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尋塔
姜鶴做了個夢,夢到雙丫髻送給她一張很迷的地圖。為什麼說迷呢?
畫了一個圓圈,圓圈裡站著非常抽象的個頭從大到小的三個人。以圓為起始點,畫了一個箭頭,箭頭指向又一個圓圈。
這個圓圈裡畫了一個抽象的塔。塔的旁邊畫了一口井,井邊放著一個雙耳木桶。木桶和井口之間又是一個箭頭,然後就沒了。
姜鶴睜開眼,對這個睡醒還沒忘記細節的夢非常在意。
山精翻了個身,打著哈欠坐起來,推阿白,「醒醒,收拾收拾該出發了。」
阿白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麼,閉著眼睛拿自己的小被子蓋住腦袋。
姜鶴把自己的被子疊好收起來,穿上鞋從氣墊床上下來。她四處走動,檢查睡前布的陣法和小陷阱。陷阱還保持著原樣,陣法沒有觸動的痕迹。
這期間,山精幾番騷擾,終於把阿白叫起來了。
洗漱吃飯,整理好隨身物品,從三級巨蟒的老巢出來,爬到山包的頂上觀察四周。
山精掛在阿白的背上,「看見塔了嗎?」
姜鶴搖頭,「沒有。南邊是我們來的方向,是叢林密布的大山,大山再往南是海。塔應該不在那邊。東邊是起伏的山巒和密林,有塔也看不見。北邊雲霧太重,遮擋視線。西邊相對平坦,呈現的顏色看著像荒漠或沙漠。」
阿白抬頭看她,「我們走哪邊?」
對啊,走哪邊?面面相覷一會兒,姜鶴在地上畫了個圓圈,揀起一個石子後退三米左右的距離,「丟石子?」
山精,「好。」
阿白,「可以。」
意見統一,姜鶴彈出捏在指尖的小石子。石子落進圓圈,彈跳起來蹦出圓圈,再次落地滾向一邊,停了。
「東北方向么!走了。」
走下山包,取東北方向一直走到中午。途中遇到過零星幾隻異獸。植被從稀疏矮小到高大茂密,地形變化也很大。
姜鶴停下來,低頭看腳下的深淵,「我們要改道了。」
山精想飛下去查探,被眼疾手快的姜鶴提著領子揪了回來。他不解,「怎麼了?」
姜鶴把他放到阿白的背上,彎腰揀了顆拳頭大的石頭,平平地丟出去。原本應該平飛一會兒力盡才掉入深淵的石頭,像是被下邊無形的力量牽引一樣,剛到深淵上空就突然直直地墜向深淵。
山精,「……」。
阿白,「……」。
姜鶴後退兩步,「剛才你們沒注意,我看到了。一群小鳥被我們驚飛,大部分往其它方向飛走了,有兩隻飛到深淵上空,一下就墜進去了。」
阿白,「怪不得!剛剛半小時的腳程範圍內,咱們沒看到一隻異獸。」
山精,「……走,趕緊離開這裡。」
退開二百多米的距離,姜鶴選了一塊兒還算平整的大石頭坐下,「趁著附近沒有異獸,咱們休整一下,吃口飯喝口水再走。」
山精立刻跳上大石頭,四仰八叉地一躺,「我要吃麵包片,夾肉腸、牛肉片的麵包片。」
阿白也有自己的選擇,「烤餅、香菇豬肉醬、炸雞腿。」
姜鶴往外拿食物,先滿足了他們的需求,自己則是配著奶茶吃了三個烤餅。
半個小時后,一人兩妖再次出發,還時不時往嘴裡丟一顆草莓吃。
突然,山精示意他們停下來,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姜鶴和阿白聽從指示,安靜地停在原地,眼中滿是問號。
山精無聲地飛走了,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左右才飛回來,壓低聲音告訴姜鶴,「前邊有靈植馬上進入成熟期,周圍有一群厲害的傢伙守著,正躍躍欲試地等待最後那一刻。」
姜鶴挺好奇靈植成熟的瞬間是什麼樣子,不過她膽子小,「我們繞過去。」
山精詫異,「我們不搶嗎?」
阿白,「我們搶得過?」
姜鶴,「做人做妖要惜命,別惦記實力之外的東西。」
「做人要有點野心,否則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山精鼓動她,「打不過,可以智取。」
姜鶴有自知之明,「我就愛鹹魚,我就是鹹魚。走了,走了,我可不想被異獸群撕了吃掉。」守著靈植成熟的大傢伙,肯定都不是好惹的。一隻或許可以勉強對付,一群想都不敢想。
「別急做決定,咱們再考慮一下唄!那可是一株六級靈植,六級。」
