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下星期前辭職。」齊火坐在飯桌前喝著湯，放下勺子后嚴肅冷靜的對齊旺說到。總感覺齊火不管用什麼方式說話，都是要人乖乖聽令的感覺。

齊旺有些害怕的看了看郁涼，想讓郁涼幫自己說說話。郁涼看了眼齊火的臉色，正準備開口，齊火就放下碗起身了，看樣子郁涼也救不了齊旺了。

「哥，我不想辭職。我想學點東西……」

「下星期來公司報道。」齊火邊上樓邊說。

齊旺聽完以後兩眼放光，高興的拉著郁涼轉圈圈。然後又跑去廚房，拉著周媽轉圈圈。

「郁涼，郁涼。我哥他是不是要自己教我呢？他其實挺關心我的，是吧？是吧？」齊旺開心得不得了。

郁涼欣慰的沖他點點頭，齊旺轉身拉著周媽，用郁涼聽不懂的方言開始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還真是個小朋友。

郁涼上樓去了齊火書房。因為剛剛在吃飯的時候，郁涼就感覺齊火的表情不太對。

「咚咚——」郁涼敲了書房的門。

「進。」聽到聲音以後郁涼才開門。

齊火坐在桌子前，面色凝重。

「你……沒事兒吧？」郁涼小聲的問。

齊火有些驚訝郁涼會問他這個問題，勉強擠出了個微笑沖郁涼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郁涼笑著對齊火說「那你先忙，我不打擾你了。」

「郁涼——」郁涼正想走的時候齊火叫住了她。

郁涼疑惑的看著齊火，齊火皺了皺眉頭說「下午多娜就會運去研究所了，咱們一起去送送她？」

郁涼點了點頭，原來齊火是因為多娜才這樣心事重重的。她輕輕關上了書房的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郁涼下樓的時候看到齊旺在齊火的院子里，開心的滿院子跑，真羨慕他能活得這麼無憂無慮。

雖然他和齊火是兄弟，但郁涼總覺得他們像兩個極端。齊火給人感覺「很重」，這麼大的企業，這麼複雜的家世，他事事都得處理得最好，才不負他「齊天大聖」的名號。而齊旺呢，像是歐式教堂上的小天使，美好純潔，天塌下來也無憂無慮的樂天派。這樣說起來他倆都不是凡物了，郁涼搖了搖頭想著「我可只是一個凡物。」

這天下午，多娜海洋館在送別多娜。一個沒有多娜的多娜海洋館，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改名。

多娜被裝進一個巨大的玻璃水缸里，郁涼掛著眼淚和她告別，水缸里的多娜，還是像往常一樣看著郁涼笑著。車子尾箱關上的那一瞬間，郁涼才真正感受到了她和多娜的離別。

「郁涼，你好！」小北高興的和郁涼打招呼，郁涼連忙擦掉自己臉上的淚花。

「怎麼？捨不得多娜啊？」小北笑著說「交給咱們顧教授，你就放心好了！他那個人死腦筋，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會讓動物們受半點委屈的。更何況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Freedom啊！」

「Freedom？」郁涼不解的問著「是多娜以前的名字？」

小北高興的點了點頭「算是多娜的美國名字吧！研究所當時資金短缺，運營都成問題。教授拼盡全力也沒能阻止多娜被賣去海洋館表演的命運，就給她起了這個名字。像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和祝福，期盼她能重獲自由！現在終於實現了，聽說這次多娜進行放生研究，你出了不少力！你說咱們教授得多感激你啊！」

郁涼不好意思的說「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都是……晟遠公司大度！不過今天怎麼沒看到顧教授，你把他和多娜的關係說得這麼誇張，怎麼都不見他來接她？」

小北連忙解釋道「我可沒有誇張，我還都是揀輕的說呢。怕你以為他是科學怪人什麼的！」

「哈哈哈，科學怪人！這個詞好玩兒。」郁涼笑著說「那你快走吧，多娜在這車裡待久了也難受！」

「好勒，我先走了。你有空來玩兒啊！」小北高興的坐上裝著多娜的車，帶著她走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郁涼四處張望了一下，怎麼不見齊火的影子。郁涼往海洋館裡面走，在多娜的玻璃展館前看見了齊火，他抱著手看著泳池裡平靜的水，發著呆。齊火現在心裡難受，很難受…

