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搶手
被姜奶奶任命為經理的姜鶴還在閉關。作為【守護任務】的唯一監督員,她過的並不輕鬆。最初接受守護任務招募的有五千多人,最終達成契約的守護人是四千九百七十八人。
同時監督四千九百七十八人執行任務,給出相應的積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她的身體像個無底洞,不停修鍊補充消耗的靈力。山中的靈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湧入她的身體,化成她的力量。
籬笆牆內生成的陣法受到影響,植物的生長速度減緩,趨近於正常。牧群的食物已經供應不上,卻沒有出亂子。
牧群吃了許久的美味又微帶靈氣的青草,身體內儲存了足夠支撐它們生命力的營養,三五天不進食也沒關係。它們個個變得耐餓,變得愛睡覺,用睡眠來保存體力。動物適應環境的能力,並不比人弱。
首都,無數能人匯聚之地。在這場寒潮襲擊中,因為有兩位宗師級人物帶著幾百名修士術士出手干預,受災程度最輕。
古都長安,祖海帶著南天宗半數弟子趕來,協同當地的小勢力與散修,守護這座城。
宗教聖地之城,所有修士術士避開了這裡。這座城,是生是滅,當地人說了算。他們不歡迎外人。
……
梧桐市,蒼山派半數弟子匯聚於此。
蘭苑東區某別墅。年前那次「離家出走」之後,高誠一直住在姜鶴的這套別墅里,沒有回家,正月初一都沒有回去。奶奶一直不安生,每天變著花樣鬧騰,只為去首都和女兒團圓。
正月初一,別人家都是合家歡的時候,高奶奶以死相逼。高明志不得不訂了機票把高奶奶送到了首都。高奶奶如願以償地到了首都,心愛的女兒高明月卻不能和她團圓。
高明月和丈夫姜正豪、名義上的兒子、親生女兒姜姝四口人,全部在姜家大別墅,陪姜爺爺姜奶奶合家歡。這是姜家每年的慣例,陪老人守歲,過了正月初五才回自己家住。
高奶奶不是個受人待見的老太太。姜正豪從不關心她,接到人到首都的電話,問都沒問一句。高明月滿嘴抱怨,嫌高奶奶來的不是時候,不耐煩地給了高明志一個地址,讓他們過去住。
高明志氣的不輕,無奈的是高奶奶願意。他帶著高奶奶住進高明月名下的房產,閑置的一套四居室。冰箱是空的,家裡什麼什麼沒有,每天吃什麼喝什麼?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大年初一,去哪兒買食材?他難得發脾氣,拽著高奶奶去住酒店,好歹酒店提供一日三餐。總算安頓好了,往家打電話。他媳婦王薔說了一句,「你媽是寶,我和我兒子是草,我們以後不勞你費心了」,關機。
初三下午,高明志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地打,終於把高明月叫到酒店。他把老太太交給高明月之後,即使沒能訂到機票,還是匆匆趕去了機場。
那時,王薔搬空自家冰箱和庫存食材,搬去姜鶴的別墅已經兩天了,每天變著花樣給兒子做美食。
高明志在機場等到半夜,總算撿漏買到一張機票。因為媳婦的手機關機,又是大半夜的,他就沒給兒子打電話。高奶奶、高明月沒人關心他人在哪兒,家裡媳婦、兒子又不知道他要坐半夜的飛機回家。
初四上午八點,恐怖的寒潮已經過去幾個小時。沒受任何影響的王薔和高誠像前兩天一樣起床,做飯吃飯,出去散步。母子二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外面的世界變得熟悉又陌生。
高誠以為自己走進了平行世界。為什麼別墅里一切正常,外面卻成了要人命的冰雪世界。他火急火燎地聯繫他爸,手機不通。王薔也急,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通。
聯繫高明月或高奶奶,那母女倆跟約好似的,打一個掛斷一個,就是不接。沒辦法,試著打姜正豪的手機,通了。兩邊聯繫上了,這才知道高明志失蹤了。
