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會面

自從到了這裡，呆了幾個月，按照約定，從來沒進去過所謂的蘇魯國裡面。

但蘇魯國對大家的吸引力，那是難以表述的。

裡面肯定芳草遍地，豬羊滿山崗。

就以米丹麗、黑鴉他們的身材、打扮各方面來看，那就不知比山根他們一族好了多少。

米丹麗的這根鐵矛，雖然主要是山根在用，但人人都耍過兩下子，知道它的厲害。

而黑鴉他們，人人都有一根。

在自己眼裡是個神器，在他們那裡，卻是人人都有的標配。

蘇魯國的人都很神秘，話也總是不說透。

當時走得急，也沒問，為什麼你們都帶著鐵矛出來？之前見到他們的時候，都是空著手出來的。

山根想起黑鴉說起這個大蜘蛛，對它的特點了如指掌。難道，他們那天出來，就是準備清理這個蜘蛛的？

看這架勢，確實有可能。

蜘蛛是卵生的，到了春天就孵化出來。

然後，快速生長，長成超大蜘蛛。

然而，到了夏天，它們就會死去。

熬得到那個時候嗎？他是族長，必須想得更遠，作最壞的打算。

黑鴉說，蘇魯國外面的人，沒有熬到夏天的，看起來不像是騙人。

這幾次打大蜘蛛，僅僅是幾隻而已，已經非常吃力，如果那些小的都長大了，這一根鐵矛頂不住啊。

自己有鐵矛在手，當然沒問題。但一個人，看不了全部人啊。這幾天在外面找吃的，所有人都不敢走散，可是合在一起，那就遲早得餓死。

這樣下去也不行。

山根決定，去找米丹麗談一談，跟她多借幾根鐵矛。

聽說他要去找米丹麗，大個非要跟著去。

「你要去可以，少說話。」老槐一臉壞笑地說。

「好，我絕不多說話。」

有人起鬨：「大個是說話的問題嗎？他見了米丹麗就流口水，千萬別帶他去。」

大個急了，拍胸脯發誓：「我絕不敢冒犯她，如果做不到，就讓我被蜘蛛咬死。」

山根忙攔住他，別發那麼重的誓，沒必要。

「我一個人去見她就可以了，我要帶著鐵矛去，你們這裡多個人，我更放心點。」

橘子關心地問：「你一個人行嗎？」

「切，我有這個，有啥可怕的。」

於是，他就一個人去蘇魯國的邊界處去了。

每次見到米丹麗的地方，都不一樣，但山根卻清楚記得每一個地方。

他順著邊界，一個一個地方找去。

這次，他驚訝地發現，蘇魯國的邊界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個大漢，在那裡守著。

每個人都拿了根亮晶晶的鐵矛。

一打聽，才知道，他們是在準備隨時阻止大蜘蛛的入侵。

大蜘蛛長得很快，也不知吃什麼東西，幾天就能長到比人還大。

這些蜘蛛，不知是受什麼吸引，從四面八方湧入蘇魯國。

當然，對於蘇魯國的大漢來講，這是小菜一碟，手持鐵矛，一捅一個。

然而大蜘蛛數量太多了，神出鬼沒，不勝其煩。

這些大漢，大多不認識，但有個是跟著米丹麗出來，見過山根的，知道女王不排斥他們。

根據他的指引，很快，就見到米丹麗了。

米丹麗當時坐在一棵樹上，遠遠地就看到了。

「米丹麗姑娘，見到你真高興。」

「是的，我也有點高興。」米丹麗沒有表情的臉，說出這樣的話，看起來挺滑稽的。

山根走上前，隔著邊界，兩人也就十步遠的距離。

這是第一次單獨相見，不知怎麼的，寒暄過後，山根感覺舌頭有點緊，不知該如何攀談了。

「你……吃了嗎？」

哦，嗯，米丹麗被問得愣了下，這種聊天的習慣，還真不習慣。

「你不是一個人吧？黑鴉在後面草叢裡躲著嗎？」

「我就一個人。他們都有事干。」

「哦，這可，真是難得啊……」

此時天空捲來一陣風，淅淅瀝瀝下起了毛毛雨，兩人無遮無擋站著，不一會，身上就濕了。

山根忽然發現自己原來如此靦腆，以前覺得自己能言善辯，說話穩重，今天竟然忘了說什麼話了。

米丹麗不走，不躲，任雨絲飛舞，靜靜地看著他。

她不是那種容易主動找話題的人。

但看到山根在淋雨，她忍不住問：「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哦，是的。我想跟你，多借幾根鐵矛。」山根鼓足勇氣，說出目的。

