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陸笙看著郁涼關上門以後，回憶起了昨天的情形，那是他這10年裡最好的一天……

星期天的早上陸笙收到了秦瑟的信息，讓他去朋友新開的茶藝館捧場。陸笙從床上爬起來以後開車去了秦瑟給他發過來的位置。

茶藝館門口一個穿著旗袍，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把陸笙領了進去。這茶藝館修的還真不錯，古色古香的。

「姑娘，你們這小四合院修的還挺精緻！」陸笙油膩的和小妹妹套話。

這小妹妹沒有說話，不緊不慢的走著。把他領到花園的池塘邊，停下腳步對他說「公子，姑娘在湖心亭等您。」

陸笙沒繃住笑了出來「誰呀？這麼中二！弄得我這一身雞皮疙瘩！」

小妹妹沒有接話，輕輕給他鞠了一躬以後走了。這時湖面傳來了古琴的聲音，陸笙頓悟。他微微笑著，慢慢的朝湖心亭走去。

他閉著眼睛細細的聽著這音樂，這是他第一次見秦瑟時，她彈得那首曲子，是他整個少年情懷的夢……

陸笙走到湖心亭，亭子房檐邊是漫天飛舞的白紗。秦瑟梳著髮髻穿著漢服，跪坐在亭子的中央撫琴。陸笙叉著手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看著秦瑟，沒有再靠近。

一曲罷，陸笙還是沒有過來，秦瑟抬頭問他「喜歡嗎？」

陸笙這才走過來，抿著嘴笑著坐在秦瑟的對面，羞澀的點了點頭。秦瑟有些心痛，他果然還是那個16歲的陸笙。還是那個愛著16歲秦瑟的男孩兒。

「生日快樂！」秦瑟對陸笙說

「哇，這麼隆重就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陸笙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

秦瑟點點頭「嗯！你今天想幹什麼？我都陪你。」

陸笙用手拍了一下秦瑟的腦門兒說「傻不傻？什麼話都敢說！」

陸笙想了想又說「也是，這話你不跟我說。跟誰說去！在外面不能亂說啊！」

秦瑟苦笑了一聲，從古琴前站了起來，她慢慢走近陸笙，她用修長白凈的手指脫下了外衣，裡面穿著的是一件淺粉色的薄紗，透著她若隱若現的肌膚和白皙撩人的鎖骨。

「怎……怎麼了？」陸笙緊張得嘴都不利索了。

秦瑟跪坐在陸笙跟前，嫵媚一笑「還記得咱們18歲那年，怎麼過的嗎？」

陸笙緊張得咽了口口水，慫得縮成了一團，慌慌張張的說「怎怎怎……怎麼過的來著？」

秦瑟淡定對陸笙眨了眨眼，盯著陸笙說「你當時，也像我現在看著你這樣……看著我。」

陸笙看著秦瑟，還是緊張的一言不發。

秦瑟深吸了一口氣，眼眶微潤，她看著陸笙的眼睛，陸笙低著頭一個正眼都不敢瞧秦瑟，秦瑟用很小的聲音問他「你當時在想什麼？你想要我對不對？現在呢……現在不要了嗎？」

陸笙把頭抬起來，不甘心的看著秦瑟。他一把拉過秦瑟，像18歲那樣渴望地瘋狂地吻著秦瑟…

他想告訴她，他還像18歲那樣熱烈的愛著她，他將永遠這樣愛她。

陸笙單手解開了秦瑟纏著薄紗的衣帶，秦瑟褪去了最後一件衣裳，緊張的咬著唇角，輕輕靠在身後的矮桌上。陸笙俯下身子，陶醉的吻著秦瑟的鎖骨處，吻至之處，一片緋紅……

秦瑟閉上眼睛，一行熱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滴到了她的琴弦上，醉成一灘悲涼的絕望……

陸笙緊緊的抱著秦瑟，抽泣著在她耳邊說「秦瑟，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

「陸笙……你愛過我嗎？」

她的聲音還是這樣好聽，可這話像一根針，扎進了陸笙砰砰跳動的心臟里。他插著針心臟，淅淅瀝瀝的滴著血。小心臟緩了緩氣，帶著這根針，又重新為她砰砰跳動著。

他還是那個用「赤子之心」愛著秦瑟的陸笙，可秦瑟已經不是16的秦瑟了。

陸笙你有沒有想過，她問你愛沒愛過她，固然對你是殘忍的打擊。但或許……這麼多年。你其實沒有真的愛過她。你和那些坐在台上的其他男孩兒一樣，她不過是你們16歲的一場『春夢』。不同的是你，因為你是陸笙！你剛好也是她的『夢，你們早就不是16歲了，『夢』該醒了。

「20年了，我們該醒了……」

陸笙看著咖啡杯冒出的裊裊霧氣，回過了神。辦公室外的印表機噌噌的運轉著，裡面噴出來的紙散了一地。

陸笙的手機屏幕上，是秦瑟朋友圈的照片。那是一張飛往美國的機票，定位在洛杉磯國際機場。

她走了，真的走了。

這些年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每一次陸笙都以為秦瑟不會要他了，她都不曾離開過，在陸笙以為她以後也會一直這樣陪著他的時候，她卻走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周五的晚上。郁涼洗完澡走到桌前，弄乾自己的頭髮。

