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縷青衫

安子卿回到家時，宋茗還未回到家，只看見安言玉一人獨在府上的花園裡，不覺得有些驚奇，大約每天這個時候安言玉通常都是不在家中的，安子卿和宋茗一般都是自己在家的，很少看見安言玉在家。安言玉見子卿回來了，便說道：『』子卿，你過來瞧，這棵前些日子將死的白菊要開花了。『』安子卿走過去，那株從前自己種的白菊，正含苞待放，裸露出小小的白菊，安子卿看著那白菊，說道：『』白菊也尚能逆流而開，許多事人是比不得這些小東西的。『』

安言玉聽安子卿說這話，只俯身聞了聞那白菊，說道：『』冥冥中早已註定萬物的生死枯榮，又何必浪費精力去改變呢？『』

安言玉子卿不語，輕理了理子卿的凌亂的碎發，只說道：『』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為你做的事都是為你好的。『』

『』為我好？我無所謂，那姐姐呢？你怎麼能讓她去上海？『』安子卿憤然說道。

『』茗兒這事，我縱然有私心，但在北平，唱戲是唱不好的，茗兒若是一輩子在這北京，太不值了，你難道也希她就一直在北平不去上海，成為名動天下的名角？『』安言玉說道，子卿不想再說任何話語，不過轉而一想，也確是對的，宋茗若是在上海出名，到時候回來也好。

宋茗剛好回來，安言玉笑著說道：『』茗兒回來了，吃飯吧，好久沒和你們兩個丫頭一起吃飯了。『』安子卿和宋茗只覺得今天的安言玉甚是反常，往日都是她們兩自己吃飯，安言玉大多很晚回來。

『』傻站幹嘛，進來！『』安言玉見兩姐妹站著只喊道。安子卿和宋茗只得進屋，放下了東西便坐下吃飯。

『』我知道你們兩個丫頭早背後總在埋怨娘，過段時間你們兩個丫頭都要走了，娘一個人在這冷清的房子里，心裡又怎能開心，身不由己又有什麼辦法。『』安言玉說道，她知道她很少有時間陪著子卿和宋茗，這原本也沒什麼，只是最近的事太多，兩個丫頭少不得對她埋怨。

『』娘的苦心我們明白，沒有埋怨娘。『』宋茗解釋說道，心裡縱然有諸多的不滿，但始終安言玉養育了她十年，對她也是極好的，想到這或許什麼都會釋懷，這些天宋茗早已想明白了，去上海也不是不好，只待她成了天下的名角，做了出息人，自己獨立了，那時或許什麼不可能也會變可能，比如她和劉笙。

『』說不上埋怨不埋怨，只是有點任性而已，終歸是一家人。『』安子卿說道，不管發生什麼，安言玉始終是她的娘，血肉至親，也不過是氣一時而已。

安言玉聽兩個丫頭這般說，心裡的石頭落下，說道：『』吃飯吧。『』一家人終歸其樂融融吃飯。

安子卿上學都是只上得四個時辰，學的知識些理論上的知識，相對也算好學。轉眼竟然快到了秋天，風瑟瑟而來，不冷卻和不熱，若是強點的風就冷了。安子卿未想到竟這般冷了，只得快步只想到學校里避風，卻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子卿。『』回顧一看，只見是一個青年，依舊是西裝革履，卻讓人覺得似是花花公子一般，安子卿忽然想到劉笙，不得將這人和劉笙做比較，不得由衷感嘆，同樣是洋裝在身，卻不想氣質也這般不同，只是這人看似眼熟卻像是從未相識一般。

那青年見子卿疑惑之狀，說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段南，你小時候可討厭我了。『』安子卿不禁恍然大悟，竟是他，安言玉小時候就說過要將她許配給他的玩笑話，安子卿為此哭了幾天，段南家裡世代經商，從一家小裁縫店走到今天的各大商場的靠前龍首，段南的父母親是安言玉的好友，小時候段南常來家裡玩，宋茗在戲園倒是沒見過他，不過子卿倒是經常看見他，後來段家搬去上海，段南去了國外留學，不過也是借著留學的幌子混個有知識的人的模樣。

安子卿只說道：『』是你？段南？你怎麼會在這？『』

段南說道：『』我留學回來了，聽說你在這上學第一時間便來找你。『』

『』找我幹嘛，要是想見我現在也見了，你可以走了吧。『』安子卿依舊是沒好語言相待，冷眼說道，她說不上為什麼討厭段南，以前只是小時候的任性，現在嘛，可能是剛將他與劉笙做對比，不由得覺得段南竟然有些頑固子弟的模樣。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沒變，你娘曾可是把你許配給我的，原本我是不在意的，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長得這般好看了。『』段南放浪說道。

安子卿沒想到段南這般輕浮，怒說道：『』配婚？你也配？『』安子卿說道，便想離開，段南擋住子卿得到去路，嬉笑說道：『』想走？今天晚上你答應去我家吃飯我就讓你走。『』

『』滾開！『』安子卿罵道，想離開卻不想段南竟抓住子卿的手不放，子卿只故意大聲喊道：『』救命啊，有人非禮，救命啊『』段南還是不肯放手，說道：『』你儘管喊，誰敢管我的事？『』，安子卿見他絲毫不怕，有些擔心了，她擔心待會上學來不及了。忽然一隻極有力的手抓住段南的手，子卿一看是個身穿白色長衫的男子，約莫二十三的樣子，安子卿不覺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那人只道：『』先生，請你放手，這裡是政府所辦的學府，你確定要在這鬧事？『』

『』你誰啊你，少管點閑事啊。『』段南見有人管閑事，很是不高興。

『』她是我的學生，你要是再糾纏，我只能請警察了。『』那人說道。段南只放開手，瞪著那人，憤怒離開。

安子卿揉了揉剛被段南抓得疼的手，看著就自己的那人，說道：『』謝謝你，你是？『』

『』我叫沈川，也是在這上學。『』那叫做沈川的青衫青年說道。安子卿不覺著世上還是有活到老學到老的人，這沈川看似像該是成家的人，不想竟還在這學習，沈川見安子卿稍許驚詫，笑道：『』我剛留學歸來，從前學的是哲學、文學，現在還是覺得學點醫更好，可以助人。『』安子卿不經將詫異轉為驚訝，問道：『』這麼說，你哲學、文學都學完了？『』

沈川只點頭說道：『』家中早年就有安排，就學得早了些。『』

安子卿不禁感嘆道：『』一般留學歸來都是拿了學位的，看你的樣子，想必是博士了，可現在還是同我在這上學，好學之心令人敬佩。『』

『』世上那麼多學問，我只是學了其中的一點，又怎麼能讓姑娘敬佩？『』沈川謙說道。

安子卿顧著慢悠悠地和沈川說話，竟差點忘了自己要上學，便說道：『』我要上學去了，改日再見。『』說完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