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同住
朦朧中,感覺有溫熱的身子靠近自己,鼻端傳來熟悉的味道,白瀾兒知道這是蕭睿霖回來,她有心想要說這樣不合適,可是翻了個身,仍舊沉沉睡去。
蕭睿霖只是靠近白瀾兒看了看她的臉色,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知道她身體無恙,才放下心來,給她掖好被角才轉身到塌上躺下。
二人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被小廝的叩門聲喚起。
蕭睿霖沉聲問道:「何事?」
小廝忙回答道:「大少爺,景琳郡主來了。」
蕭睿霖眉頭一皺,不耐煩得說道:「請她在前廳等候,我一會兒就到。」
小廝急道:「回大少爺,郡主已經往這裡來了。」
蕭睿霖一聽,不由得更加氣惱,他起身就要衝出去,沒想到胳膊一緊,是白瀾兒起身過來拉住他,說道:「不可魯莽。你先聽聽她說什麼?我總覺得這裡有些蹊蹺!」
「蹊蹺?她陷害你,還想燒死你,現在又貓哭耗子,如此行徑令人作嘔,我現在只想出去質問於她!為何一個女子可以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蕭睿霖怒道。
白瀾兒溫柔道:「質問也分方式,景琳這個人胸無城府,太後娘娘就是瞧中她這點才選擇讓她當急先鋒。」
蕭睿霖覺得此話有理,再細想一下,就說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會兒我會小心問話。」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景琳郡主的急切聲音傳來:「王爺,是我景琳,我有話對你說。」
白瀾兒放下手,蕭睿霖和她對視一眼,就開門出去。
景琳一身大紅色的斗篷,在這灰濛濛的天空里,顯得如此耀眼奪目,只是臉上神情哀傷不已。
聽到蕭睿霖的腳步聲,忙抬起頭來說道:「王爺,我的侍女阿賀她被白瀾兒設計失去清白,這樣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女子不能留在你府中,不然恐後患無窮。」
蕭睿霖眉頭一皺,看她表情,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心中的懷疑開始一點點湧出。
「她陷害?有證據嗎?」蕭睿霖冷然問道。
「當然啊!就是阿賀說的,她只是身體不適,尚能言語,她說就是白瀾兒拿著我府的腰牌惑她出來,之後就被下藥。。。。她一定是心中怨恨我當日搜她身,不能報復我,就找准機會報復我的侍女。」景琳郡主急切說道。
蕭睿霖沉默著,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景琳急了又說道:「王爺,實不相瞞,我本來是打算在昨日的宣王妃壽宴上刁難於她,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她先發制人,這樣蛇蠍心腸還手段狠毒的女子在你身邊,我真的很擔心你,以及你在闔府人都被她蒙蔽,看不到她的本來面目,將來遲早被她所害!」
蕭睿霖說道:「你的意思你還未開始就被她先行一步?」
景琳以為蕭睿霖終於聽進去了,忙欣喜的說道:「是的!王爺你真的要相信我,而且那個害阿賀失去清白的男子正是宣王府的幕僚啊,只有她才能驅動宣王找到合適的人!這樣看來,她的心機更加狠毒,為了一己之私,讓宣王用權勢逼迫一個無辜的人,最後還失去性命。你說這樣的人,怎能還留在身邊?!」
蕭睿霖聽到這裡,徹底陷入沉思,看景琳她不像在說謊,如果她說得都是真的,正和瀾兒的擔憂不謀而合,難道這事情真得大有蹊蹺?!
蕭睿霖想了想,故意溫和的說道:「這裡風大,我帶你去前廳休息片刻再說。」
景琳卻柔柔一笑道:「何必去前廳,我都已經站在這裡了,就去你房內休息片刻可好?」
蕭睿霖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這裡不是邊關民風開放,你進我房內,怕是不妥。」
景琳一聽立即臉色一紅,她倒是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這裡近,所以才提議進去,更不知道白瀾兒在裡面,故意生事。
蕭睿霖沒有說話,先往前去,景琳忙跟在身後。
房內的白瀾兒聽到剛才景琳的所有言語,深深的思索著,看來這件事的確是一個誤會。
一個大大的誤會。
自己誤會景琳會讓人設計陷害自己清白,所以再遇到那個男子的時候竟然沒有細細審問,甚至他身上如此明顯的破綻,那塊腰牌,都沒有讓自己心生疑惑,現在想來,只怪自己太過自信。
之後自己的反擊也沒有任何不妥,一切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是不是太過順利?!順利的太不真實!
而且昨晚的刺客出現的也太詭異,如果是景琳的人,她有那麼大的能量在自己的心腹被人陷害的第一時刻就找齊人手再次行事嗎?!她身邊可用之人只得一個阿賀,如果動用這些人,不出動她輔國公府的當家人是不行的。那當家人居然會同意她命人來定國公府燒人嗎?!而且一旦她這樣做了,蕭睿霖又如何看她?她怎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做如此不堪的事?!
這一切都像一個局!
在自己哪天突然被景琳羞辱的時候就開始了。
那天這定國公府的人幾乎都看到了整件事的發生,如果這裡面有居心叵測的人,也不出奇啊!
