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穆雅惠是帶著任務來的雲都城。在解決了周芸和蔣春香的事情后,穆雅惠拉著莫如妍單獨進了書房。

「莫姐姐,皇後娘娘讓我給你傳個話,要起風了。」穆雅惠其實並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深意。雖然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卻是不敢繼續往深處想。

莫如妍面色變了變,看向穆雅惠:「雅惠,皇後娘娘現下還好嗎?她在後宮的處境,是不是遭遇了威脅?」

「這個……」穆雅惠猶豫了一下,想了一會還如實回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莫姐姐你知道的,自打皇兄兩年前廣納後宮,很多事情就都變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皇後娘娘至今為止,沒有半點能被皇兄挑出來發難的差錯。」

連雅惠都預感到了危險,提及了發難,慕容珺的處境又哪裡會真的好?莫如妍轉過身,望向窗外的綠郁蔥蔥,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還是沒能堅持過十年!莫如妍本來以為,以新皇和夏臻的過命交情,有些事情最起碼會延後,最起碼不至於來的那麼快。

然而現下,不過是五年而已,帝都的風,還是刮起來了。

「還有,莫姐姐,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奉聖上的旨意,接慕容宰相和宰相夫人回帝都。」這件事不算穆雅惠自動請纓,求下來的差事。畢竟新皇有此念頭和想法的時候,穆雅惠根本無從知曉,也就沒有了求得差事的機會。

不過,這份差事最終還是落在了穆雅惠的頭上。而且,只有穆雅惠一個人前來雲都城,胡坤白都沒能跟來。

「那聖上有沒有說,將慕容宰相和宰相夫人接回帝都之後,如何安置?是封官加爵,還是隨意擱置?」不自覺的,莫如妍的話里就帶上了一抹諷刺。

穆雅惠頓了頓,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胡坤白說,皇兄最近在處置一些黨羽陣營。」

「是處置外戚吧!」黨羽陣營?莫如妍冷笑一聲,實在無法苟同穆雅惠的說辭。

穆雅惠低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外戚,永遠都是不變的話題。可真要處置起來,寒的又哪裡只有那些外戚的心?

「那胡家呢?聖上打算怎麼處置?」撇開慕容宰相和夫人不說,最跟莫如妍息息相關的,也就只有穆雅惠了。

作為胡家的兒媳婦,莫如妍關心的,是穆雅惠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穆雅惠再度搖搖頭。她還是不知道。不是胡坤白沒有跟她說,也不是她自己沒有深思熟慮。只是……君心難測,他們這位新皇也不再是當初那位皇兄了。

從穆雅惠這裡得不到答案,莫如妍絲毫不意外。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先皇呢?他現下在何處?」沒有任何預兆的,莫如妍轉過身,定定的看著穆雅惠問道。

「先皇他……」穆雅惠不是很明白,莫如妍為何突然問及先皇。不過,她還是認真的回道,「先皇近日病重,怕是熬不過半月。御醫那邊束手無策,太後娘娘和皇太妃也都日夜隨侍左右。但是,並未見好。」

未見好……良久之後,莫如妍點點頭。再度轉過身的時候,面上是不變的凝重。

莫如妍跟慕容宰相相對而坐的時候,屋子裡只有夏臻在。其他人,盡數被有意避開了。

穆雅惠帶來的消息,顯然比莫如妍和慕容宰相想象的要嚴重。但是,又確實沒有超出兩人的意料之外。

聽完莫如妍的代為轉述,慕容宰相併未立刻表態,而是直接看向了夏臻:「夏將軍如何看?」

夏臻的神情,打從莫如妍開口說出第一句「新皇有旨」,就沒有露出過異樣。此刻被慕容宰相問及所思所想,他搖搖頭,沒有多言。

夏臻不願說,慕容宰相也不催促和逼迫。轉而看向莫如妍,沉思道:「那將軍夫人呢?可有應對之策?」

「慕容宰相委實高看我了。」莫如妍臉上浮現些許無奈和苦笑,絲毫不顯示她對於現下這件事情的無能為力,「我們的處境,好像一直都在別人的鼓掌之中。想要翻身越過去,怕是沒那麼簡單。」

「確實不簡單。」對著莫如妍點點頭,慕容宰相摸了摸鬍子,嘆道,「可是,不簡單也得想法子面對。這一次,可沒有第二位太子殿下護著你們了。」

在夏臻和莫如妍面前,慕容宰相不認為有什麼需得遮掩的。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半點忌諱,直接就坦言了心下所想。