姜正豪動用關係一查,高明志乘坐的那趟飛機出事了。因為極端天氣,救援工作無法展開。尤其現在到處在救災,救援隊人手不足,哪兒哪兒都缺人。
這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王薔和高誠趕到機場,等機場方面的消息。
高誠恨奶奶一天到晚找事,更恨沒能攔住父親的自己。姜鶴表姐早警告過他,早就警告過他春節前後不要去首都。他怎麼就沒攔住呢?他抹著眼淚聯繫表姐,根本聯繫不上。
初五,未受災省份的救援隊和救援物資陸續抵達受災地區。
安虎主事的災時支援小隊沒有停,還在繼續他們的工作,交通工具從兩輛車變成四輛。
新加入的兩輛車,一個是軍卡,一個是大巴士。軍卡是程鷹調派過來的,一為保護,二為幫忙運送食材。大巴士是李思的朋友出借給李思的。
李思開著大巴士加入災時支援小隊。他們的車隊每次停下煮粥、煮牛奶,他就讓救援隊士兵或工作人員到巴士上休息片刻。或躺或坐都可以,主要是巴士內暖氣開的足,暖和。
每一座城,都在抓緊時間維修水電管道、供暖管道、通訊線路等各種公共設施。醫院人滿為患,病床沒有空位。排不到床位的病號在病房內或走廊上打地鋪的比比皆是。
藥品不足,接到任務的直升機一架又一架地起飛,往各災區運送急缺藥品。運送救災物資的運輸隊與火車一趟又一趟地踏上旅途。
天色暗了下來。救援隊正在組織撤離。
災時支援小隊送出最後一碗蔬菜粥,迅速收拾東西,和救援隊一起撤離。他們不想像昨晚一樣落單遇搶劫。普通的劫匪他們還真不怕,因為他們的隊伍有一個人修、兩個妖修。可這是非常時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暴露修士身份對他們沒好處。
目前,災時支援小隊是最受救援隊歡迎的存在。明明不同路,但戰士們堅持護送他們到達光明孤兒院,看著他們的車子開進孤兒院大門,這才回駐地。
縣城政府大樓,應災指揮中心辦公室。
程鷹坐在主位上,肅著一張臉,正在看電子牆上的衛星地圖,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分列會議桌左右的縣政領導與各職能部門的與會領導們正吵的面紅耳赤。
公安局長大聲喊,「我不同意。武警也好,警員也罷,都是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明知是送死的任務,憑什麼讓他們打先鋒?」
秘書長,「有危險就退宿,你對得起你那身制服嗎?」
縣長,「你不幹,他不幹,大家都不幹。國家要你們有什麼用?你們幹不了,滾回家去,騰出地方讓能幹的上來。」
宣傳部主任,「消消氣,大家消消氣,冷靜冷靜再發言。路連長,你說是不是?」
軍方代表路連長黑著一張臉,「……」,最煩這幫從政的,白臉黑臉全讓他們扮了,好話賴話全讓他們說了。
程指揮不表態,路連長不開口,領導們又吵開了。
程鷹按掉電子牆上的衛星地圖,「這個問題等會兒再討論,先說物資分配問題。」
宣傳部主任,「這個……」
公安局長搶話,「別這個那個的,別的我不管。路連長,我就想問問,昨晚你們那邊到了一車蔬菜,我們武警這邊過去拿,你們後勤可是一根菜葉都沒給。」
路連長黑著一張臉看他,「前天下午我們後勤幹事向武警借一批糧食,你們武警可是一粒米都沒借。」
縣長,「路連長,話不能這麼說。」
路連長,「那要怎麼說?我們借,你們不給。你們拿,不是借是拿,我們憑什麼給你們?」
程鷹面無表情地敲桌子,「現在討論的是物資分配問題,不是你們誰借誰拿的破事,回歸正題。」
宣傳部主任,「程指揮,這批蔬菜也是應急物資,在我們的物資分配討論範圍內。」
路連長,「菜我們軍方自己花錢買的,給戰士吃的,怎麼成應急物資了?你裝傻我管不著,少打歪主意。」
宣傳部主任,「怎麼是歪主意?菜是你們軍方花錢買的不假,可錢是誰的?國家的。國家的,就是大家的。你們說是不是?」
秘書長,「那還用說!」
縣長,「……」,忒丟人,簡直沒眼看。但是,想想那批菜的好處,丟人就丟人吧!