白瀾兒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腦中一片清明,看看天色,就決定先去自己的院子看看。
來到院子外面,看到杜氏和身邊的媽媽丫頭以及劉管家在哪裡查看情況。
白瀾兒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夫人。」
杜氏扭頭一看是白瀾兒,忙安慰道:「瀾兒,你無事吧?」
白瀾兒含笑道:「謝夫人關心,瀾兒無事。」
杜氏鬆口氣說道:「那便好!這火雖說燒的大些,可是很快就被滅了,沒有造成極大的損失,很快就會修葺好,只是這幾日就要委屈你先去,哎,彤兒的院子住段日子吧。」
白瀾兒笑道:「瀾兒聽夫人的安排。」
杜氏溫和道:「我已經命人把你的東西都搬入她的院中,卉雪也先過去收拾了。」
白瀾兒道:「多謝夫人。」
此時蕭睿霖正好過來,聽到白瀾兒的話,就直接同母親說道:「母親,別忙了,瀾兒暫時先住我那裡。」
杜氏一驚,看看兒子認真的神情,愣怔道:「這,這怕是不妥吧?」
頓了頓,又說道:「你和那郡主不是。。。如今又怎麼?」
蕭睿霖平靜道:「母親自然知曉兒子和那郡主是逢場作戲,至於說瀾兒,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身陷險境,所以要日夜保護她。」
杜氏看看二人,好半天說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我就讓卉雪去你院中。」
說完,就看向身邊的李媽媽,李媽媽忙俯身退下去找卉雪。
蕭睿霖看母親沒有阻攔,就對瀾兒說道:「你來,我有話同你說。」
白瀾兒俯身向杜氏行禮,然後跟在蕭睿霖身後走去。
杜氏看著他二人,喃喃細語道:「這又是怎麼說的?」
劉管家忍了忍,還是把昨晚白瀾兒已經宿到蕭睿霖房中的事咽到肚子里,他覺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是一個好管家的基本要求。
再次回到蕭睿霖房中,白瀾兒看到那裡備好了熱水,和一套嶄新的褻衣褻褲。
「瀾兒,昨夜你累極了,現在沒什麼事,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蕭睿霖溫柔的說道。
白瀾兒抬頭看著他,心裡感動,不由得說道:「多謝你為我考慮。可是我洗澡,那你呢?」
蕭睿霖一愣,說道:「我自然是出去等你。」
白瀾兒抿嘴笑道:「好。」
蕭睿霖看著她調皮的神情,心中一喜,終於明白了什麼,上前摟住她的腰身,溫柔道:「瀾兒,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你想什麼呢?」白瀾兒笑道。
蕭睿霖又一愣,看著懷裡的少女,知道自己被她戲耍,不由得無奈笑道:「你呀,都這樣累了,還有心情戲弄我嗎?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景琳離開這裡說了什麼,好不好?」
白瀾兒在他懷裡很是舒服,心裡甜蜜,心情自然和順許多,聽到他這樣說,忙阻止道:「不要!我好不容易理清一些思路,現在你又來打擾我,那我一會兒洗澡都在操心此事,那不是很浪費這些水珠?」
蕭睿霖笑道:「我本就打算等你洗完才說得,偏偏你要招我,還怨我不成?!」
白瀾兒撒嬌道:「就怨你!還不許你現在說!你便怎樣?」
蕭睿霖心內早已化成一潭水,他深情地看著白瀾兒,手臂緊了緊說道:「瀾兒,我,你,我和你,我們。。。謝謝你。」
白瀾兒笑道:「謝我什麼?謝我認識你,幫助你,為你排憂解難,逢凶化吉?其實一開始我是受父親囑託,但不久我就心甘情願的願意留在這裡,不光是因為你,還有這府中的其他人,你們對我如此好,我怎會捨得你們受到半點傷害?!」
蕭睿霖聽完更深的把瀾兒扣在自己懷裡,不無深情的說道:「瀾兒。。。。」
一陣,白瀾兒才掙脫他說道:「水要涼了。」
蕭睿霖忙鬆開她說道:「那你先去,一會兒讓卉雪來伺候你。」
白瀾兒點點頭,自去洗去身上的疲憊和乏累。
當自己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卉雪拿著自己的衣服站在外面。
看到她出來,卉雪忙迎上去說道:「白姑娘,奴婢把你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大少爺也吩咐奴婢在外面的西廂房裡住。」
白瀾兒點頭說道:「聽你家少爺的安排就可。」
卉雪一邊伺候白瀾兒梳頭一邊說道:「白姑娘,奴婢倒是有一種錯覺,就是好似您已經嫁給大少爺了。」
白瀾兒一怔,想想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不禁覺得有趣。
剛想到這裡,就看蕭睿霖急匆匆進來說道:「瀾兒,不好了,陳大人派人來說,那掌柜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白瀾兒一驚,站起身就說道:「來人在何處?」