很殘酷的事實,卻也是夏臻和莫如妍必須得面對的實際狀況。新皇雖然不是先皇,可他們身邊也確實不會再出現第二位太子殿下了。

「學生會護送老師和師母回帝都。」夏臻的突然開口,使得慕容宰相和莫如妍都有些愣住。

「不可以。」慕容宰相搖搖頭,鄭重其事的看著夏臻,「誰都可以隨老夫一塊回帝都。唯有你,不可以。」

「可是老師,新皇曾經承諾過學生……」夏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宰相打斷了。

「不管新皇曾經承諾過你什麼,現下都無需再信以為真了。想當年先皇何嘗不是承諾過老夫,國不破、家不亡,慕容世家就永不會衰敗?」慕容宰相搖搖頭,語氣甚是沉重,卻也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硬,「所以,雲都城內誰人都可以去往帝都。只有你,清遠將軍夏臻,必須死守雲都城,率領西北軍諸多將士,一步也不踏進帝都。」

夏臻默然。這五年,他也一直沒有去過帝都。可不是不能去,而是沒必要去。他始終認為,他和新皇之間,是不可能存在那些猜忌的。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新皇不可能如先皇那般忌憚西北軍,不可能容不了西北軍的存在。

就算如妍一而再的提醒過他,就算凌峰時不時的試圖轉變他的想法,可夏臻還是固執己見,認定著他和新皇之間的承諾。

只是現下,承諾不再,他和新皇之間的那些生死情誼,又當怎樣算?

「其實……」就在夏臻一片沉默之際,莫如妍忽然開了口,「讓夏臻送慕容宰相和宰相夫人回帝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青遠將軍夫人!」慕容宰相皺皺眉,厲聲喝道。現下不是在說笑,生死攸關之際,怎能放任夏臻回帝都?

「慕容宰相沒有親身經歷過當日太子殿下為了夏臻、為了西北軍,寧願跟先皇對峙的驚險場面。」雖然這樣說很是無理,但莫如妍還是開了口,「當日太子殿下曾經請求過先皇,如若先皇肯放過夏臻,他可以不當太子、不要皇位。那般言辭懇切的堅定情誼,我相信,如今的新皇也斷斷不可能徹底忘記。」

因著莫如妍的話,慕容面色變了變。哪怕心知不可以,卻還是不禁為之動容。如若當初的太子殿下真的可以為夏臻做到這個地步,那是不是表示,一切都還有迴轉的餘地?

「彼時如若沒有太子殿下的庇佑,我們是不可能順利逃離帝都的。太子殿下為了夏臻,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動了先皇的射箭手。那般驚心動魄的場景,我不相信,新皇會不記得。」莫如妍說著就看向了夏臻,帶著股破釜沉舟的語氣,說道,「而今,先皇尚還在世,夏臻隻身回到帝都,我很想賭一次,看看新皇究竟是何打算。」

「如果賭輸了呢?」不可否認,慕容宰相被莫如妍話里的內容震驚了。但要說被成功說服,還差的很遠。

慕容宰相曾經位列權臣數十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何為君威難測。帝王的心,就如同天邊的雲彩,隨時都會風雲變色,根本容不得他們肆意猜測和揣度。

如若新皇現下還是太子,慕容宰相毫不猶豫就會支持夏臻去帝都。但是,現如今的太子已經是新皇了,而且是登基了足足五年的新皇。

還是那句話,聖上的心,不可猜、不可想啊……

「輸了也不過是一死。」回應慕容宰相的,是神色堅定的夏臻,「如若西北軍註定逃不過這一難,早死片刻與晚死幾日,又有何差別?」

「自然有差別。」慕容宰相一拍桌子,振振有詞道,「只要西北軍不亡,你就一定會好端端的存活在這世上。只要你不進帝都,就可守著這雲都城一世無憂。老夫這般說的清楚透徹,你可是聽得明白?」

「明白。」夏臻點點頭,無視慕容宰相的怒容,又搖了搖頭,「但是學生卻並不敢苟同。」

「你……」慕容宰相氣的直接變了臉,怒其不爭的瞪著夏臻,「你就不能消消你那武將的耿直脾氣,稍微學會變通,稍微變得圓滑些許?你知不知道,現下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生死,你背後還站著千千萬萬的西北軍將士。」

「哦對了,還有你的夫人、兒女、爹娘以及其他家人。你是想要帶著他們一起共赴黃泉?」慕容宰相越說越氣憤,指著莫如妍喝道。

這一次,莫如妍沒有說話,定定的站在那裡,靜待慕容宰相和夏臻爭執結束。

夏臻也沉默了下來。不是無話可說,卻是越不過心裡那道坎。

「夏臻啊……」屋子裡的靜默,給了慕容宰相消火的間隙,也使得慕容宰相心下的感嘆油然而發,「你知道老夫為何一直留在雲都城不肯離去嗎?就是因著老夫信你、信西北軍。有你們在,老夫就對人世間還心存美好的念想。但是,你現下卻坐在這裡跟老夫說,你不畏生死,而且是上趕著去帝都尋死?」

