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紅塔秘密（4）
之後的很多天里，楚雲重複著被揍的日子。
紅石一天一天地坐吃山空，但可以看出的是，他在場中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有那麼幾次可以出手攻擊一兩下，雖然結果並無差別。
伊斯特焦慮得天天炸毛：「垃圾！看錯你了！！」
楚云：「……」
……好像不是他的錯吧。
楚雲發現自身的進化速度在漸漸減緩，雖然此時的速度依然十分可觀——十幾天後，當他再次站在場上時，已經能夠和對手拼得不相上下了。
「——砰！」
楚雲被對手一鞭子抽得砸在石台上。
在下一鞭就要抽來時，他翻身一骨碌爬起來，身子靈活地往一邊一躲，然後穩穩站在石台上，看向不遠處。
對手是個身穿墨綠色輕甲的男子，對著楚雲微微眯眼。
自己的鞭子上充滿了讓人麻痹的毒素，可是現在看來，這個詭異的不變身的小子竟然一點事沒有？他不知道的是，自從身體在戰鬥中進化開始，楚雲就再也不怕這種神經毒素了——因為，他的身體恢復力比破壞力更強！
「啪！」「啪！」「啪！」
一鞭接著一鞭抽來，楚雲滿場躲避。
當又一鞭子抽在身上時，楚雲被抽得飛出幾米，身上也滲出點血來——如果在幾天前，這種攻擊落在身上，可就不是出點血的程度了。
「小子，你就會逃嗎！」對手憤怒，「拿出點顏色來看看啊！」
楚雲沒理他，繼續準備好被抽。
男子面色難看，陡然揚起手中的長鞭！
濃郁的綠色光暈在其上越涌越亮，終於，他向著楚雲的方向猛地一甩，楚雲下意思一躍躲開，但那長鞭卻像有生命一般直射而來。
「刷刷……」
只見長鞭一繞，楚雲就被裹在其中，拽了出去。
「——砰！砰砰！」
楚雲被砸在石台上，又甩起，又砸下。
如此十數次，檯面上出現了一個裂開的坑，鮮血濺了一地，男子腰部一用力，長鞭卷著楚雲飛出老遠，又砸在地上。
「認輸吧，小子，我懶得殺人。」
楚雲手腳撐著地面，慢慢地爬起來。
……
「對我來說，失去過去就意味著孤獨。」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中忽然浮現起這句話，沒有由頭，更不知是何人說起。只是一種無法割捨的複雜感陡然充斥了心臟，
如同寬慰般的，低沉、緩慢，而充滿無法辨明的溫柔，攥緊了他的神志。
——摔倒了，不可以；失敗了，不可以；放棄了，更不可以……
他渾身都被血染透了，才爬起來一些，又摔倒下去，隨著身體的快速自愈，他終於撐著沉重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
因為，因為……這是我們的夢想。
血液騰地灌入大腦，楚雲雙眼通紅。
是的，這是我們的夢想，他一直知道的，他就是這樣的人，生存、戰鬥，分明就是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本能，是無法割捨的力量。
失去了，就是孤獨。
「啊啊啊——」
楚雲猛地抓住捆縛著自己的長鞭。
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他抱著長鞭狠狠扭身，往一邊摔了過去，男子一時不察，打了個趔趄：「小子，你找死！」
他猛地一抽，楚雲又被重重砸在石台上。
「砰！砰砰砰！砰砰！」
碎裂。重生。
楚雲全身的肌肉彷彿已經化為了粒子，在以恐怖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強，越是受傷嚴重，就越是變化得越快。
到最後，他又帶著一身血淋淋，從地上爬起來時，幾乎瞬間就癒合了大大小小的傷。
一把抓住長鞭的這一頭，楚雲猛吸一口氣。
「刷——砰！」
腰部爆發出大力，整條長鞭被他甩出去，男子手裡沒抓住，鞭柄脫了手，而繞在楚雲身上的這一頭也瞬間鬆了開來。
楚雲抓著鞭尾狠狠一抽。
「啪！」
綠色的長鞭像一條猙獰的綠蛇，擺動著長尾狠狠抽在石台上。
楚雲猛地揚手一丟，那長鞭甩過一條弧度，被高高扔出了場外，對手的男子先是怒容滿面，但不知為何，最後卻是冷笑一聲放棄了那條長鞭。
楚雲腳下一踏，朝著對手飛奔而去！
「愚蠢！你真的以為這樣就能有用嗎——」
男子雙手合十，如同風暴一般的綠色氣流，剎那間從雙掌之間爆發出來。他手一揚，又是一條長鞭瞬間幻化而出，出乎意料的是，楚雲在看到這一切后並沒有停下腳步。
像一道閃電，他整個人的腳力快到極限。
