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黑血沸騰_第38章 雨夜出擊
大和尚露出憨笑,高興地道,「太好了那太好了,李部長果然參透人間百態,就泡禪茶,就泡禪茶,您請稍待。」
說著從囊中拿出一個黑色小罐和一個精緻的紫色小泥壺,小心翼翼地從中倒出一撮茶葉放進壺內,再用滾開的沸水泡上,然後倒進盅內,恭恭敬敬地端到李部長面前。
李秋月手撫著她專用的小泥盅,看我一眼,便神情嚮往地對我說道,「此茶乃茶中上品,傳說達摩在少林後山洞中面壁九年,揭眼皮墮地而成茶樹,始有禪茶。」
這套柔情萬端的馭人之術無一絲做作的成分,受過高等教育的李大部長此刻就變成了一個小迷妹,神態是那麼虔誠。我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對心花怒放的大和尚問,「秋月姐說的是真的?」
大和尚臉現敬畏,神色莊重文縐縐地道,「李部長所說甚是,此茶長在少林後山塔林之後,確因達摩面壁始而有禪茶。」
「那小弟是個俗人,是否也能來上一盅?」看這二人唱著雙簧,我感覺嗓子頓時也有點幹了,便仰首飲盡杯中水,端到趙一龍面前。
大和尚頓時神采奕奕,說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說著也給我倒了一杯,顯然在我面前賣弄還不夠,還想去請我媽媽和小亦嬸。我知道兩個老人家正在追暑期瓊瑤愛情劇,便制止了他。揭蓋輕吹,品呷一口,雖然頻頻點頭作不同凡響態,其實感覺與牢山茶味道根本沒啥區別。
但大和尚卻說道,「禪茶湯常飲能驅趕睡魔,養助清思,漸修頓悟,明心見性。后自唐代始,一茶一禪,有同有別,非一非異。一物一心,兩種法數。有相無相,不即不離。」
我好想高聲斥責別擺活了,這會我們三人分明心思都不在茶上。但趙一龍一心向佛,我又怎好意思掃他的興。只因塵緣未了,泰北李氏走麥城時,大和尚才又出山相助。此時說起少林禪茶,將禪與茶說到一處,我不明就裡,努力讓自己也覺得此茶非同凡響。
李秋月手裡端著小盅,扭頭靜靜地望著門外嘩啦啦的雨聲出神,眸中神情焦慮。我和趙一龍見她陷入沉思,便不再論茶,怕打擾了她。一會她輕聲道,「真是度時如年哪,石頭你欠著我的大發了,姐姐我從沒象現在難過喲。」
我以為她的海鮮癮又上來了,便說道,「小弟絕對說話算數,閑著也是閑著,要不小弟現在下海挖海鮮,保你晚上吃上新鮮海虹、海參、螃蟹……」
「別別別,姐又不是老地主。」說著瞅一眼我,變戲法似的從手中小包里拿出口琴,柔聲說道,「幸好有趙師傅的茶,要再來首音樂,這風雨也就不再煩了。口琴也會吧?」
「這簡單,當然會。」
我接過口琴,不禁怔了一下,頓時心裡一酸,淚水差點流淌下來。原來,這正是當年陳小春送我的銅口琴,勾起了我對當年懵懂歲月的回憶。夏雨荷剛剛走出拘留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看我,其實一身地攤貨,當年我們胡天海地混社會,沒好好讀書,今天我們只能在社會的底層苟延殘喘。
李秋月卻幽幽地道,「上次你用吉他給姐伴奏,姐心裡好感動。見你木箱里還有口琴,估計陳小春當年一定好這口,我就想試試。可姐真沒用,沒學會。」
在室外驚天動地的狂風暴雨聲伴奏中,我吹奏起《一簾幽夢》《十面埋伏》《春江花月夜》和《我們向著太陽》。想到哪就吹到哪,一首接著一首。
越一龍對音樂不感興趣,他毫無表情地閉目打坐。李秋月則閉著眼睛輕聲跟著哼,一首接著一首唱。這動靜讓我確信,她的情報工作失敗了,我必須開始啟動預備方案。
於是,我拿起電話,正要向肖樂下命令準備夜裡冒險砸了夢巴黎酒吧,希望能抄到二狗子販毒的證據。但李秋月卻伸手壓住了電話。「等,如果到夜裡十點再沒消息再說!」她布滿血絲的眸子,平靜地看著我道。
一個「等」字讓我心驚肉跳,整個下午和晚上我們坐卧不安。隨著夜晚十點漸漸臨近,我們幾乎要陷入絕望。但正所謂誠意慟天,蒼天從來眷顧可憐人,夜裡九點,傳呼機突然唧唧唧地響了,在這個嘈雜的風雨之夜,它竟然是那麼清晰,雖然聲音十分微弱,但在我們聽來卻如同驚雷。
我急切地看著李秋月,「秋月姐,快點看看……」
可李秋月、我媽媽和趙小亦都怔怔地看著我,正端著小泥壺品茶的趙大和尚則騰地扭身,也看著我。我這才反應過來,拿起我的大漢顯一看,正是肖樂打來的,「小紅報告,二狗剛接走小芸。」
楊二狗在這個風雨夜派人接走付小芸,我一時茫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便將漢顯遞給她。
李秋月瞅了一眼,她雙手抱著胸雖然毫無表示,但病房內的壓抑氣氛頓時為之一變,接下來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室外風雨聲呼嘯,一陣緊似一陣。忽然隱隱又響起傳呼機的唧唧聲,我拿起一看,是白歡喜了一場,原來是工段長大奎叔帶著兩個工人到巡道房拿工具,發傳呼問我千斤頂放哪了。
這場雨降水太大,孤山段鐵道路基塌方,工段正在組織工人搶修。剛給大奎叔回了電話,李秋月的傳呼終於響了,那蛐蛐唧唧唧的聲響在室外呼嘯的風雨聲中雖然很小,但我和趙一龍還是都聽到了,便一躍而起。
李秋月只是揮了一下手,便匆匆走回自己病房,一會身著紫色小衫,下身穿著藏青色七分褲,腳上穿著白色塑料涼鞋,手裡提著紅色小傘一付要出遠門的架勢。
見我們倆衣裳都已穿好等在走廊上,便笑嘻嘻地看著我們,柔聲說道,「終於熬出頭了,我們現在行動!」
「去哪?」
「去哪?」
我和趙一龍見姑奶奶終於活了,便同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