「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你不一樣。身為深受百姓愛戴的青遠大將軍,你的生死不能輕於鴻毛,必須重於泰山。不管是先皇還是新皇,他們都不能左右你的生死,也沒有那個資格和權力。」慕容宰相此話,便是大逆不道了。然而,他不怕,也無懼。

為了夏臻、為了西北軍、為了青雲國百姓們的希望,慕容宰相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根本不在意被聖上問罪又或者砍頭。他不怕!

「慕容宰相!」莫如妍驚呼一聲,左右看了看,仔細聽了一下門外和周遭,確定沒有異樣,這才壓低了聲音勸道,「還請慕容宰相慎言。」

「無妨。」慕容宰相一揮手,爽朗大笑,「如若在雲都城、在這城主府,老夫都不能暢所欲言,便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隨意說些心裡話了。」

面對慕容宰相毫不掩飾的信任,莫如妍輕嘆一聲,走向門口:「我還是去外面守著吧!這樣慕容宰相再說起話來,方才能真正的安心。」

瞧著莫如妍的舉動,慕容宰相先是一愣,隨即望向夏臻:「此般賢良淑德的夫人,你願意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

夏臻忽地變了臉色,握緊拳頭,一字一頓道:「她不會死在我前面。」

「這也只是你的期許罷了。等到你去了帝都,她會不會死在你前面,就完全不是你可以決定和把握的了。」慕容宰相輕嘆一聲,壓低了聲音,湊近夏臻道,「可以佔地為王,何以前去送死?雲都城,便是你可以決定將軍夫人生死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地方。」

「老師!」佔地為王四個字,是何其的大逆不道?夏臻不敢置信的看著慕容宰相。

慕容宰相卻是絲毫不以為意,一派悠閑和從容:「你沒有聽錯,老夫正是那個意思。」

也或許是人之將死,很多以前不敢想、不敢說的話,慕容宰相盡數都淡然面對了。

「老夫很清楚,這次回帝都將會是何等境遇。新皇無外乎是想要藉由老夫,來制衡朝中那些外戚的權勢。不管是加官進爵也好、□□囚牢也罷,老夫定當奉陪便是。然而青遠將軍你,老夫不服,也不認命。」慕容宰相的面上一片洒脫,帶著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豁達。但與此同時,也帶著對夏臻的莫大期許和厚望。

「老師,學生……」夏臻很想說,他擔不起這麼重大的期許和厚望。但是對上慕容宰相滿心信任的眼神,他卻怎麼也說不出那般話來。

「不必多言。」慕容宰相擺擺手,阻止了夏臻的話,「你若真是那般不放心,待老夫先行一步,回帝都探查完究竟,再傳信於你。屆時,沒有了老夫的阻攔,你想何時回帝都,都是你的自由。老夫干涉不了,也管不了,如何?」

這已經是慕容宰相能做出最大程度的讓步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以商量的餘地。

最終,夏臻還是答應了慕容宰相的要求,暫且放棄了隨慕容宰相一併回帝都的念頭。

站在門外的莫如妍抬頭望天,嘴角泛起絲絲淺笑。果然,慕容宰相是拿得下夏臻的。

沒錯,莫如妍也不想夏臻回帝都。雖然她很想支持夏臻的決定,也很想去守護夏臻心中的堅定信念。可是對新皇,她無法全身心的信任。

是以,如慕容宰相所言,夏臻不回帝都,才是西北軍最大的生的希望。

新皇並未嚴令慕容宰相和慕容夫人何時抵達帝都,穆雅惠便也不心急。接連在雲都城住了半月有餘,這才戀戀不捨的帶著慕容宰相和夫人出發了。

一路送行到雲都城外,慕容宰相給莫如妍留下了一封書信,言明待他們離去,方可以打開。

莫如妍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應下了慕容宰相的要求。

目送穆雅惠一行人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莫如妍將手中的書信拿了出來。甚至沒有拿回城主府,就當眾看了起來。

