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牽制
李柬之把孩子交給僕人照看,趁著陳鴻儒休息的空檔,去見了他。
兩人在房間里聊了好一會兒。
主要談的是有關孩子讀書的事兒,他想讓李孝基到這家私塾來發矇。
當朝宰相的孫子來私塾讀書,放在哪裡都是好事,陳鴻儒當然也不例外。
他本來就想教出一些對國家有用的人。
兩人一拍即合。
談完,李柬之從屋裡出來。
「兒子……兒子……」
他沖著屋外喊了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沒有放棄,覺得應該繼續嘗試,「孝基……孝基……」喊了好幾聲。
可惜,屋外依舊沒有回應。
奇怪,人呢?
李柬之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李柬之發現李孝基玩的撥浪鼓已經被踩碎,丟在院子的中央。
他跑了過去,撿起撥浪鼓,想了想,朝教室奔了過去。
從教室旁邊的窗戶看進去,可是根本沒有李孝基的影子。
李柬之恐慌,轉身向私塾外跑去。他衝出私塾,站在門口,大聲地叫著:「李孝基……,柱兒……」
街上的人聽到他的喊聲,好奇地回頭看了看。
李柬之徹底的慌了,但是他心裡還存著一份心思,也許柱兒帶著李孝基回府了,他轉身朝李府方向跑去。
失去愛子的焦急心態,使他完全失去了風度。連走帶跑,穿梭在人群中,氣喘吁吁地跑回李府。
正好見到楊宗謹從府里走出來,似乎有事要辦,沖了上去。
他一把抓住楊宗謹,問道:「你見到我兒子沒?」
「沒啊……」楊宗謹意識到了什麼,追問道:「兄長,出了什麼事?」
李柬之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裡,好半天才回答道:「孝基,不見了。」說著,眼裡飽含熱淚。
古往今來,父親都是這樣的。平時威嚴,聽說孩子出事,又會義無反顧。就像乘船時受了槍傷的父親,熬到把孩子送到母親那邊,才斷了氣一樣。
楊宗謹心有戚戚焉,急忙道:「別愣在這裡,快和我去開封府。」
「不行!」李柬之突然咆哮,「那些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帶走孝基,肯定是有別的企圖,我們冒然報官府,說不定會讓那些綁架孝基的人鋌而走險。」
楊宗謹被他這一頓吼,給弄蒙了。
這還是第一次,聽大舅哥這麼大嗓門。
當李柬之的夫人聽到兒子可能被綁匪劫走了,他搶過李柬之手裡的破撥浪鼓,哭了起來:「我兒子,你為什麼要帶她去私塾?為什麼?你還我的兒子……」
「夫人,你別激動,我們一起想辦法。」李柬之安慰她。
「想什麼辦法?你們一個是開封府推官,一個是提刑官,居然都沒有辦法,還能有什麼辦法。」
李柬之和楊宗謹都不約而同的垂下頭。
關鍵時刻,還是李媗之頭腦清醒,她道:「或許正是因為他們的官職,才讓李孝基深處危險。現在我們需要冷靜,等對方提出條件贖孩子。」
楊宗謹隨聲附和道:「媗之說的對,我們現在需要冷靜。我這就微服去趟私塾,看有沒有線索。」說完,拔腿就走。
李柬之想到了什麼,沖著門外大喊:「李旺,李旺……」
楊宗成從外面跑進來,恭敬地道:「大少爺。」
「管家呢?」
「他有事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李柬之發邪火:「真是豈有此理,他居然擅離職守。」
「他……不是奉了您的指示,去辦事去了?」
「嗯?」
「小人不敢。」
李柬之知道自己失態了,仰天長嘆。
李媗之向楊宗成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退下。
楊宗成心領神會,溜了。
「兄長,你不要過於緊張,我相信楊宗謹一定會查出孩子的下落。」李媗之起身,安慰他。
「但願如此吧。」李柬之坐下,用手拍了拍夫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李媗之也嘆了口氣,只在心裡盼著楊宗謹能查出線索。
楊宗謹騎著快馬,一陣風趕到私塾,此時,已是下午時分,私塾里的學生都放學。
他只好向附近商戶打聽,看有沒有見到一個孩子和一個僕人被人帶走。
打聽了好幾家,終於知道是一個中年男子把他們帶走了。而看僕人的樣子,似乎和那個人很熟,因此不太在意。
楊宗謹明白了,這個人和柱兒很熟,完全是熟人作案。
他謝過商家,轉身上了馬,就趕回了李府。
李柬之一見到他,便問:「情況怎麼樣?」
「情況不妙。」楊宗謹一臉沉重地道,「這完全是一起熟人作案,那個人把柱兒誆騙走了,估計是布線很久了。」
