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壞毒之心（3）

湘竹正騎馬至戰場，見到百姓為地震所困，家破人亡，如亡命之犬，流離失所，忽想到，地震，山河地震……難道不是我所發如若負心時的誓言？便渾身抖瑟，這是宿命嗎？

「家中妻子身懷六甲，我卻與其他女子日夜面對，朝夕不舍離，她懷著孕時，我親昵的卻是別人……」他想到這些，無法心寧，「冤孽！因緣果報如鎖鏈！」

他的馬足之下，泥土受震蕩迅疾裂開，地震波延至此，小火龍趕緊抱著他，那馬來不及被救，便陷入墜落於震裂開的溝渠里，很快為土壤石塊覆蓋。

「很多都是無辜的人……」湘竹悲嘆。

「是啊，看這情形，連我也想去做僧侶了，人畜都執著於生，大限來到，再惶惶不安，也不能逃脫。」小火龍莫名感到悲壯，無可眷念。

花鼻獸聽見不悅道：「做僧侶要斷絕七情六慾，有什麼好！」

小蝶悵然淡笑，「若要成為得道高僧，又怎麼會看重俗世的七情六慾，生兒育女呢？到底也是個俗人……」

湘竹聽了，心更一涼，小蝶和他之間的溝壑也越來越深了，她的眼神冰冷得如寒天里的堅冰，彷彿能戳穿他的心。他妻懷孕，他們之間只有無話可說，或是冷嘲熱諷。這是從前沒有過的。小蝶想，「茶」終於快涼了。

「為何要成為得道高僧？」花鼻獸不解。

「因為他不想有愛恨……」湘竹回答。

「沒有愛恨，他又有什麼呢？」花鼻獸反而喪氣。

「他的心擦拭得像明鏡一樣……」湘竹又解釋。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那又如何，外面的世界動蕩時，鏡里的世界也動蕩……」小蝶淡淡嘲諷。她的眼神像天一樣遙遠。

「當我知道自己有妻兒，我仍然牽挂你，這鏡子里映照什麼，有時無法制止……」湘竹傷嘆，茫茫陷於兩難，「知有涅?，不戀三界，你厭恨虛妄的愛，我厭恨三界中諸苦。」

「你不戀三界嗎？你要生兒育女，還說不戀三界，想要涅?？你真是個偽君子，偽和尚!」小蝶似乎將素日積怨宣洩而出，她快瘋了一樣大叫，「啊……以後再不要對我說佛說凈土，這些才是虛妄呢！那是海市蜃樓，有如陽焰虛幻……」

「這是自心障嗎？」花鼻獸驚呆問。她素來和小蝶親密，從未看見她如此惱喪。

「這是苦……」湘竹頗感不安道。

鴿形人催促道：「已經耽誤了一日，蜃士兵必定進城去盜取公主了，我剛才飛了數圈，沒有看見它們的影子，蜃都是大個子，死了或被活埋，不會毫無蹤跡。」

「也許他們被埋進深溝里，屁股也塞在裡面了，所以你看不到呢。」豬面人猜想。

小火龍著急道，「趕快去宮中，不能讓他們盜取公主。他們從沙漠來此，不會無功而返。」

「我們也要見人蟒……」鴿形人和豬面人也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