「轟——啪！」
長鞭甩來，楚雲輕鬆躲過。
對面的男子瞬間發現了不對，楚雲的速度、力量，都在剛剛短短的爆發中有了可怕的提升，只是這樣單純的一鞭，已經對他造成不了威脅了。
長鞭又直直地卷了過來，這一次楚雲躲不開，但他在鞭尾纏繞住自己的一刻飛快地抓了上去，趁著男子還來不及反應，一轉身猛地抽了出去——男子被突如其來的大力帶得摔飛出去，砸在地面上。
「——什麼！你藏拙！！」
男子剛剛爬起，就看到楚雲面無表情已經沖了過來。
「——嘩啦啦！」
一拳擊空，砸在鬥武場的石台上，碎石飛濺。
這已經不是僅僅用力大無窮能夠形容的了，男子暴退開去，無論如何無法理解並沒有變身的楚雲，如何以人類的姿態發揮出這樣的爆發力。
楚雲心中也不太明白，但此刻他只知道趁勢而上！
身體還在持續地加強著，渾身的細胞似乎都被挑起了鬥志。
那種充沛的力量隨著一拳一腿肆意發泄，鬥武場都無法承受如此激烈的轟擊，地面上到處都是碎石、裂縫！
「砰——！」
終於，楚雲一腿掃在男子的身上。
「咔嚓」的金屬碎裂聲，男子的腰甲彭地碎裂開來。
楚雲欺身而上，趁勢一肘子將他摜倒，全身的重量鎖住他四肢，手指牢牢陷入喉管的肉里：「原話奉還……認輸吧，我懶得殺人。」
男子咬牙不說話，楚雲狠狠揍在他的後頸。
然後一把拖起昏迷過去的人，整個人像掄一塊破布一樣掄起男子，扭身一甩，狠狠一扔丟出了場外。
「——莫亞被擊出鬥武場，e6#0001號勝利！」
從剛才楚雲爆發時起，觀眾席上就有此起彼伏的喝彩加油。
此時看到他真的成功戰勝了強大的對手，都愈發激動地喊著「e6#0001號！」「e6#0001號！」的名字，楚雲望向他們一眼，沒有什麼表示。
剛剛的那場戰鬥只讓楚雲覺得惋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手太弱了。
這不是自傲，而是一直以來的感觀。
整個紅石角斗場中，力量的來源都屬於那種神秘的變化。
無論是奴隸的異變，還是城中居民的身體強化、到後期的武器鎧甲，可以說他們戰鬥的中心都在這些外力上，當對手同樣具有強大的身體，並且更具經驗時，這些從普通人變化來的人就開始顯得不堪一擊。
當然，角斗場中也有那種技巧與力量同樣強大的存在，但那些是少數。
楚雲身體的詭異進化，給了他登上下一台階的機會，雖然至今他還無法理解這種變化——就他觀察，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出現同樣的狀況——但他相信，這一定與他「試煉者」的身份與來歷，有所關聯。
紅光淹沒視野，楚雲再次看清眼前的時候，一個黑色的東西已經扇在了臉上。
他下意識要還手，伊斯特已經踹翻了他，冷酷沙啞的嗓音炸得雙耳轟鳴：「你腦子有病吧！死了拉倒，滾你他媽的傻逼！」
楚雲一個趔趄，捂著臉，簡直要命的疼。
然後伊斯特一臉冷酷地走了。
楚云：「……」
從這天起，楚雲的生活就迎來了春天。
好消息是，他終於能夠和第五層的對手站在同一水平線上戰鬥，壞消息是，即使是在不懂技巧的對手中，那天戰勝了的長鞭男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不經打……
還有就是，他的身體進化，似乎終於走到了盡頭。
自從那天的戰鬥中猛然躍升了一個平台後，這種強化就變得越來越緩慢，直到最後漸漸停止了——好在楚雲已經十分滿意。
時間的流逝不引人察覺，轉眼又是夏天。
荒野上的夏天算不上炎熱，只是變得潮濕起來的空氣讓人容易胸悶氣短，更易引發暴躁情緒——這一點，在伊斯特身上尤其明顯。
說實話，在和這隻小鳥人深入認知之前，楚雲恐怕會認為這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深沉孩子……後來他才明白，對於這個其實脾氣很古怪的小夥伴來說，他不說話時可能在心裡默默罵著「垃圾」，表情冷酷得卻像霜巨人一樣。
——如果能從那張鳥臉上看出表情的話。
「你這個速度什麼時候才能登塔！」
伊斯特揪著楚雲的領子破口大罵，恨鐵不成鋼，「我還指望著你能跟我探索紅塔秘密呢現在你這個態度讓人很想把你揍成花栗鼠啊！」
楚云：「花……」
然後伊斯特摔開他的領子，又是一臉冷酷地走了。
楚云：「……」
說起來，這個小鳥人脾氣古怪歸古怪，卻是意外地妙語連珠啊。
……楚雲囧囧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