「我惜命,十級靈植也不參與搶奪。」不是必須之物,不冒這個險。「咦,這個收穫也不錯。」帶頭往別處走的姜鶴突然停下來,摸左右兩個衣兜,確定裝進去的防禦符完好無損,取了小鏟子出來,警惕地慢慢靠近前方的一株紫紅色的靈植。
阿白叫不出它的名字,品級卻是看得出來,「二級靈植。」
姜鶴靠近它,確定沒有異獸守著,趕緊動手挖。
山精對錯過六級靈植的遺憾稍減,「周圍遇到一、二級靈植,儘管挖。覬覦它們的異獸被那群厲害傢伙嚇跑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一株高級靈植周圍,很少有其它靈植成活。他們和危險份子保持一定距離搜索半圈兒,只找到三株低級靈植。
姜鶴對此心滿意足,拽上依依不捨的山精,趕緊遠離是非之地。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震天的獸吼聲此起彼伏,從六級靈植生長的地方傳來。
姜鶴拍拍心口,「趕緊的,加快速度,這個距離我覺得不夠安全。」
對六級靈植念念不忘的山精縮了縮脖子,「快走,快走。」他也不知道先前自己怎麼了,一向膽小的他居然會覬覦一群厲害傢伙守著的靈植。
他們加快了行進速度,心驚膽戰地和一波又一波瘋狂趕往六級靈植方向的異獸群相遇。好在,異獸群受成熟靈植吸引,對他們根本不感興趣。只要他們及時躲開不要迎面撞上,這些異獸根本不搭理他們。
有驚無險地走到傍晚,他們停止前進探索四周。在這裡趕夜路,簡直就是找死。想要安全渡過黑夜,找到一個安全的宿營地至關重要。
幸好,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容身之處,石壁上天然形成的不算山洞的一個裂口。一個成人帶著兩孩子,鑽進去不寬敞也不算擠。
他們找來兩塊大小合適的大石頭。一塊兒卡到裂口頂上,當房頂用。一塊兒堵住入口,當房門用。砍了些氣味濃郁的植物塞進縫隙里,掩蓋自身的氣味。入口處再布置防禦陣與迷惑性的陣法,完工。
忙活完這些,姜鶴丟出氣墊床,邊邊角角放不平也不影響使用。累了一天了,兩妖往上一倒,誰也不想動彈。
姜鶴取了摺疊小桌出來,往上擺現成的食物,順便擺上手提式的野營燈,「關掉你們的燈。吃飯,吃完你們倆抓緊睡覺,我值第一班。」
考慮到不能吃氣味太大的食物,花捲、饅頭、烤餅任選,兩份素菜,再配上幾樣小鹹菜拼盤,解決了晚飯。
阿白和山精睡的很沉。附近偶有異獸的爭鬥聲,不知名的異獸鳥不時鳴叫,他們倆都沒醒。
姜鶴在黑暗中閉目打坐,面對發生在附近的異獸之間的捕獵行為表現的特別穩。沙沙沙……沙沙沙……有什麼東西從外邊經過,而且不是一個,似乎有很多。
姜鶴睜眼,冰封劍握在手中,嚴陣以待。沒有觸動陣法,聲音卻聽著極近,怎麼會?
沙沙沙沙……聲音不絕於耳,就連頭頂上也有了輕微的爬動聲音。
姜鶴意識到不好,控制著靈力輸出,冰封劍向頭頂方向斬出一劍。頭頂卡住當房頂的石塊兒與山壁迅速冰凍為一體。解決了來自上方的隱患,她現在只要盯住入口就可以了。
沙沙聲不絕,難道是某種小型生物群體遷移?帶著這樣的疑問,她正在琢磨要如何在確保空氣流通的前提下,封閉入口。
飛鳥撲棱翅膀的聲音由遠及近,不是一隻,數量應該不少。外邊一下變得熱鬧起來,奇怪的鳥鳴聲,伴著細微古怪的嘶聲,傳來雜亂的響動。
阿白翻身坐起來,摸黑爬向姜鶴,「什麼聲音?」
「噓。」姜鶴凝神聽,防禦陣有動靜了,好在就一下,沒有後續反應。她這才壓低聲音說,「外邊有遷徙群體,也有捕獵群體。不要驚擾它們。」
阿白靠在姜鶴身上,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咕噥一句「有事喊我」,又睡著了。
直到後半夜,外邊的動靜漸漸就沒了。遷徙群體走光了,還是被捕獵群體捕殺乾淨了?只有出去看才知道。
阿白睡夠了,換姜鶴睡覺,她來守剩下的時間段。沒什麼意外發生,周圍很安靜。她坐的無聊,抓出自己裝零食乾果的布袋子。解開繫繩,敞開布袋口子,伸手進去隨手抓,抓到什麼就吃什麼。
抓到瓜子,嗑。抓到松子,嗑。抓到開心果,掰開殼子吃。抓到葵花籽,嗑……
山精伸腳踹她,小聲說,「閉嘴,吵到姐姐睡覺了。」
咔,阿白嗑完一顆瓜子,抿著嘴唇聽話地閉嘴。
山精打了幾個哈欠,爬起來,準備接班值夜。