「多娜送走了。」郁涼輕輕走到齊火身邊，陪他一起看著這個淺藍色的水池發獃。

許久之後，齊火終於開口了「海豚終究是要回到大海的。」

「是啊。」郁涼紅著眼說到。

「可我覺得多娜在海洋館的日子，未必就一定不高興。」齊火接著說「她生在大海里，最後也將回到大海。這泳池的經歷，或者也會讓她覺得有趣呢。」

齊火很少說這種自我安慰的話，郁涼又心疼又抱歉。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才好。

「齊火，對不起啊……」郁涼抱歉的說。

沒想到齊火眼眶泛紅，真摯的看著郁涼說「沒什麼好道歉的，因為我也覺得有趣。」

「啊？」郁涼聽不懂齊火在說什麼，或許他是太難過了。

「我接下來有幾個大案子，會有些忙。」齊火迅速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平靜的對郁涼說著。

「好的…」郁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知道齊火在說什麼。她只感覺，齊火一定是生氣了。

齊火低頭深吸了一口氣，對郁涼笑了笑說「走了！」

然後他真的轉身走了，留下郁涼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這個沒有多娜的多娜海洋館……她現在是沒有齊火的郁涼。

星期一的早上，習慣了齊火送她上班的郁涼起晚了，這天又剛好下雨，郁涼對著雨天嘆了口氣。來不及回家拿傘了，一路小跑去路口搶計程車。

到公司門口，郁涼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走了進去。公司氛圍有些異常，同事們都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麼。

郁涼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看了一眼齊旺的空位，心裡頓時明白了原因。

「唉，郁涼！你聽說了嗎？」對面的陳夢表情震驚的看著郁涼。

郁涼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你早知道了？」陳夢疑惑的問完以後，打量了郁涼一下。酸溜溜的說「喲，沒想到你和笙總他們關係這麼好啊。沒看出來嘛，挺會巴結人啊。」

郁涼有些生氣的瞪了陳夢一眼「你說什麼呢？」

「怎麼了？我說你怎麼了，我就說你怎麼一天天的越來越瞧不起人！領導巴結的好啊！」陳夢繼續酸著。

這時在一旁的琦琦看著兩個老大吵了起來，趕忙過來勸架「郁姐不好意思，我們夢姐不是故意的。因為瑟姐離職的太突然了……」

「誰？」郁涼吃驚的問到「你說是誰離職了？」

「瑟……瑟姐啊！」琦琦尷尬的說「你原來不知道啊。那更是一場誤會了。」

郁涼一下沒緩過來神，不是齊旺離職，是瑟姐！這是為什麼呢？郁涼不敢相信，敲了瑟姐辦公室的門，裡面沒有人。她又走到笙總的辦公室門口敲了他的門。

進去以後郁涼看見笙總和往常一樣，喝著咖啡，翹著二郎腿，看著電腦。似乎他的生活沒有任何的改變，她想起當時去KTV找他的情形，有點後悔這麼莽撞的衝進來，看來自己又多管閑事了。

「什麼事？」郁涼愣住的這兩秒，陸笙開口問了她。

「沒……哦，聽說公司又簽了幾家大公司的案子，我有點擔心我們策劃人力不足，忙不過來。」郁涼繞著彎子說到。

陸笙若有所思的看著郁涼，意味深長的問了她一句「晟遠最近不得了啊。好像要和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合作了，房地產行業和生物科技業結合，真厲害啊！你知道嗎？」

郁涼有些疑惑，笙總怎麼突然跟她聊這個？是想跟她誇誇齊火嗎？雖然笙總知道她和齊火的關係，但是平時也不怎麼跟她提齊火的事。可能是怕自己問瑟姐的事情，故意轉移的話題吧。

「他沒說的這麼詳細，就跟我說了最近會有點忙。」郁涼這樣說起齊火，心裡還有點小驕傲，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

陸笙對郁涼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太懂，聽別人瞎說的八卦而已……對了，秦瑟和小詹都離職了。策劃部最近流動太大了，有什麼事直接跟我商量吧。我找獵頭公司快點給咱們招幾個人。」

「好的。」郁涼說完準備出去，關門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笙總……你沒事兒吧？」

陸笙被郁涼這個問題問懵了，楞了一下。咬了咬下嘴唇控制表情，原來剛剛這些遊刃有餘都是裝出來的。

「沒事兒。」陸笙好不容易憋出了這句話，低頭想了想又說「郁涼。她說……謝謝你！她還說……算了，先不說了，找個時間去『華年』喝一杯，老居最近老念叨你。」

陸笙用一種對老朋友的語氣對郁涼說著這些話。郁涼有些慶幸，能遇到秦瑟和陸笙。雖然現在的情況，有些遺憾……

郁涼沖陸笙點點頭以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笙瑟的茶水間里，蘿蔔正接著水。

「哎！聽說離職的小詹是大企業的富二代啊！」

「真的？那蘿蔔倒追他有用嗎？」

「那你猜有沒有用啊？少奶奶？哈哈哈哈哈……」

蘿蔔以前在電視里看到總有一些喜歡在人背後說壞話，而且說的很大聲。她覺得這些電視劇拍的可真假，哪兒有人這麼蠢，會這樣的講話啊！沒想到真給她遇見的時候才知道，其實藝術源於生活……