慕容宰相的留書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活著,才能言其他。」

莫如妍忽然就笑了。將這封信原樣折好,帶回了城主府。再之後,放在了夏臻的書案上。

夏臻知曉慕容宰相給莫如妍留了書信,卻沒想到莫如妍會擺放到他的面前來。

待到打開一覽,夏臻不禁沉默了。

凌峰也從莫如妍嘴裡知曉了現如今帝都的狀況。毫無疑問,他跟莫如妍站在統一戰線,堅決反對夏臻回帝都。

而遠在帝都的新皇,卻在幾日後,接到了密函:「青遠將軍未歸。」

未歸啊……新皇一直懸挂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其實他也很矛盾。希望夏臻相信他,回來帝都。也希望夏臻相信他,不回來。

回來,是相信他不會定夏臻的罪,不會趁機剿殺夏臻。不回來,是相信他根本不會對西北軍發難,他們彼此還在固執的遵守當初的承諾。

是,新皇始終沒有忘記當初的承諾。他在,夏臻在,西北軍在。

儘管,他的心已經不再如曾經那般純粹。但是,他會努力堅守。只期望,那一日永遠不要到來。

從雲都城回帝都,並不近的距離,穆雅惠一行人走走停停,終於在年關之前,抵達了帝都。

慕容宰相和宰相夫人第一時間被新皇的人安置在了嶄新的慕容府邸。

不再掛著「宰相府」的牌匾,而是「慕容府」三個大字,好似改變了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沒改變。

慕容宰相回帝都的當日,就提出要覲見新皇。然而,卻被拒絕了。

被派去侍奉慕容宰相的人說,新皇有口諭,慕容宰相長途跋涉,必定辛苦疲累,務必先在府上休息,次日才覲見便是。

新皇的話說的如此漂亮,慕容宰相哪裡敢推辭?點點頭,便應了。

至於次日的事情,還是次日再說吧!多想無益,多思……也改變不了什麼。

次日,慕容夫人是和慕容宰相一併進的宮。不同的是,慕容宰相是去見新皇,慕容夫人則是去見皇後娘娘,慕容珺。

慕容珺的旨意,是清早才送達慕容府的。通傳聖上旨意的侍衛沒有阻攔,慕容夫人自然就這樣堂堂正正的進了宮。

「娘。」數年不見慕容夫人,慕容珺是真的很想念。若不是知曉慕容夫人在雲都城,莫如妍會代為好好照顧,慕容珺怕是早就派人去將慕容宰相和慕容夫人請回帝都了。

「小珺。」就算嘴上不說,慕容夫人又何嘗不想念這個唯一的女兒。將慕容珺攬在懷中,慕容夫人淚如雨下,是久別重逢的欣喜,亦是這麼久以來的傷心和思念。

母女倆先是簡短的聊完了彼此的近況,緊接著,就切入了正題。

「雖然不想爹娘回來帝都受苦,可是這一次,女兒實在沒能攔住聖上。」慕容珺咬咬牙,還是坦白相告,「接爹娘回來,是皇太妃那邊出了差池。聖上因此思彼,就想到了爹娘的身上。」

「無礙。」拍拍慕容珺的手,慕容夫人語氣溫和的安撫道,「爹娘這幾年在雲都城過得很好。外面的風景人情,爹娘該看的也都看完了,是時候該倦鳥歸巢了。」

「爹娘在上,恕女兒不孝,無法庇佑爹娘安享天年,女兒……」慕容珺很清楚,留在雲都城才是對慕容宰相和夫人最好的選擇。然而,她無力改變新皇的旨意,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爹娘再度身陷帝都的危機四伏之中,委實愧疚難言。

「小珺。」打斷慕容珺的自責,慕容夫人輕嘆一聲,道,「你當爹娘不愧疚嗎?當初的決定,是爹娘考慮不周,想岔了。」

如若再來一次,慕容夫人決計不答應將慕容珺嫁進太子府。慕容府的榮耀,哪裡是需得慕容珺一個女子肩負的?更何況,皇家的無情,他們又不是第一日知曉,怎就鬼迷了心竅,眼巴巴將慕容珺送進了皇家呢?

「娘。」慕容珺搖搖頭,不由紅了眼圈,「爹娘無需愧疚,女兒不悔。儘管時至今日,女兒進退兩難,卻也不後悔嫁給聖上。」

「你啊……」慕容夫人先是一愣,隨即無奈的苦笑出聲。身為宮妃,最忌諱的就是一顆真心給了帝王。可是聽小珺話里這意思,怕是真的沒有半點退路了。

「娘,女兒偶爾也會回想當初在太子府的時日。若是那時候沒有嫁給太子殿下,而是待到太子殿下登基再嫁來宮裡,必將又是一番心境吧!」偌大的皇宮,慕容珺找不到第二人說這些心裡話。此刻見到慕容夫人,才敢坦露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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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小娘子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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