郁媽媽跟著郁涼進了房間「涼涼，這幾天怎麼沒見到小齊啊？」

涼涼？很小的時候郁媽媽這樣叫過她，今天這是怎麼了，搞得郁涼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最近有點忙，我們也差不多一個星期沒聯繫了。」郁涼說完郁媽媽臉就耷拉下來了。照著郁涼的腦門兒敲了一下。

「幫幫忙哦，小姑娘！你在搞什麼名堂？」

「哎呀，媽！你怎麼又打我啊！」郁涼捂著腦袋說

「因為你蠢啊！小齊這樣的男孩子，外面那些小姑娘是不會放過他的。你還不多上點心！」郁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比劃著說到。

郁涼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對郁媽媽說「沒想到你還挺懂的！」

郁媽媽用力拍了郁涼的背一下，大聲說「還笑！還不快給小齊打電話！就說我叫他來家裡吃飯！」

郁涼揉揉背說「知道了，知道了。別打我了！」

這一個星期因為秦瑟和齊旺的離職，郁涼忙壞了沒顧得上和齊火聯繫。其實是秦瑟的離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以前郁涼總覺得，那些把自己的愛情觀建立在別人感情上的人很蠢。什麼「誰誰誰分手了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之類的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可自從郁涼知道了秦瑟和陸笙的故事以後，她真真切切的被他們打動了。

那些不屬於自己的美好事物，也期盼能「安好」的原因是什麼呢？雖然不曾擁有過，但希望它在這世間存在過。

「嘟……嘟……嘟。沒人接。」郁涼放下電話，看著郁媽媽失落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行吧，你早點睡。明天再跟小齊說來吃飯的事……睡前把頭髮吹乾啊！」郁媽媽說完就帶上了門。

可是郁媽媽一關上門，郁涼就翻身躺在了床上，濕漉漉的頭髮甩在了床單上。郁涼看著手機屏幕上齊火這個沒有接通的電話顯示，想到了上次齊火承諾以後都會接她電話的樣子，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他這次沒接電話又會怎樣懊惱呢。

郁涼找到陸笙的電話打開了簡訊的編輯功能。給陸笙發了條信息。「我想瑟姐了。」發完以後覺得自己太壞了，抱著被子哈哈大笑。

剛發過去就有了回信，陸笙回復了倆字兒「巧了。」

郁涼起身開始吹頭髮，這時候簡訊又響了。是齊火嗎？郁涼撲到床上拿起手機，怎麼還是陸笙！

「我剛和老居打遊戲連輸了10把，明天咱們去趟『華年』，你再給我把他場子砸一次！」

「那這得算加班費。」郁涼回簡訊到。

「年終獎加兩個0……小數點后。」

郁涼笑著看著陸笙發來的簡訊，想著如果能像老居一樣，早點遇到陸笙和秦瑟就好了，真想看看他倆好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郁涼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給齊火發了一條簡訊。

「剛剛打電話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別太辛苦了，記得按時吃飯哦！」發完簡訊郁涼就安心的睡覺了。

星期六上午，郁涼在賴床中度過了。下午被郁媽媽生拉起來，友情參與了家裡的大掃除。

「涼涼晚上吃什麼？」郁媽媽問

「不吃了，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郁媽媽高興的跑過來說「和小齊出去？」

「不是，我和我們老闆去他朋友的酒吧。」

「你和老闆去什麼酒吧啊！當心小齊知道了不高興！」郁媽媽說。

說到齊火，郁涼昨天給他打的電話和發的簡訊一點音訊都沒有。他這也忙得太誇張了吧。

「媽，不跟你說了。我換個衣服出去了。」郁涼說著。

這時候客廳電視聲音突然變得很大，郁媽媽在客廳大叫「郁涼！郁涼！」

郁涼聽到媽媽的呼喊聲，慌張的跑了出去。

「怎麼了？媽？」郁涼看在坐在沙發上的郁媽媽，驚訝的用手指著電視「小齊……」

郁涼轉身看電視上播放的內容

「我市地標建築『海螺』的業主晟遠集團，今日宣布喜訊！晟遠集團大公子，也就是晟遠集團的繼承人，萬千少女的齊天大聖--齊火。已與遠洋生物科技的獨生女顧雅倩訂下婚約，並將擇日完婚。雖然兩家都是國內的龍頭企業，由於企業性質不一樣，往日並沒有任何業務往來。所以各界紛紛推斷，兩位準新人是自由戀愛……」

