可查。可現在她退無可退,必須想個法子讓這兩人招供,才能打破這個僵局。
因投毒之人抓到了,第三日,在蘇子推的下衙之後,蘇霏漠帶著人出了秋爽齋的院門。
「案子審的怎麼樣了,那兩人可說出是受何人指使了嗎?」
蘇子推抿了一口茶道:「兩人還是一樣的說法,並沒有新的進展。」
這樣的說法雖然有點自欺欺人,但總好過什麼結論也沒有。只是這樣的結論一旦傳出去,他的臉面也不剩什麼了,真按那兩人的供詞結案,真應了那句「欲蓋彌彰」的話。
「父親能將人交到我手上嗎?若是不能也不要緊,我這裡有個法子,也許能問出點東西的。」
蘇子推從細細品茗的茶碗中抬起頭,道:「你有法子?」
「兒想試一下。」
蘇子推凝視蘇霏漠的眼睛,半晌無波無瀾的道了一聲:「好。」
蘇霏漠吩咐人,給這二人撤了刑具,讓人詢問他們還有沒有旁的說詞,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和最初一致。
再得到回報后,這二人不會反口后,蘇霏漠不再猶豫。先讓人將這兩人的家小都鎖拿了來,因為這些人都是蘇府的家生奴婢,在這兩人被抓后,更本逃無可逃。再讓人直接將這些老弱婦孺,各自關押到兩間屋內。最後讓人將兩人分別帶到那兩間屋外,讓那二人,隔著窗子看那抖成一團,嚎哭不止的家人。
他們都是家生的奴婢,打死了也並不犯王法,何況他們還都犯了事,被當場緝拿。
這二人板著臉孔,被壓會囚室,卻再沒了最初的狠勁。
為了分化瓦解嫌犯的最後的心防,蘇霏漠讓人叫來,負責此事的領頭人和墨黑、墨白道:「我這裡有一番話,讓你們去告訴那二人。切記要將他二人分別關押在密閉的房間,當著那二人的面說完后,將手裡的沙漏轉過來離開,之後再不理會這兩人。」
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幾人領命去了。
「這是給你倆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主動坦白,可以減輕處罰,如果負隅頑抗,一旦同夥招供,那個沒有招認的人,就要受到嚴懲。」
「若其中一人招供,而另一人不招,坦白者作證有功,將不會被懲罰,還會並獎勵。另一人將會被嚴懲,其家小同罪論處。若兩人都招供,將只會對你們個人,按罪論處,不會連累家人。若你二人還是不招供的話,也不要緊,家小連帶入罪,攆出府去,並通告眾人。」
「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記住只有一個時辰。」說罷,將手中的沙漏倒轉過來,關閉大門,揚長而去了。
寶珠擔心的問:「他們會招出幕後指使之人嗎?」
一個時辰過去了,蘇霏漠也在等待那個未知的結果。
墨白興沖沖地的跑來稟報,道:「娘子,招供了,那二人招供了。」
墨黑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走進來,看著寶珠目瞪口呆的樣子,緩緩的道:「是兩個人都招了。」聽了墨黑的話,蘇霏漠終於長舒一口氣。
「娘子你是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招供的。」寶珠興奮的問。
「首先我們先假設,其中一人不會招供。這樣招供的那人會想,只要我招供,便會既往不咎,並受到嘉獎。而不招卻要被判罪,合家大小也要被攆出府去。自己死了,家人被攆出府去,以後也難以謀生,比死還不如。所以這招供之人得出的結論是,招供比不招好。」
「再假如這打算招供之人,繼續往下想,如果乙招認了,自己卻沒招。那麼自己就會被嚴懲,還會連累家小。若兩人都招認,只是會按罪懲處,不會罪及家人,事情明顯是招認比不招人為好。所以,無論同夥招認與否,這個打算招供之人,最終得出的結論都是,最好的選擇便是招供。」蘇霏漠慢慢的講述她的理論。
「另一同夥也如是想,所以最後的結果便是,兩個人同時招認。」
「當然這最後的結果是要建立在幾點基礎上的。首先這兩人必功利心重,其次他二人對家人還有一絲良知,最後便是在各自的封閉空間里,眼前只有一盞逐漸流失的沙漏。這沙漏分分鐘提醒他們,錯過這個機會,不但再也無可挽回,且好處將要被旁人得了。」
這是典型的囚徒困境的博弈,也是非常典型的非合作型博弈。
這兩人處於相同困境狀態下,不同的人面對同樣的幾種選擇,最後必將背叛其他人,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的理論。這兩人也恰恰都不會將機會,留給對方,所以說兩人同時招供便有最大的可能。
「當你的選擇和決定,終將影響別人的決策結果時,同樣別人的選擇和決定,也可以直接影響你的決策結果。這是互為利用的關係,咱們正好做了漁翁。」
「借勢未必是損人利己,恰當周密的借勢,通常會給雙方都帶來好處。」
「二桃殺三士便是個借刀殺人的經典案例。當初齊景公晏嬰,之所以能成功的利用二桃殺三士,是對三士的性格和利益矛盾,有著充分的了解。肯做這樣事情的家奴,必是功利心極強,且沒有操守的。」
這場戲里,蘇霏漠裝扮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反角,擠壓著犯人最後一點良知。她在賭,賭這些人沒有拼著合家大小,一起命喪黃泉的狠心。她不知道這兩人要是沒有心軟,她該怎麼辦。可她不得不走這步棋,因為對手已經將后招拋了出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