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衛胥聽到守城士兵的言語,心中暗自搖頭,用著旁人聽不見的嗓音低聲自語,
「看來,爺爺說的時間快到了。」
衛胥瞧著終於排到了自己,
不等那士兵開口便先行拿出腰間所掛木牌,
木牌尾端卻掛著一綹白絮,
木牌雖面如棕土,其身卻硬如金石。
有一兩金子一兩木之稱,有著守城士兵瞧見木牌之上的衛字,蒼勁有力,鐵畫銀鉤。
衛家有稱,
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神色睥睨的守城士兵瞧見衛胥所拿木牌,
先是瞪大眼珠子仔細的瞧了兩眼,待其確定這木牌角落藏著的另一個『胥』字之後。
守城士兵的腰杆子迅速彎下去不少,一旁的一個機靈的小卒看見平日里最滑頭的傢伙放低了姿態,也猜到了什麼,連忙有樣學樣的彎下腰去,也是一臉阿諛諂媚之色。
瞧見周圍之人的姿態,衛胥低斂的嗓音傳出,「我可以進去了?這兩位是我的朋友。」
衛胥目光掃向身邊的算命老者與黝黑少年,
守城士兵臉上諂媚至極,弓腰讓道。
一手向城內延伸,為其引路,「可以可以,這二位是衛公子的朋友,自然無須繳納靈石。」
剛邁出幾步的黑衫漢子聽見守城士兵的話,
瞬時回過頭去,眼裡瞅見衛胥大踏步牽馬入城,
黑衫大漢粗狂的嗓音頓時傳來,
「誒!吃軟怕硬的東西,你們是不是就會欺生!
娘的!
看見一個比姑娘還水靈的爺們就這麼狗腿子,唔…」
黑臉漢子還沒罵盡興,就被身旁先前瞧他笑話的漢子給捂住嘴巴,
方臉漢子小心翼翼的對守城之人和衛胥陪著笑,
「我這兄弟從小地方來的,沒見過大世面,得罪了這位公子和各位軍爺。
我在這兒替我這兄弟配個不是,對不住,對不住。」
腰挎兩柄開山刀的漢子說完這話,
瞪大眼球沖著黑臉漢子耳朵一陣破口大罵,
「你小子不要命了!
先前一個守城的士兵肯定拿你怎樣不了。
可你就沒看見方才那青衫公子哥拿出的木牌,那他娘上面寫的可是『衛』字!
你看見剛才存放吞靈石和吞靈玉的丹爐了沒有,上面篆刻的可都是靠衛家專產的護靈符來支撐的。
你他娘剛進晏城就想得罪地頭蛇了,你狗日的也得有那個過江龍的本事啊。
你小子想死我他娘的還想好好活著呢!」
黑臉漢子聽到同伴說到這裡也是渾身嚇出一身冷汗。
回想起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黑衫漢子後背不由得被冷汗打濕。
黑衫大漢趕忙掰開同伴的手,也沖著那位青衫公子哥一抱拳,故作憨傻道,
「方才我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沖著這位公子撒氣,對不住,對不住。」
這漢子倒也還有些骨氣,尋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早就『以頭搶地爾』,恨不得把自己這張嘴給撕爛嘍。
話說回來若是沒了骨氣也不至於在城門跟那守城士兵來上一頓唇槍舌戰。
衛胥也順手換之一禮,抱拳相應,對於大漢的嘴上的不敬沒有過多的計較。
而後衛胥牽馬與算命師徒二人離開城門。
待到衛胥離開城門后,先前與黑衫大漢唇槍舌戰的守城士兵一路小跑奔向晏城內部,身上甲葉一路上叮噹作響。
臉上長有一顆黑痣的守城士兵跑到杏尾街街口,直接竄進位於街頭的一座府門中。
顧不得與門房管事打招呼,守城士兵越過一處荷花水榭,
一名身穿儒衫的中年人正在石亭之中品茶,守城士兵見到了儒衫中年人,跑到中年人所在石亭,
此刻守城士兵額頭早已布滿汗水,守城士兵喘氣如風,直接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茶水就灌入腹中。
儒衫中年人見到士卒前來,待到士卒呼吸平穩之後,儒衫中年人合上手中書籍。
端起一盞茶水,送入腹中之後,才沖著身著鐵甲的士卒開口道,
「說吧,怎麼了?」
「叔兒,衛,衛家小魔王,回來了!」
儒衫中年人聽到身為自己侄子的士卒說出這話。
提在半空中,準備為茶盞蓄水的水壺被緩緩放下,儒衫中年人摸著自己臉頰兩側鬍鬚,眯眼望向遠方。
與此同時,一座豪奢府院之內,
一位不惑之年兩鬢漸霜的男子摔碎了自己平日里最常把玩的一件古玩。
「廢物!」
男子丟下一句話,隨後拂袖離開書房。
衛胥牽馬越過城門之後,立馬駐足。
衛胥沖著麻衣老者開口道,
「老先生,晏城已到。
我就不叨擾老先生了,
就此別過。」
麻衣老者笑呵呵的應聲道,
「多謝衛公子出面,讓小老兒省了兩顆吞靈石。
那咱們改日再見。」
衛胥幫忙取下麻衣老者的算命幡,將其遞給老者身邊的徒弟后,
「告辭!」
衛胥沖著老者一拱手,
踏步離開。
麻衣老者身旁的黝黑徒弟趁著身邊礙眼的公子哥離開后,眼神偷偷瞄向衛胥腰間黑木青鞘長刀,不免艷羨。
麻衣老者看向這位青衫公子哥的背影,一手暗自掐指,幾次叩指間,
老者神色間竟是有些疑惑,
不過下一瞬,老者神色間的疑惑便被不遠處的一陣酒香取代,
麻衣老者閉眼嗅著酒香慢步走到一處酒樓。
身旁的黝黑徒弟聞到此處酒樓外瀰漫的菜香氣,咽下一口口水,
緊忙跟上師父的腳步,
一併走入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