後面的話……郁涼沒有再聽進去了。只看到這個不倫不類的新聞主播背後放的那張齊火的照片，正是郁涼第一次去他家拍的。這個人真的是齊火，是郁涼的那個齊火嗎？

「涼涼。」郁媽媽小心翼翼的抓住郁涼的肩膀問到「那是小齊嗎？」

郁涼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眼睛和手該往哪兒放，慌亂的對郁媽媽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沒事，沒事啊。涼涼。這個不是什麼正經新聞，小齊怎麼會是什麼大集團的公子哥呢！一定是搞錯了，你快打個電話問問小齊。」郁媽媽冷靜的說。

郁涼下意識的抹了從眼睛里掉出來的淚水，撥了齊火的電話。

「嘟……嘟……嘟。」還是沒有人接。郁涼崩潰的倒在媽媽的懷裡，嚎啕大哭。

「沒事，沒事的涼涼。這些人瞎胡扯呢！那怎麼可能是小齊呢！」

「媽……那是齊火……」郁涼說完以後，郁媽媽驚呆了。

「我去找他問清楚。」郁涼推開郁媽媽，衝出家門想去找齊火問個明白。郁媽媽擔心的跟了出去。

郁涼在自家樓下撞見了正在等她的陸笙。

「郁涼，怎麼了？」陸笙問到。

郁涼想了想問陸笙「笙總，你早就知道了？」

陸笙遲疑了片刻后，無奈的點了點頭

「所以今天才要約我喝酒，對不對？」郁涼哭著說。

「呼——」陸笙長長的吐了口氣，郁涼這之前還想著自己是去陪陸笙的呢。

「我要去找他！」郁涼傷心的說

「涼涼，別去！」郁媽媽走過來阻止到「涼涼乖，聽媽媽的話，咱們回家吧。這事兒媽有經驗……什麼也別去問了，回家吧。他要跟你解釋的話，自己會來的。」

郁涼看著媽媽一陣心痛的搖頭。

「阿姨您先回去休息吧，我陪郁涼去，保證安全給您送回來。」陸笙帶郁涼上了車。

郁涼坐在陸笙的車上痛苦不堪，原來是這樣，原來這是……這樣的感覺啊。

車停在了海螺外面，陸笙問郁涼「要下車嗎？」

郁涼眼淚啪啪的往下掉，扯著衣角不敢下車。郁涼拿出手機又打了一次齊火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電話里還是如此絕望的聲音。

陸笙轉著方向盤，把車朝『華年』開去。

「我的祖宗哎！您是我的親祖宗！我打遊戲再也不贏您了，行嗎？怎麼又帶了一祖宗過來，上次這位祖宗可是把我一個店的客人都吐光了的啊。」老居過來痛苦的說。

「滾一邊去，哪兒這麼多廢話！快拿酒過來！」陸笙說到「喝大了算我的！」

老居看了一眼郁涼的臉色，感覺不太妙「行行行，不惹您二位。我躲還不行嗎？」

郁涼一杯接一杯像倒水一樣往自己肚子里倒著酒，陸笙也陪著她喝。老居看這兩人這樣下去不行了，就把他們扔出了酒吧。

陸笙和郁涼躺在酒吧外的地板上，陸笙瘋了一樣的哈哈大笑。郁涼失落的看著陸笙，從地上起來朝不遠處的海邊跑去，陸笙也跟了上去。

郁涼跑到海邊，抓著海邊的欄杆大聲吼道「我們分手了！王八蛋！我來告訴你！我們分手了！王八蛋啊！」

陸笙被郁涼逗得哈哈大笑，也學著郁涼對大海喊道。

「秦瑟！秦瑟啊！」陸笙歇了口氣，更大聲的喊道。

「你回來吧！我什麼都聽你的！命都給你！」喊完以後陸笙就在旁邊流著眼淚哈哈大笑，跟個神經病似的。

郁涼不甘示弱，也提高嗓門。

郁涼喊著「王八蛋！」

陸笙聽到以後，也一起喊，然後形成了很詭異的畫風。

「秦瑟啊！」

「王八蛋！」

「你快回來吧！」

「我們分手了！」

「我都聽你的！」

「滾吧！」

「命都給你！」

「你去死吧！」

「我怎麼覺得……你在罵我。」陸笙弱弱的問著郁涼。

郁涼沒有回答他，踉蹌的往回走「我要回家！找媽媽！」

陸笙把郁涼安全的送到了郁媽媽手上，郁媽媽把郁涼扶過來以後連連道謝。到家后郁涼進了浴室，穿著衣服坐在地上打開了花灑。涼水從郁涼的頭頂淋了下來。

郁媽媽趕忙進來關了水「傻孩子！幹什麼傻事呢！」

郁涼指著浴室的天花板，啞著嗓子說「是新的天花板哎！」

「是啊，新的天花板！不會垮下來，砸著我家涼涼了。」郁媽媽撫摸著郁涼的臉，寵愛的說。

郁涼看著郁媽媽，哭了出來「媽媽，我沒事。我就是進來醒醒酒的。」

「嗯，媽媽陪你！」

「媽媽……對不起！」郁涼抽搐著說到「我以前恨你，一直都恨你！」

「沒事，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在這個時候郁涼才真正理解當年媽媽的感受，別說是郁涼這麼多年挨的打了，郁涼現在連殺了全世界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