李柬之慌了:「啊?會不會是呂相公?我們前幾天整治了他,他報復我們。」
「他剛輸了官司,這不是惹火燒身嗎?太冒險了。……也沒有目的啊,就為了出一口氣?不可能是呂相公,他雖然心狠手辣,但還不至於如此下作!再者被查出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那會是誰呢?明裡暗裡,咱們都得罪了不少的人。他們有本事沖我們來呀,幹嘛要拿孩子撒氣,這叫勇敢嗎?這叫禽獸不如!」
「你別急著搞情緒宣洩,還是要冷靜的等著。我想,這個綁架孝基的人,一定會提出條件的。」
正說話之際,看見有人朝大門射了一支箭,箭上還掛著一塊布條。
李柬之縱身一躍,朝著射箭的方向追了出去。
楊宗謹則是留下來,用力拔下羽箭,打開布條一看,原來是一封勒索信。再看這布條本身,是李孝基衣襟上撕下的。
剛看完,李柬之回來了。他氣急敗壞地罵:「縮頭烏龜!有本事欺負孩子,沒本事露面!」
楊宗謹把布條遞給李柬之,李柬之看了看,布條上寫著:拿三百兩紋銀來贖你家小崽子,不許報官府,否則把他宰了。
真是滑稽!李府本身就是朝廷達官顯貴,居然還被威脅不許報官府。
李柬之看完布條,滿臉氣憤,轉身進了府。
楊宗謹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到了前廳,李柬之把布條給夫人和妹妹看。
他夫人一看,頓時流淚:「他們是要錢,給他們,要多少,給多少。」感到心口一陣劇痛,有些不能自制。
李柬之一臉痛苦,他摟過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你冷靜點兒,我去把人贖回來。」
夫人伏在李柬之懷裡,失聲痛哭。
李媗之仔細看了看那個布條,不解地嘟囔:「怎麼光要錢,沒寫送錢的地點啊。」
楊宗謹道:「這是綁匪慣用的手法,有了第一封信,就會有第二封信。第二封上面就會有地址,讓你把錢放在他說的地方。拿到錢,立刻放人和消失。」
李媗之心頭一緊,不禁想起自己的孩子,慶幸他們都在家。但是又覺得這樣想很不合適,糾結不已。
「為什麼呀!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沒理由啊。如果是一般綁匪是不會找我們這樣的人家,如果是帶有目的,那麼也不會只要錢。」李柬之想不通。
楊宗謹也想不通,什麼時候這些人變得這麼下作?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行事作風。想到這裡,楊宗謹看向李旺。
如果是自己人乾的,有圖什麼呢?
錢?還是別的!
他思索著,突然,院子里傳來「嘭」的一聲響。所有人一驚,大家不約而同地擁向院子。
李旺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石頭上綁著一卷布條。
李柬之著急地說:「快打開,看看寫的什麼。」
李旺打開后,念道:「明天太陽露頭的時候,把錢送到南山的河邊。」
李柬之夫人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把將信搶過去,看了又看。然後吩咐道:「趕緊去準備錢,一個子兒都不許少。」
「是。」
「這回可好了,只要他們露面,孝基就有救了。」
李柬之夫人很開心。
但楊宗謹總覺得這事兒有點怪,感覺和整個節奏不符合。但他沒有提出來,免得被人認為他沒有同情心。
董秋荻從外面匆匆進來,她直奔楊宗謹,在他耳邊低語:「送信的逮住了,是一個小乞丐,綁匪給了他一塊骨頭,他什麼都不知道。」
李媗之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便走了過去。
三人走到一邊,小聲說這事兒。
李柬之夫婦在布置錢財的問題,那可是一筆巨款,不可能那麼容易湊到錢。
因此沒有在意。
董秋荻詳細說道:「夫君讓我在府邸附近蹲點,沒想到人是抓到了,但是不過是個替身,一點價值都沒有。」
李媗之小聲道:「這就怪了。以前那幫人是很厲害的,各種運作,差點把夫君真的弄成假的。但是這次只這麼簡單,有點奇怪。」
「我也這麼認為,」楊宗謹點了點頭,「我主要是在想,他們背後是不是有別的大的企圖。利用孩子牽制我們的精力,他們好做別的事。」
李媗之也認為很有可能。
董秋荻道:「既然想不出來,不如就按照綁匪的做。咱們靜觀其變,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楊宗謹和李媗之點頭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