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皇太后
第八章太皇太后
陳啟煜並不在乎許昭昭此刻亂看,也只是因此刻無人而已,他抬步向前走去,悠悠丟下一句:「在皇祖母面前亂看,是會被挖眼睛的。」
小桃扶著她,亦低聲提醒:「二夫人,我們走吧。」
後宮中,亦如陳啟煜所預料並未大肆鋪張宴席,只是來了一眾妃子還有幾個小王爺圍著正中的皇太后坐著。
這是陳啟煜第一次帶著許昭昭入宮中來,雖然她的容貌是極好的,在宮中卻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實在讓他覺得丟臉。
二人剛一進正殿,許昭昭便看見了端坐在正中瑞木祥雲椅上的皇太后。
皇太後年事已高,面上肌膚雖皺卻不掩慈祥姿態,蒼白的頭髮一絲不苟的盤起,頂著金絲攢珠鳳冠,暖黃的百鳥朝鳳袍。
陳啟煜一走進來她便眯著眼笑著招手要他過去。
許昭昭低著頭跟在陳啟煜身後,悄悄吸了一下鼻子。
以前她雖然不是皇家人,但因皇太后與自己阿婆是舊相識的緣故也常到宮中玩耍。皇祖母對她疼愛有加,她以前不小心抓壞了祖父最愛的古畫,都是跑到宮裡來讓皇祖母幫她擋災的。
而如今以許昭昭的身份,她不敢在那樣依偎在皇祖母懷裡撒嬌求她救她了。
許昭昭想到這裡就覺得心口是被人狠狠的揪住,卻又落不出淚來。
她一隻手攥著衣袖,眼睛瞟著地上,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將周圍妃子王爺們的衣衫裙擺看了一遭。
這個穿的是江南錦,這個穿的是蜀錦,這個是京中有名的絲雀錦……
許昭昭還未看完一圈,就聽皇祖母在喚她:「這是玉銜跟著來了吧。」
許昭昭,字玉銜。
要不是先前聽蘇玉喊過她現在也許都還會反應不過來。
「是,見過皇祖母。」許昭昭恭敬回應道,她以為皇家中人都是看不起她的,來了無非是遭人唾棄貶低一番,沒想到皇祖母竟會喚她。
許昭昭抬頭望去,見陳啟煜伏在皇祖母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皇祖母便笑著對她招了一下手。
許昭昭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了皇祖母的跟前。
嬪妃中發出些細微的聲音,更有大膽的,仗著皇祖母聽不清楚,小聲道:「她怎麼能到皇奶奶面前去,豈不給皇奶奶惹上晦氣?」
「妹妹可不能這樣說,啟煜的側王妃生的這樣好看,本宮看著都怪喜歡的。」清麗的聲音溫柔的止住了那人的聲音,這人坐在殿下第五位,應該是個妃位的妃子。
許昭昭看了她一眼,其人貌若秋月,鳳眼彎眉,腮鬢微紅,膚若白雪,赤唇皓齒,人間富貴花這幾字便仿若是為她而生的。
許昭昭對她微微頷首以示感謝,皇祖母拉著她的手,許昭昭很自然的就在她跟兒前坐下了。
方才便惡語相向的嬪妃見狀更是坐不住了,這許昭昭能到皇奶奶面前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她居然還敢那樣坐下?
皇祖母似也有些吃驚,但很快就笑了開,點頭連說了兩個「好,好。」
許昭昭見皇祖母笑,自己也不自覺的跟著笑開。
陳啟煜站在皇祖母身邊,許昭昭仰頭笑開的樣子絲毫不差的落入他的眼中。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笑的這樣開心,剎那間仿若璀璨星河都住進了她的眼眸里,從窗外落進來的朝陽灑到她的臉上,印出斑駁的影子,卻襯得她像誤入凡間的白鹿。
陳啟煜怔了兩三秒,而在許昭昭看向他之前及時的轉過頭去。
許昭昭看著別過頭的陳啟煜,暗道奇怪,剛剛怎麼感覺他在看自己。
皇太后也少見許昭昭,可算起來,她卻也算她的第一個重孫女,眉眼中總是帶著些皇帝的影子。
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細細的打量著許昭昭,抬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眉骨,眯著眼忽的說出一句:「許久不見你,竟有些像戚家那丫頭了。」
許昭昭聞言臉色的笑容一僵,眼眶卻還是濕潤了起來,而皇祖母依舊笑著捧著她的手溫柔的看著她。
周圍倒是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這場宴席因戚家的緣故,不能太高興,也不能不高興,而戚盈餘的名字更是成了這場宴席上的忌諱。
許昭昭哽著說不出話來,現下無人來圓場,氣氛顯得有些讓人無所適從。
「皇奶奶,我今日特帶了糕點,有您最愛的吃的板栗糕,您嘗嘗。」率先打破這僵局的是方才為許昭昭說好話那妃子。
而她特意點明的板栗糕並不只是皇祖母最愛的糕點,也是戚盈餘最愛的點心。
「麗妃,你有心了。」皇祖母笑著點點頭,先從食盒裡拿出一塊板栗糕放在許昭昭手裡,「吃吧孩子,你會喜歡吃的。」
許昭昭看著這位和藹的老人眼淚險些就控制不住,而一旁穿著妖艷的嬪妃卻看不得這幕,暗自翻了個白眼催促,「皇奶奶,請的樂師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她們的這些小心思皇太后早是心知肚明的,只掃視她們這些人一眼,卻也沒有拂她的面子,便道:「既然來了,那就請吧。」
許昭昭手裡捧著板栗糕退到了陳啟煜身邊坐下,陳啟煜看她一眼,打趣般說:「沒有出醜,意料之外。」
「還是王爺囑咐的好。」許昭昭皮笑肉不笑對著陳啟煜笑了一下,有皇祖母在這裡,她說話的底氣都足了三分。
陳啟煜笑笑不說話,許昭昭也沒有繼續搭理他,手上拿著那塊板栗糕自顧的想著自己的事情。
她對陳啟煜的身世也有了解,真要論起關係來,陳啟煜應當是和皇帝一個輩分的。
當年皇帝他爹在快到暮年時,納了西域公主為雪妃,而後竟喜得一子。
陳啟煜出生的時候,皇帝府中的第三個兒子都已經滿月了。
這個時候他爹給他搞了一個弟弟出來,這讓當時還不是皇帝的五王爺有些鬱悶,可老皇帝老來得子,喜歡的不得了,又對當時的雪妃寵愛有加甚至險些為她廢后,欲立還在襁褓中的陳啟煜為太子。
好在當時群臣腦子清醒,硬是勸誡了下來,而不久后老皇帝駕崩,死之前立陳啟煜為翊王,並派出心腹去保他,又囑託皇太后,又賜免死令。
皇帝繼位后也無法,只能把這個尚且年幼的弟弟當做兒子一樣養著。
因皇太后的偏愛和皇帝的縱容,陳啟煜才養就了這紈絝的性子,在外還落了個嗜血濫殺的名聲,皇帝也為此事煩惱,卻又拿他全無辦法,任著他去了。
許昭昭暗自思忖,這樣驕縱的陳啟煜,如何才能抓住機會再提和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