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一環扣一環

然而，老皇帝卻似乎並不打算就此定他的罪。

嘆息了一聲，「你昔日為我大齊所立之功，朕還歷歷在目，也不忍苛待於你。如此，便先停了手裡的事賦閑在家。待此事查清后再行定奪。放心，朕必不會冤屈一人。」

這大殿中，還有不少文臣武將是叛了周的。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姿態告訴這些人，他不是卸磨殺驢。否則，朝堂動蕩。

顧庭聞言，終於鬆了口氣。無論皇上真信假信，只要給他一些時間，他定能翻身。畢竟，那些事的確不是他做的，他自然可以撇清。

只是，就在他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之餘。巡城衛隊的人卻是帶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包袱。

見到來人，顧庭微微一怔，又是一驚。

她怎麼來了？

看著對方哭的梨花帶雨，一臉柔弱的模樣，顧庭眸里也是滿滿的擔心。不為別的，只為這女子腹中還有自己的孩子。

「這人是？」

老皇帝看向那巡城衛的總兵問道。

「回皇上，方才手下的人巡街，看到這婦人拿著這包裹，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似乎是想出城，他們便跟了過去。最後，看到她從包裹里拿出此物想要燒毀，便將她拿住。后聽她說是顧大學士的家眷。不知該如何處置，所以帶來請陛下決斷。」

說著，那人自包裹中抽出一截月牙白的布料。待那布匹完全舒展后，眾人這才看清。那儼然是一件月牙白的華服，上面以銀線綉了九龍。與老皇帝此刻身上那一件一模一樣。

這一刻，不僅是其他人，連顧庭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不待他說話，田氏卻是一下子撲到了他身邊跪下，淚眼婆娑的道：「老爺，是妾身無用。不能將此物燒毀，還被人發現，害了老爺啊~」

說著，便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們自然看得出其中的蹊蹺。即便顧庭真有謀逆之心，這樣的東西若想燒毀，在府中偷偷做也就是了。

偏偏，這婦人卻拿出門去，豈不是故意想讓人看見？

況且，這龍袍，出現的也實在太突兀了。

不過，有一點他們卻不明白。以對方的身份及能力，是弄不到龍袍專用的月牙白錦緞和銀線的。何況，她一個深閨婦人，又那裡知道龍袍的制式？

如此想來，莫不是真是顧庭授意她如此的？

「你！賤人，你為何如此害我！」顧庭一巴掌將田氏打出去老遠，怒吼道。

他知道，他沒有機會了……

果然，老皇帝見他動手，立馬便讓刑部衙役將他按住。

「原本你口口聲聲說冤枉，朕也信了你是被人誣陷，才想讓人再去詳查。可如今，你告訴朕，此人是你的夫人，謀逆乃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她為了害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嗎？如此人證物證俱在，豈由得你抵賴！」

「皇上，臣未曾做過這樣的事，臣是冤枉的呀！」如今顧庭除了反覆的說冤枉，什麼也做不了。

「冤枉？呵呵，好一個冤枉。」正當眾人心中各有所思之時，一個老邁的聲音傳了進來。

隨後，便看到衛蒙在顧唯的攙扶下，帶著衛家一干人等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老爺子的頭髮自打上一回清虔的事後又白了不少，此刻看上去越發老態龍鍾。但那臉上，卻是不怒自威。

顧庭眸光一縮，當即便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再看顧唯那成竹於胸的模樣，心裡儼然猜到今日的一切怕是與她有關。

「衛夫子，你怎的來此？」老皇帝沉聲問道。這一尊稱，也是想讓天下人知道他是看重文人的。

衛蒙攜一干人跪下行禮后，這才開口。

「老夫要狀告這顧庭，陷害小女，並謀害外孫！」

隨後，便將衛氏當年在顧家所經歷之事娓娓道來。說到關節之處，老爺子似乎又想到了慘死的女兒，那帶著皺紋的眼睛，竟流出了兩行清淚。看的眾人皆有些動容。

同時，也是詫異於顧庭竟然能做出這樣殺妻棄女的事來。甚至為了不引人懷疑，寧願給自己扣上一頂綠帽子。

也是在這時候，眾人才知道，原來顧唯並不是顧庭的乾女兒，而是他的親生女兒。虧得之前顧庭能夠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還想靠著這孩子攀上敬王。

「兒臣當日失憶后幸得王爺救下，才得已保住性命。后一直未曾想起昔日之事，還屢屢聽顧庭的話，替他進言。后昨日頭被撞到，這才隱約記起從前之事，悔恨不已。便一心想要為我母親討回公道！」

顧唯說的有理有據，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父親拋棄后失憶，勉強活下來卻還被利用的可憐女子。連老皇帝聽了都有些同情。

再加上之後又有顧府昔日的管家出面作證，而顧家如今從京都帶來的下人也辨認過，這人的確是在顧府待過。

如此，眾人再沒有不信的。而顧庭，也再也不知該如何狡辯。

所有的罪訂在一起，於公理，於私德。顧庭今日便是有再大的功勞也難逃懲處。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嘆息了一聲，開始沉聲說道：

「顧庭，深蒙朕恩，卻不思報效，反心生怨恨意圖謀反。於私德，殺妻棄子，天理難容。但念其有功於大齊，朕亦不忍趕盡殺絕。便不誅九族，留其全屍。府中一干財務均歸於國庫。」

老皇帝緩緩的說著對顧庭的判決，眸光悠悠的轉到了告狀的大臣們身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朕念你們是被逼迫，又主動招認，便著官降一級，罰俸三年，不再苛責。望眾卿引以為戒，往後勿要再犯。」

聽到老皇帝如此輕輕放過，那些大臣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罪是可大可小，全憑皇上的心意。若不是顧唯那裡捏著他們那麼多的罪狀，又有哪些死在牢里的人做儆猴的雞，他們也實在不願意干這事。

如今大難不死，心裡自然是慶幸的。

況且，他們如今也算是敬王的人了。只要敬王能坐上皇位，官降一級也不過是暫時的。

至此，眾人皆以為這一場關於討伐顧庭的早朝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