「哎喲，瞧瞧你倆臉上的黑眼圈哦！醜八怪！」阿威仰著水靈靈的小臉，鄙視著這兩位說閑話的同事，她倆「哼」了一聲以後就從茶水間出來了。

蘿蔔泡好了咖啡正準備喝一口，卻被阿威一把把杯子搶了下來。

「少喝點兒！對皮膚不好！你喝我這杯蜂蜜水！」阿威把自己的杯子抵上以後說到。

「哦，謝謝啊！」蘿蔔開心的接過阿威的水。

阿威仔細盯著蘿蔔看了看說「你這麼開心，表白一定成功了！沒想到我這雙纖纖玉手，還能化腐朽為神奇呢！」說完阿威自豪的看了看他白嫩嫩的小手。

蘿蔔嘬了口蜂蜜水，尷尬的笑了笑說「還沒成功呢！」

「啊！」阿威一把搶回自己的杯子，著急的問「什麼情況，那天看你們不是聊得挺好的嗎？」

「我……這……」蘿蔔半天解釋不清楚。

阿威揮揮手說「算了，算了。人都走了，還能怎麼辦？害我白高興一場！浪費我時間！」

阿威翻完一個白眼準備出茶水間了，蘿蔔一把攔住他說「沒有浪費你時間啊！你看我確實被你改變了不少啊！大家都說我變漂亮了！」

阿威又翻了個大白眼說「男人誇你漂亮，然後表示並不想跟你交往，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蘿蔔可憐巴巴的搖了搖頭，阿威恨鐵不成鋼的戳了蘿蔔腦袋一下說「笨啊！就是客套的意思！不是真心覺得你漂亮！」

蘿蔔想了想說「那以前連客套我的人都沒有呢！可不是進步了嗎！」

阿威甩開蘿蔔的手，捋了捋劉海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走開！一點志氣都沒有，浪費我時間！」

蘿蔔不甘心的攔著阿威說「那你呢？你覺得我現在漂亮嗎？」

阿威驚訝的看著蘿蔔，白嫩嫩的小臉瞬間變得粉撲撲的，慌張的對蘿蔔說「你……你……神經病吧！」

蘿蔔失落的放下手，表情比剛剛聽見別人說她壞話還難看。

阿威拍了拍肩膀上，剛剛被蘿蔔抓住的位子。勸著蘿蔔說「小詹還是算了吧。我聽說他是晟遠的二公子，這樣的人物。別說是你了！把誰交給我，我也搞不定啊！」

「哦！」蘿蔔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

阿威接著說「你上次弄壞的那把古琴，值不少錢吧？可惜了，我倒是認識一位老師，專門收這些樂器，他修好了轉手賣。要不我幫你把那琴賣了？」

「哦。」蘿蔔聽到可以賣琴，表情鬆動了些。

「好啦！男人嘛，再找就是啦！你再垂頭喪氣的，以後你遇到喜歡的人，我也不管你啦！」阿威傲嬌的說著。

「你別不管我啊！」蘿蔔捏著鼻子，撒嬌的說著。

「喲喲喲，確實有進步，都會撒嬌了！那你給大爺我笑一個，以後我就還管你！」阿威靠在桌子上，叉著手說著。

「大！爺？」蘿蔔對「爺」字表示了懷疑。

阿威的小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生氣的說「那我還能是大媽啊？」

「錯了，錯了，錯了……您是爺！是爺！」蘿蔔妹甩了甩腦袋，醞釀了一番，對阿威咧著嘴「嘿嘿嘿」的笑了出來。蘿蔔的嘴咧得太過用力，大板牙沾到了口紅…

阿威看著蘿蔔牙齒上的口紅印和尷尬的假笑，揉著太陽穴，哭笑不得的走了。

蘿蔔慌張的沖阿威喊道「阿威……爺！我笑啦！我笑啦！」

然後又沖阿威咧了咧嘴，尷尬的笑了兩聲。

「我真的笑了！你不能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