看懂縣長內心活動的財務部長,「……」,丟人,忒丟人。
路連長氣的想拍桌,手剛舉起來,看到程指揮看過來的視線,放下手,挺直腰背坐好,安靜的像乖寶寶。
程鷹清了下嗓子,「那批菜,上邊要走了,已經在路上。繼續開會。」
與會所有人,「……」,他們花樣百出的賣力爭吵是為了什麼?
徐謹坐在離程鷹很近的角落裡,從進門開始他就選擇假寐。他是臨時被派來保護程鷹人身安全的,對會議內容不感興趣。這會兒,他睜眼,掃視在場所有與會人員一圈兒,很快確定了誰是誰,再次閉上眼睛假寐。
半小時之後,程鷹宣布散會。送走了這些難纏人物,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路連長去而復返,關好會議室門坐到離程鷹最近的位置,壓低聲音問,「少校,怎麼就讓上邊要走了?」
程鷹這會兒不再掩飾自己的疲憊,「沒腦子,就不要怨別人。」
路連長哽了一下,「咋,我咋就沒腦子了?」
「你們意外買到一批好菜,吃完在系統內到處炫耀。這個說力氣變大了,那個說視力變好了,好一通吹噓。」
路連長傻笑。
「自己吃了還不夠,給兄弟單位捎帶,跟當地武警換東西。」
「這,這個,不是想著同在軍營的其他兄弟嘛!有好東西,捎點兒是應該的。」
「你就知道吃。別的連長拿到手,吃了幾次之後拿去化驗,化驗完跟你大量要,還上報申請了特殊項目。」
「啊?」
「軍醫給食用的戰士每天作詳細記錄,一天兩天不顯眼,十天八天效果就出來了。你的兄弟們向你伸手要的菜量越來越大,你就沒點想法?」
「……不是因為好吃,才多要的嗎?」
「除了吃,你腦子還能裝點什麼?如果不是這場突來的大災打斷,你早吃不上這個菜了。」
「……混蛋玩意兒,我給他們分享好食材,他們居然算計我嘴裡的這一口菜!」
程鷹,「……」,他特別同情路連長的長官。上邊發布向各地分派臨時駐軍的正式文件時,那位長官一定是覺得眼不見心不煩,第一時間就把路連長派出來了。
徐謹,「……」,這位連長,到底是怎麼爬到連長這個位置的?
路連長走到窗邊,看著空出一人的街道,一臉遺憾地說,「要不是天黑后氣溫太低,不適合出行,我一定回去查庫存。」
沒人搭理他。他唉聲嘆氣一會兒,又說,「少校,我和我的兵以後都買不到姜老闆供應的蔬菜了,怎麼辦?」
程鷹頭疼,「滾,我要休息。」
「少校今天又要睡會議室?不行,不行,必須睡宿舍。辦公室里這麼冷,凍感冒怎麼辦?少校要是倒下了,當地這幫領導非把我生吞了不可。我怕他們……昨天的小孩兒送的牛奶好喝嗎?那小孩兒咋就不給我送呢!不用她哭我就喝……」
程鷹被叨叨的受不了,「閉嘴,上邊給你留了八百斤。」
「哦,省著點吃,夠兄弟們吃個幾天的。」路連長叨叨著拽開門就跑,「不行,我得交待孫強幾句,千萬要另外給兄弟們留點青菜,要不然沒得吃了……」
徐謹一臉同情地看程鷹。
程鷹無奈地牽了牽嘴角,「走吧,趁著沒人打擾,我得上樓睡一會兒。」樓上辦公室被布置成了臨時宿舍,他有分到一個臨時宿舍。
酷寒的夜晚,沒有車聲、沒有廣場舞震天響的音樂、沒有噪雜的人聲,特別安靜,安靜的寂寥。
人們龜縮在房子里,修士術士們也停下來休息。
姜鶴的監督壓力驟減,吸納靈氣的速度減緩。不必再忍受快速吸收靈氣造成的筋脈疼痛,神魂也有了休養時間。
她的身體還是沉睡狀態,但蒼白的臉色有所緩和,一點一點地恢復著血色。
籬笆牆內的陣法恢復正常,靈氣密度回到平時,減緩了生長速度的青草與蔬菜也慢慢回到平時的狀態。
趴卧睡覺的牧群像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陸續站起來,走出牛棚在籬笆牆裡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