米丹麗訝異地問：「你想幹什麼？你這根都是從我這搶的。」

山根拿起鐵矛，不捨得放手，輕聲地說：「實話說吧，如果沒有它，我們可能真的不能在這裡立足。」

「哼，這回知道鐵矛的好處了吧。」

「米丹麗，你不會忍心看我們被蜘蛛殺死吧？」

米丹麗眼裡忽然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你們不過是些下等生物，無所謂啊。」

「別騙人了，你沒這麼壞。你幫了我那麼多，為什麼總是裝得這麼冷漠呢？」

米丹麗低頭無語。

「我是這麼想的，你要是能多給我幾根鐵矛，我們狩獵會更方便，還能騰出手，把所有的大蜘蛛都清理掉。」

米丹麗猛地一抬頭，好像在看一件奇怪的東西，看著山根。

「你這想法……」

「你不相信嗎？我一定能消滅掉所有大蜘蛛！」

「不，你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啊！」

山根大喜，怎麼，你也這麼想的？

米丹麗遲疑了下，緩緩地說：「你叫山根，對吧？你看得出來，我們蘇魯國，有很多事情，不方便泄露，但清理外面的大蜘蛛，確實是我一直的想法。」

「那為什麼不做呢？」

「沒有合適的人選。」

「你們那麼強大，黑鴉他們，哪個不比我們強壯？為什麼……哦，明白了，你們都不能離開這條邊界。」

山根猛地想起這一層。

「呵呵，你觀察很仔細，確實被你發現不少秘密。」

「你們為什麼不能離開這裡？」

「這個問題，我不方便告訴你，以後別問了。」

「哦，那好，我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那麼，我幫你把大蜘蛛清除掉，好不好？」

「你明天來這裡吧，這件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山根點點頭：「那是自然，你得回去問問你們的族長。」

米丹麗嘴角一撇，似乎想笑，但笑不出來：「你誤會了，我們蘇魯國沒有族長，我是女王，整個蘇魯國，以我為尊。」

以女人為尊？

「你在你們族，就如同我在我們蘇魯國，明白嗎？」

山根搖搖頭：「怎麼可能？」

米丹麗嘆了口氣：「你不明白，我也不想給你多解釋。蘇魯國里，我是至高無上的。但是，你請求的事，我不能一個人做主，得回去問問其他人。」

看山根一臉迷惑的表情，她說：「你們族裡的事，也是你做主，但你也會尊重其他人的意見，對吧？」

好，好吧，我明白了。

山根強迫自己理解。

米丹麗不想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轉移話題：「你站這裡淋雨，不怕生病嗎？」

「你都不怕淋雨，我怎麼可能怕！」

米丹麗低下頭，又搖搖頭，似乎想笑。

「你覺得這樹怕冷怕雨嗎？」

「樹怎麼會怕冷怕雨呢？」

「我也一樣，根本就不知道冷是什麼感覺？」

山根苦笑著說：「米丹麗姑娘，我覺得，你說的話，經常都很費解。你可以說頂得住冷，但也別說連冷都不知道，太吹牛了吧？」

米丹麗聳聳肩：「我真不知道冷是什麼感覺。」

山根不知道怎麼接茬。他相信米丹麗沒有說謊，但「不知道冷是什麼感覺」，這該如何理解？

「嗨，其實，其實我倒是挺想有你的感覺的，我的感覺，都，麻木了……」

「哦，好吧。」

這種聊天很難進行下去，因為完全聽不懂。

山根覺得跟她說話很尷尬，但又想多聊幾句。

被雨淋了下，忽然覺得餓了，掏出一小塊烤肉，先問米丹麗：「餓嗎？」

米丹麗搖搖頭，山根就咬了一口。

「我覺得，你們都很奇怪。」

「那是自然。」米丹麗不否認，「很多事情，你是無法理解的。」

「你們這蘇魯國很奇怪。你的鐵矛很奇怪。你們的人長得這麼壯，很奇怪。你說的話，也很奇怪。」

嗯，是的。

米丹麗不否認，但也不解釋。

兩人站在雨里尬聊，也很奇怪。

明明是尬聊，卻又不結束。

山根以吃東西來掩蓋尷尬。

「這天氣，容易餓。」

「你吃你的。」

米丹麗饒有興趣地看他吃東西，看得很過癮。

「好吃嗎？」她忽然問。

「好啊，你吃一口？」山根把手伸出去，走前幾步。與米丹麗就快站到一起了。

米丹麗難過地低下頭：「我不吃。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東西了。」

「很多年不吃東西，難道你是鬼嗎？」

米丹麗冷冷地說：「我當然不是鬼。」

「那怎麼可能不吃東西？」

「唉，我不需要吃地球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