蕭睿霖說道:「就在前廳。」
說完二人一路來到前廳,果然看到王二靜靜的等在那裡,可是面上的焦急神情是無論怎樣也掩蓋不了。
看到他二人來到,就上前行禮說道:「定王爺,白姑娘。」
白瀾兒先問道:「王大哥,范掌柜何時死的?」
「是昨夜寅時。」
白瀾兒一聽就和蕭睿霖對視一眼,那時候正是自己和那幾個刺客在小湖中糾纏之時。
「如何死的?」白瀾兒問道。
「咬舌自盡!」王二答道。
「哦?那他那日下堂之後,是幾時醒來的?」白瀾兒追問道。
王二想了想說道:「大概沒有半個時辰就醒過來了。」
白瀾兒蹙眉道:「那醒過來之後呢?」
「他一直很安靜,沒有吵鬧,即便看到他的夥計們被抓進來都表現的很平靜。」
白瀾兒聽到這裡自然問道:「那王大哥有沒有按照我之前的建議在各大茶樓楚館抓到可疑人?」
王二說道:「當然有!還是白姑娘聰明,有些夥計在被辭退之後,的確去了這些地方謀生,我抓了不少人帶到京兆尹問話,這幾天我們兄弟幾個都是負責審訊他們的。」
白瀾兒心中一跳,緩緩問道:「那可有一個叫做阿大的?」
王二思索片刻道:「似乎有這麼個人,說十幾年前曾在祥和當小夥計因為給的錢少就沒接著幹了,我聽后本來不打算帶他回去,可是他說,他那會正是舊掌柜在的時候,還能說出舊掌柜二人的相貌來,於是我就把他帶回來了,不過還沒開始問到他!」
白瀾兒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可在王二眼中,白瀾兒只是微微蹙眉,沒有任何異樣。
等了片刻,白瀾兒說道:「如此,謝謝王大哥告知。還請王大哥回去知會陳大人,請他一定要小心行事,萬不可魯莽。」
王二一抱拳爽利的說道:「白姑娘的話,我一定帶到,王爺,白姑娘,告辭!」
定王爺點點頭,目送他離開之後,和白瀾兒說道:「瀾兒,這事你怎麼看?」
白瀾兒想了想斟酌道:「當時范掌柜請了京城有名的訟師王越明,此人一向愛財如命,且和京中權貴來往甚密,此事如果說和他沒有關係,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那麼,那日下堂之後,一定是他通風報信把堂上的一切情況都告知幕後之人,那麼幕後之人經過幾日的準備,向我們發難,也是很正常的!」
蕭睿霖聽後有些猶豫道:「昨晚的事難道也和此事有關嗎?你還是不認為那是景琳對你的報復?」
白瀾兒笑道:「就因為你我都這樣想,才會想當然的認為那是景琳的陰謀,這才是最大的錯覺,而設計的人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才會布下這個局,他這樣做,現在想來,似乎是要我們和景琳,或者說是她身後的輔國將軍府對上。之前你和景琳在一起的事人盡皆知,看來是驚著了某些人,他不得不考慮景琳這枚棋子存在的必要性。」
蕭睿霖肅然道:「瀾兒,你是說,這太后已經開始猜忌景琳?」
白瀾兒笑道:「給我也會猜忌她的!畢竟她和你走得這樣近,而且景琳這個人人性單純,且又是情竇初開的年級,喜歡一個男子願意為他肝腦塗地都有可能,所以不管你是真心也好還是逢場作戲也罷,為了大局,景琳是不能再用了,那麼她身後的輔國將軍府也岌岌可危。」
蕭睿霖頓了頓說道:「我原本只是為了迷惑太後娘娘才會和景琳走近,沒想到。。。。。」
「沒想到會把她拉下水,是嗎?」白瀾兒替他說道。
蕭睿霖無奈的點點頭,白瀾兒接著笑道:「你現在有何感覺?是愧疚還是慶幸?」
蕭睿霖看著白瀾兒的眼睛,真誠道:「是慶幸!景琳如果有什麼不測,也是她的報應,她這個人不無辜!」
白瀾兒笑道:「你說得倒是這麼個理兒!這個人啊在這世上,個個帶有因果。」
蕭睿霖說道:「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白瀾兒笑道:「還是從景琳身上找突破口。哎,如果我早知道這個消息,剛才就應該讓景琳看到我在你的房內。」
蕭睿霖疑惑道:「這是為何?」
「很簡單,她愛慕你,才會不顧一切,連誤會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都先擔心你是否會被我所累,這樣對你赤誠的女子,如果看到你我共處一室,她的情緒一定會失控的,那個時候我們再加些引導,她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來,介時太后她老人家就會首先處理她,別的事情就會暫且放下,這就給我們一個喘息的機會,找到賬本,這是首當其衝的,只有找到它,就會有理由徹查祥和的流水,那就一定會發現秘密,這中間牽涉到的各個官員就會有所動作,那麼皇帝陛下就會有所察覺,甚至好奇為何只是一個小小的綢緞莊就讓京中這麼多的官員惶惶不可終日,那背後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到了這個時候,就算陳大人想結案,皇帝陛下也不會同意的,人的好奇心一旦建立,就一定會找出真相來。」