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火

兩人並肩走著，柳穆舍的目光觸及蘇悅腰上的那通體晶瑩的長劍，這才驚訝道：「小悅！南宮師叔把絳雪傳你了？」

蘇悅對他翻了個白眼道，「是呀，你才看見么？」

「嘖嘖，恭喜呀，小悅！這麼說來你已經學會驅物了！」

「還沒呢。我師父認為絳雪於我修行大有好處，所以將它傳給了我。」

兩人說話間來到俞小天處，俞小天正走出來房門。

三人聚齊之後，一齊走向廣場，路上又遇見陸萱依，幾人就一起說說笑笑到了廣場。

到得廣場，已經有不少人，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說著話，談的內容多是關於這次掌門召集眾人所謂何事。

掌門一脈弟子除了下山遊歷的趙錦程之外，其餘的都已經到了，正在西北角有說有笑。

蘇悅沒隨他們一起過去，跟三人打了個招呼后便向自己眾師姐處去了。

三人走近眾師兄，才發現還有昏夕峰的兩位師兄楊兆，郭子集。

遠遠的，就見四師兄潘語山向他們招手。待得近來，聽到眾師兄談論的也是今兒掌門召集弟子的事。

楊兆，郭子集兩人還以為石玉文常常幫助掌門打理門中事務，這番必然知道點內情，殊不知掌門眾弟子也是昨晚才得的消息，連師父都還未曾見過。一番詢問無果后，兩人亦沒有多少失望，話題也轉移到其它方面了。

就這樣過了約盞茶的時間，遠遠見到掌門同各峰執事、一干長老從右邊大道盡頭走來，散亂不堪的人群也快速有序的站好。

稍傾，眾長輩已到達廣場右邊的入口，從弟子中間穿過，拾級而上向大殿走去。

其間剛好走過柳穆舍等人面前，關柳二人站在師兄們後面突然感到了某身材清瘦的老人「奇異」的目光，才想起似乎還有事件未了，頓時心虛的將頭低住，裝著視而不見。

俞思遠等人走到台階盡頭返身站定，一致排開，靜靜掃視下方諸人。

只見朝陽照耀下，宏大輝煌的大殿前，眾師長皆神韻內斂，衣袖微揚，飄飄然有出塵之勢。

俞思遠目光所及之處，低低議論之聲遂滅，廣場上漸漸安靜下來。

待得完全靜止，滿意的頷了頷首，開始說話。

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溫和洪亮，下方諸弟子皆聽得清清楚楚，竟如站在自己對面說話一般。

「諸位，今天叫你們前來，實有一件大事想告。諸位知道，蒙州仙派二十餘家，如同一盤散沙一般，每每有事，皆是各自為戰，在其它八州之中更是被打壓得抬不起頭來。而蒙州本地的仙派，更是互相傾軋，委實讓人痛惜。

所以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在凌煙閣和瓊林宗的倡導下，準備於三年之後舉行一次蒙州仙友會，此次仙友會的目的主要是加強蒙州仙派相互之間的溝通，更主要的是大家相互提攜，共同努力擺脫被其他八州的欺凌的局面。」

俞思遠說道這裡，下面已經炸開了鍋。

眾人紛紛議論，更多的是主要討論九曲派在此次仙友會中會獲得哪些好處，會有哪些人參加。

俞思遠也不著急，等到下面的聲音逐漸平息下來后，這才繼續道：「自俞某接任掌門一職以來，夙興夜寐，誠惶誠恐，戰戰兢兢，恐有負歷代先祖所託。所幸天佑我門，一百五十年來，得各位長老、執事相助，更是有諸位資質超尋的門中弟子的加入，我門之興，業已指日可待。

此次仙友會試，我九曲山共有五個名額，望你等努力修行，不負我等對你們的期望才好。屆時我等會根據各位的綜合表現，來選擇這五個赴會的名單。當然，作為獎勵後輩弟子為目的的大會，會試獲得前三的弟子，將會有極其驚世的散修法寶的獎勵，分別為輪迴盤、璞玉鉤和天羅劍。前十的弟子，則會獲得丹藥心法等不同的獎勵。」

