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女羽裳（3）
魔女陰孤熟知小蝶習性，便趁小蝶去泉溪洗浴時，盜取了天女羽裳，穿上后幻化成她的模樣，去見幽冥王子。他坐在樹林叢里青蓮花中，瞑目靜思默想，忽被魔女摟住脖子，嬌俏之身躺卧在他的懷裡，柔聲道，「你是在參禪，還是在想我？」就用舌頭去吻他，咬耳啜唇，攀摟住他的肩，極盡*之能事，甚至上撫下摩，看見他寶劍在身側懼怕，不敢過分。
幽冥王子推開她，「離我遠點，當我參禪時，心中沒有你，只有如來。如來在菩提樹下修道時，只有如來，沒有邪念。」他盤坐時，在禪相之中，斷離一切執著。
魔女陰孤放心，他尚未意識到自己是個幻化，就愈發親近道，「你是這樣，那個凡人也是這樣，我就是因為他這樣既不斷凡心，又想修道，才離他而去，原來你也是這樣，你再讓我遠點，我就永遠不見你了……」手在他胸前撫摸，撒嬌撒痴，腰身纏繞。
「我不是他，我沒有凡心。當我和你親近時，不過是纏縛作怪，那個我不是真正的我，是我的幻心驅使我……世尊，若彼眾生知如幻者，身心亦幻，云何以幻還修於幻；若諸幻性一切盡滅，則無有心，誰為修行，云何復說修行如幻；若諸眾生，本不修行，於生死中常居幻化，曾不了知如幻境界，令妄想心云何解脫……」口中念經，驅走魔女。
魔女陰孤就問，「既然身心是幻，修行是幻，一切是幻，那涅?也是幻，為何還要修行？」
「知幻即離，離幻即覺……」他的意思是說，知道一切都是幻化的就遠離，遠離了妄想幻心就是覺悟。
「你的幻心又是什麼？」
「在通向涅?的路上，都是生死白骨……」幽冥王子參禪的頭腦中，所見都是白蒼蒼死骨，「佛祖在前方，接引我去……」
魔女冷笑，「你心中，還是有幻相，見到白骨，有生死的幻相，見到佛祖，有涅?的幻相，如果你的心不能脫離幻相，就是沒有覺悟。」
「我悟道的因緣還沒有成熟……」
「要等到何時？」
「我不知道。」他睜開眼，看到幻化的小蝶。
「我就是你悟道的因緣，魔女來，佛陀覺悟，你還不覺悟嗎？殺了我，我是魔障……」魔女陰孤料想他做不到斷絕。
幽冥王子就持寶劍逼向她，魔女陰孤冷冷一笑，其身如幻似真，有無數幻影，彷彿若干小蝶在他面前顯現，扭曲幻形，對他媚笑，「你戀著於我，我心中實在是太歡欣，我只有是魔女，才敢對你投懷送抱，我若非魔女，焉敢背叛書生，在你懷抱中？呵呵，你現在厭恨我了嗎，如此之快，是不是想著我前一刻是書生的，后一刻是你的，如此淫邪……」
「你到底是怎樣的女子？」他見小蝶反覆往常，難以捉摸。
「你說呢，*，*，魔女，妖女……」魔女借小蝶之身自貶。
「我要斬妖除魔！」寶劍熠熠。
「那你殺了我，送我去閻王殿，輪迴轉生，或是地獄受刑，你除魔啊，我就是世上第一壞女子，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沒有一刻安分！剛才我和你纏綿繾綣時，我心裡一直想著他呢，可不是你，不過是因為使君有婦，我只好琵琶別抱呢，唉，命苦！」魔女陰孤暗想肉團心都沒有了，也不必懼怕冥神，孤魂野鬼和妖靈有何區別，便有意刺激他，令他心神不安。
幽冥王子冷冷看著她，「此話當真？」
「你不說妄語，我又何必說妄語呢！唉，你以為魔女只誘引你，不，她誘引眾生，傾慕她的男子越多越好，她中意你？不，若非你俊朗，她豈會多看你一眼……哼，你痴心妄想，她誘引你，也許她心中嫌惡你，卻只因害怕你，不敢明言拒絕，只好委曲求全，誰要你是冥神呢！哼哼，自作多情的是你……」魔女陰孤暗報復小蝶，誰要她挑撥自己和九王在先。
「你到底是誰？」
「我……心戀書生，不是你，你走吧，越遠愈好，直到我死的時候，我們再相見。」
幽冥王子眼中妒火燒，他真妄莫辨，除了佛菩薩，沒有誰能辨真妄，一切幻身及其幻心，只要眾生所執著的，它們都似真非真的存在。
「你這壞女子！」寶劍一時難下手，他豈不掙扎在情絲中。
「是你自心造作，不能遠離我，卻怪我壞惡淫邪，哼哼，哪有此理！」
「你對我俱是假意？」
「親昵是假，柔情是假，心思都在想著別人呢。他的話更動聽，他的情更深於你，你參禪時冷冰冰讓我離開，可他不一樣，我就是他的禪，他念來念去，一心仍系在我這個情上。你拒斥我，禪是禪，情是情；可他，禪亦是情，情亦是禪。你超凡脫俗，執著於聖者之道；他**凡胎，難以離開凡心，我自然更鐘愛於他……」魔女陰孤亦深諳情事。
「他比我深情？難怪你傾心於他……」幽冥王子也迷惑了。他禪修的境界更高於湘竹，幾近修成聖者，以斬除邪魔為使命，修行時能看清魔障是魔障，在自身之外，不在自心中；而湘竹不過一介凡夫，在俗世中修行，淹沉在俗世人間煙火氣息中，人世最令人痴惘的情，湘竹豈不浸潤更深，求道和俗人之身相融，亦佛亦情。
「自然，只有情深者，才能得到更深的情，若要斷情，或者遠離，情也不糾纏你，因果報應不就是如此嘛……呵呵，常聽佛者說法，那一套，果真放諸四海皆準！」魔女陰孤一會兒挑釁，一會兒莊重。
「你既傾心於他，我就不該枉自多情，這逼迫而來的，終究是苦的，你不真心歡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強人所難……我走了，從此遠離你，等你命終壽盡時，我再來帶你去冥府的！」幽冥王子怎忍除她，她是他心中魔障，可是她並非死有應得。
「你去哪裡？」
「靈山。」倏忽之間，收了青蓮花，化成獅子翔雲而去。
魔女陰孤看著他離去的獅影嘆息，「真可惜，若非你寶劍在手，我豈不讓你心甘情願與我一醉方休，得男女之歡……哼，諸多因緣糾纏，就連我看到你，都不知你是誰，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