阿白不要他值夜,「你睡,有事我會喊你。」
聽了這話,山精往後一倒,「吃東西可以,不要發出聲音。」
阿白抓了抓自己頭上的小揪揪,繫繩繫上,布袋子丟進去,立馬換了個大葫蘆出來。大葫蘆是真大,快有阿白那麼高了。芙蓉糕、小餅乾、蛋撻、炸年糕、南瓜餅、果酥……裡面裝有好多零食。除了南瓜餅,其他都是霍東籬的手藝。
天色微明。阿白打了個飽嗝,拍拍肚皮,伸了個懶腰。
山精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嘆氣,「葫蘆里的零食是不是吃光了?」
阿白開心地笑眯了眼,「是呀。」
山精,「……笨蛋。」
阿白,「?」
山精爬起來,跳到堵住入口的石頭上,像壁虎一樣爬到縫隙處,拿掉用來掩蓋氣味的植物,「什麼味兒?」空氣里有一股子討厭的氣味,有點嗆。
他迅速把植物堵回去,那股討厭的氣味居然淡下來了。他愣了一下,立馬又把植物拿開,憋住氣從縫隙往外看。光線還很暗,對他來說並不影響視線。那死了一片子的丑傢伙是什麼東西?丑傢伙的屍體中還有帶毛的幾隻屍體。
他一臉嫌棄地縮回腦袋,趕緊把植物塞回縫隙里,直接跳到氣墊床上,「夜裡發生了什麼?」
阿白實話實說,「不知道。」
「你值夜,你怎麼會不知道?」
「外邊有什麼,也是姐姐值夜的時候發生的。」
「外邊死了好多醜東西。」
「我看看。」阿白迅速行動起來,學著山精的樣子,拿開堵縫隙的植物,然後,「好討厭的氣味兒!」也不看外邊有什麼丑東西了,植物塞回原位,趕緊退回來。「咦!聞不到了,真奇怪。」
「應該是這個草的作用。不僅能掩蓋我們的氣味,還能過濾討厭的氣味,是好草。出去了,咱們多摘些帶回去。」
阿白附和,「對,對,是好草,就該帶回去。」
「要帶什麼回去?」姜鶴半睡半醒之間,一臉迷糊地問。
半個小時后,一人兩妖用掩蓋氣味的植物捂住口鼻,打開入口走出來。
外形酷似蠍子,又比蠍子多了兩條腿的生物死了一地。夾雜在期間的幾具鳥屍,是一種體長二十厘米左右的鳥。
螞蟻、昆蟲開始行動,在屍體中密密麻麻地爬來爬去。
姜鶴搓了搓起雞皮疙瘩的手臂,「趕緊走,看著瘮人。」
阿白一步三回頭,「那是蠍子嗎?」
山精搖頭,「不知道。」
姜鶴,「我也不知道。」關於蠍子這一物種,在她有限的認知里,好像是生活在植被稀疏不幹不濕的地方,可入葯。這裡卻植被茂密,相對的濕度很大,似乎不是蠍子生存的環境。
不過,這裡異獸遍地,普通動物也有,許多物種她根本就不認識。就算是同樣的物種,估計兩邊的生活習性也不見得相同。
「要不要收集一些?」山精建議,「是蠍子的話,尤其是這邊的蠍子,應該是不錯的藥材。」
姜鶴斷然拒絕,「不要。」
又走了半天,他們來到一條湍急的大河岸邊。從他們所站的位置看向對岸,目測大概有三四十米寬,沒有橋。
山精撓頭,「我大概能飛過去,姐姐怎麼辦?」
阿白,「換個方向走唄。」
姜鶴皺眉,「我看到塔了。」
山精,「在哪裡?在哪裡?」
阿白,「在哪兒?」
姜鶴一指大河對岸的西邊山峰方向,「那邊,半山腰位置,掩映在一抹綠之中,只露出了隱約的塔尖。」
山精和阿白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也覺得遠方的那一點就是塔尖。那麼問題來了。沒有橋,河水又急,怎麼過河?
阿白盯著河水看了一會兒,「我可以變回原形,馱姐姐過河。」
話音剛落,一條樣貌極丑的大魚躍出水面,一口叼住上空飛過的大鳥,扎回水裡。
阿白,「……」。剛提議,立馬被否,鬧心。
姜鶴,「……」。這個魚,比她掉進海里遇到的那種大魚還兇殘。一躍而起的高度,比大魚還厲害。
山精吞了吞口水,「……飛過去什麼的,當我沒說。」
有句成語叫望洋興嘆。他們沮喪地站在河岸,望河發愁。從這個位置過河是到達塔的最近的距離。過不了河,就得順著河岸向上游或下游找適合過河的位置。
往上遊方向看去,目之所及一眼看不到頭。往下遊方向看去,同樣一眼看不到頭。
兩妖同時出聲。
山精,「往上遊走?」
阿白,「去下游看看?」
姜鶴沉默,鬼知道適合過河的位置在哪裡。難道又要丟石子碰運氣選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