俞清流話未落，眾弟子嘩聲再起，這一次連那些持重的弟子也忍不住了，偏頭同身邊的人交談起來。俞清流好似知道會這樣，也不抬手制止，同樣與身邊的幾位執事交談起來。

輪迴盤，原是數百年前蒙州修真界一位散修所有，相傳持之可斷生死，決輪迴。端的是厲害無比。後來這位散修仙逝后，輪迴盤不知所終，不想輾轉流落，會在即將舉行的仙友會現身。

璞玉刀，則是凌煙閣兩百年前一位名喚山岩老人的長老所使，山岩老人仙逝后璞玉刀收歸凌煙閣藏寶閣封存，此次凌煙閣為了這次仙友會的順利舉行，可謂是下了不少的本錢。

至於修羅劍，卻是未有傳說，恐是新近出世的寶物。不過能與輪迴盤、璞玉刀這樣的名動天下的法寶並列作為獎勵的東西，肯定亦非尋常之物。」

俞清流沒有再說什麼，片刻之後，揮手叫眾人自行散去。與眾執事退入了大殿之中。廣場之上，依然議論之聲不絕。

所有人中，只有一人，從聽得輪迴二字開始的時候，沉在心底的那份記憶又幽幽泛起，他就已經不再聽進任何一句話。

天地一時寂然，恍惚之間，那散發漫天血紅，陰風陣陣，眾鬼號哭，慘叫聲聲的場景又在眼前晃動。

多少次夢中驚懼醒來，多少次在夢裡呼喚，多少次在夢中哭醒，只因為那血幡，只因為那叫輪迴的幡子。

柳穆舍雙拳緊握，指甲陷入肉中，滲出絲絲血痕。雙目血絲遍布，緊低著頭。

輪迴！輪迴！輪迴呵！

心火齊天，熊熊肆虐，欲焚萬物!

「小穆。小穆？」俞小天正聽大師兄說著有關至寶輪迴盤的事，回頭看見柳穆舍低著頭，有些奇怪。

俞小天連叫了幾聲，不見他回答。便伸手搖了搖柳穆舍的肩頭，卻見他猛一抬頭，雙目血絲布滿，目光陰沉，不禁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說話的卻是大師兄石玉文，眾師兄發現不對，早圍了過來。

「我沒事！」柳穆舍回過神來，看見眾師兄關切的眼神，心底有些慌亂，連忙說道。

「老六定是垂涎那輪迴盤，想入非非了。」卻是潘語山見他沒事，又開始打趣起來。

毛翌亦道:「肯定是。以老六的資質和進度來看，要勝得那法寶機會肯定是極大的，想想應該的，應該的。老四你就別眼紅了。」

「眼紅……我眼紅說明我尚知上進，不像有些人，嘖嘖！」

於是乎，常見的鬥嘴又開始了。而事件的主角柳穆舍，卻沒有他什麼事了，同俞小天站在一旁，看兩位師兄大展口舌之威。

不經意間回頭，看見了一雙若水的眸子關切的向自己看來，不禁微微一愣，稍微向她點了點頭，向那邊走過去了。

潘、毛兩人正說得不亦樂乎，回頭見柳穆舍已經不在，只得悻悻的閉嘴，卻看見大師兄和俞小天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頓時找到了發泄的目標，兩人立刻站在同一條線上。

師、關兩人那會應戰，扭頭各自分開，潘、毛互看了一眼突然覺得很是無聊，亦自行離去。

廣場上的人，慢慢的散得七七八八的。

柳穆舍與蘇悅說著話時，盧萱依跑了過來，拉著蘇悅要帶她去玩。

柳穆舍方待尋了俞小天一起，回頭卻發現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欲跟盧萱依她們兩人一起，卻不料盧萱依回頭對他翻了一白眼，拉起蘇悅猶自去。

柳穆舍見自己如此不受歡迎，只得止步，百無聊賴中猛地想起自己尚在禁足，頓時各種思緒全無，拔腿就往回跑。

卻遇見了大師兄石玉文從來路走來，叫住他:「小師弟，剛才一鬧，差點忘了正事，師父吩咐，叫你在此地等候，他老人家有事交待。」說罷轉身趕上俞小天等人去了。

柳穆舍聽罷停步，回到廣場中來，想找人說話，無奈眾人已經散盡，一時也找不到人，獨自走近廣場盡頭，去看那雲海生滅，胡亂猜測師父叫自己留下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