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秋後的螞蚱
半個時辰后
王大夫在宮人的陪同下背著個小藥箱便急急忙忙的進了殿內。
「這是……」看到忽然冒出了這麼個人皇后問道。
顧唯沒有說話，卻是齊皓開口回道：「此人乃是龐太醫徒弟之子，也乘學了先朝龐太醫的絕技。方才聽太醫說起，兒臣恰好認得，便命人將他請來了。」
皇后皺了皺眉，打量了王大夫片刻。只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了。
因著對老皇帝的擔心，也沒有再多盤問，當即便道：「那便上來給皇上瞧瞧吧。」
這下子，眾人才讓開一條道，讓王大夫走了進去。
王大夫走到床鋪近前，當即便開始診了脈。沉默著思索了一番，便打開藥箱取出了一套銀針。
「煩請娘娘讓人將皇上的衣衫褪下，草民好替皇上施針。」
皇後點點頭，便吩咐宮人照做。
因著要脫衣裳，女眷們也就不方便在場了。除去皇子和妃嬪們，其餘的內眷全被遣了出來。
大殿外，各府的正妃們大多都湊在一處聊著天。唯獨顧唯和顧采棠獨自尋了個地方站著。
從這一點上來看，倒也算是姐妹間同病相憐。
遠遠的，顧唯瞥了一眼顧采棠。只不過片刻，便看出了今日的她有些緊張。
也是，不得齊皓的喜歡。原本將希望放到齊皎身上，偏偏對方又出了這樣的事。如此一來，顧采棠也算是窮途末路了。
不知道，她若是知道齊皓早已知道她與齊皎的事後，會不會更加絕望？
當然，顧唯是不打算告訴她的。且讓她再有幾分希望，然後徹底湮滅，這才更令人痛不欲生不是？
時間一點點過去，看著天上的星辰，顧唯只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外頭的風吹的臉有些涼。
不知站了多久，寢殿的門終於打開。
「皇上醒了。」小太監的話音落下，便見王大夫也被送了出來。
其它皇子妃們都爭相著朝殿內涌去，想在第一時間表現自己的孝心。
唯獨顧唯，卻是走向了王大夫。
「王大夫，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讓人去找你。」她有些抱歉的說道。
若是可以，她並不願打擾對方，讓他摻和進皇家的事中。今日，實在也是無可奈何。
她不在意老皇帝死不死，但她卻不忍心看齊皊難過。
王大夫擺擺手，笑道：「嘖嘖嘖，剛聽說要讓我進宮時可是嚇了我好大一跳。那人又不會笑，手裡又拿著劍。我實在害怕的緊。不過，這一趟也算值了。宮裡太醫沒看好的病，老夫卻瞧好了。說出去，也可以吹噓幾日。」
他捻著下顎的山羊鬍，有些驕傲的說道。
忽然間，顧唯便想起了那一次他從錦州回來后的情形。心道：這下王夫人和丹砂又要遭殃了。
以這老頭的性子，回去定然又要將在皇宮的見聞來回說上幾個日夜才會罷休。
總歸，不是自己受折磨就好。
又與對方寒暄了幾句，這才目送對方離開。
也就在這時，齊皊等人卻是熙熙攘攘一大群全都走出了殿外。
顧唯走到齊皊身邊問道：「怎麼就出來了？」
「父皇無大礙了，便讓我們都出來。他或許，並不想讓我們知道那樣的事……」說話間，語氣放鬆了許多。似在為老皇帝的醒來而高興。
顧唯點點頭。也對，被戴綠帽子這種事，誰想讓別人知道呢？總之，齊皎是逃不了的。
於是，也不再多問。挽著齊皊的手臂便一同上了馬車，回府去了。
在場的幾對夫婦皆都是女子跟隨在夫君身側稍微后一點的位置，一臉的謹慎。也唯獨他們二人，如尋常夫婦一般自然，看不出絲毫偽裝的意思。看的眾女子皆有些羨慕。
大概，也就只有顧采棠看起來不那麼高興了。
第二天
關於齊皎處罰的旨意便下來了。大意是齊皎為人品行不端，私自與軍隊勾聯，並暗中命軍隊做事，又派暗衛殘害百姓，還貪污納賄等等。數罪併罰，被削去王位，圈禁府中，終身不得出。
至於與麗貴妃之事，卻是沒有說明。
而下午，宮內便傳來了麗貴妃病逝的消息。從宮內傳出的小道消息說是被毒害，而下毒者是怡貴妃。因此，怡貴妃如今已然被打入了冷宮。
只有顧唯知道，老皇帝這一招是真絕。既保留了自己的顏面，又懲治了麗貴妃，連帶著還光明正大的將怡貴妃也除去了。
至於當夜進入祈年殿的那些宮人。聽說除了自小服侍皇帝的老太監。其餘的都被滅了口。
可見，老皇帝是何等的重視自己的顏面。
而顧庭這裡，也不好過。
還來不及為齊皎的事發愁，刑部那邊不少第一批抓獲的人都開始吐口，無一例外都說皆是聽命於他。
今日早朝，更是有言官開始就先前流言，以及刑部供詞一事開始彈劾他。
而最要命的是，老皇帝雖然沒有斥責他，但卻嘉獎了彈劾之人。這，似乎是一種信號。
在接下來的幾天，彈劾他的人越來越多。而那些曾經依附著他的人卻是皆開始離他而去。
曾經甚至可以左右皇帝決策的顧庭黨，在齊皎出事後開始分崩離析。再無人向著他說話。
而今日，更是有人舊事重提，說起顧銜英一事。覺得當初的裁斷並不公允。以顧銜英之罪，就該流放。
老皇帝也難得的君有戲言了一回。裝著樣子思考了片刻，來了一句「愛卿說的有理。」便又將顧銜英定了流放。
待下朝回家時，顧庭才知道兒子已經被衙門的人帶走。自己連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
「吃裡扒外的狗東西！總有一天，老夫要讓他們知道厲害！」花廳內，距上回沒隔多久，再次被砸的亂糟糟的。
田氏站在一旁，摸著有些隆起的肚子。
「老爺別動氣了。總歸如今皇上還是器重老爺的。只要老爺好好的，何愁大公子沒有來日？至少，也要替我腹中的孩子想想。氣壞了身子可如何使得。」
或許是因為孩子，或許是田氏的安撫起了作用。顧庭的神色柔和了許多。
上前，輕輕撫著她的肚子。「你要平安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他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想著，眸光變得深邃起來。
田氏說的對！沒有五皇子，還有其它皇子。只要他屹立不倒，何愁沒有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